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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圓圓老祖(上)

  鴻塵如意峰祭出之時,雪摩士就該發動攻擊。

  但他早前一直有所感應的兇靈突然消失在龍吸陣內,已經捕捉不到兇靈氣息,非但如此,連猿族至寶也一同失去氣運感應,導致他遲疑了片刻。

  正是這點猶豫的時間,袁河已經被鴻塵冥音攝回來,云克邪卻沒有即刻殺掉袁河。

  導致袁河起了疑心。

  雪摩士卻態度未變,扭頭看看他:“這種陰陽修羅世間罕見,一體雙身,能合能分,天賦善于藏匿,陰身一旦縮入陽體,即使老夫也感應不出來,而且他們可以壓制修為,合體后已經有妖王中境的法力,老夫需要找準機會才能一擊格殺,否則必會遭到他們的反撲,好在他們對老夫防備不足,終究還是死了,小猿猴,你不用再擔心他們。”

  袁河確實不會擔心一頭死妖。

  他現在只擔心雪摩士。

  但是面對這種級別的古妖,他沒有對抗的能力,連逃跑都不存在任何機會,他只能繼續周旋:

  “修羅尸既然死了,危機就算解除了罷。”

  “不,那頭兇靈還在此地,但老夫已經失去它的氣息。”雪摩士緊盯著云克邪的尸體,他篤定兇靈仍舊藏在肉身內,卻怎么也搜索不到位置,忽然張口吐出一道雪光,直接把尸體震散。

  血氣隨之彌漫到河水里,卻是再無它物。

  “到底去哪兒了…”雪摩士赫然發現,他并沒有掌控全局。

  思慮之間,身側的河水開始緩緩轉動,仿佛自然噴發的河風,悄無聲息的冒出來,形成一股若隱若現的螺旋水墻,把他困在當中,他登時警覺到危險逼近,妖軀一晃就要遁走,但已經晚了。

  他妖軀撞在水墻上,竟是無法洞穿出去,反而被水墻震的血氣翻滾。

  “真是好膽氣,竟敢暗算老夫!你以為區區一道鎮禁就能困住老夫嗎?你是癡心妄想!”雪摩士低吼一聲,妖氣開始瘋狂外泄,雪光陡然爆閃,直把方圓十幾里的水域都照的亮如白晝。

  他的妖軀原本只有手指一般大小,隨著他不斷施法,止不住的擴漲。

  先漲一尺!

  又漲一丈!

  再漲百十丈!

  他顯然是撤掉了入微神通,試圖通過恢復原始本體,一舉沖垮水墻。

  但是他萬萬料想不到,水墻就仿佛是天羅地網,無論他擴漲到什么程度,水墻都會跟著放大,死死困著他,固若金湯,牢不可破!

  待到雪摩士的原始本體變化成數百丈的體格。

  袁河終于看清水墻的模樣。

  竟是一口淡青色的古樸巨鐘,但它處于半隱形的狀態,能夠透過鐘身看清內部雪摩士的本體。

  這鐘只有一副龐大的青色輪廓,真實的本尊尚未顯露出來。

  這就是猿族至寶?

  袁河迷惑之時,忽聽一股熟悉的聲音在鐘身里響起:“你以為這是鎮禁?區區一頭草妖,竟敢染指吾族至寶,你以為你有資格嗎,這寶貝現在就在你面前,你大可來搶,看看你有沒有老命享用!”

  “圓圓老祖!”袁河頓時愣住,她竟然會秘密隨行,并且一直潛伏在云克邪身上,這到底是使了什么藏匿妖法。

  一路逃亡這么遠,經歷這么多的詭異厄運,既然圓圓老祖在場,她為什么遲遲不露面。

  雨過庭也忍不住驚呼,她也聽出了圓圓老祖的聲音,朝著巨鐘大喊:“前輩,是你嗎?”

  早前云克邪突施鴻塵如意峰偷襲她,出于自保本能,她瞬移逃走,卻又被輕易攝回來,縱然她活了近三千年的漫長歲月,面對這種生死不由自己掌控的危局,仍覺膽顫心驚。

  她本以為就要死在云克邪手上,卻忽然殺出一頭雪屬水妖,竟然一招擊斃云克邪,以云克邪展露的神通,即使金烏妖王也要退避三舍,雪屬水妖卻殺其如斬草,這世上還有法力如此強悍的妖族前輩嗎?

  這位雪妖前輩已經足夠讓她驚駭,結果圓圓老祖又忽然冒出來,一招又鎮住了雪妖前輩。

  種種離奇的驚變,讓她心亂如麻。

  圓圓老祖卻沒有回應她。

  巨鐘正在劇烈晃動,掀起陣陣沖擊波濤,幾妖的聲音一下被淹沒。

  雪摩士在鐘內左突右撞,始終掙脫不出來,隨之收了妖力,對袁河說:“小猿猴,老夫對你講的話句句屬實,你不要認為咱們不是一族,就覺得老夫一定有染指你族寶貝的念頭,老夫天賦能觀看氣運,這寶貝屬于你,誰也搶不走,如果你不信,老夫這就施法,把這寶貝的卦相展示給你看,看完之后,你就明白老夫是在一心一意幫助你。”

  “死到臨頭,你還想蠱惑我族孩兒,那是休想!”圓圓老祖不給他施法機會,巨鐘忽的一轉,瞬時縮小成方寸,把雪摩士的妖軀逼回到入微狀。

  此時鐘身已經緊貼著雪摩士的妖皮,一股強絕吸力開始籠罩,似乎要把他的真血盡數抽出來,他見狀大驚,趕緊施法抵御,卻是再也演示不了卦相。

  他繼續朝袁河喊話:“小猿猴,你看到了罷!這頭兇靈不讓你了解真相,它才是謀奪寶貝的幕后黑手!”

  袁河忽然開口:“她不是兇靈,她是清水妖國的覆水猿王,也是我老祖,前輩你不是對我講過嗎,歷代猿王沒有陰險之妖,一個也沒有!”

  “確實沒有,但它主動舍了覆水猿的猿軀,修了人族的邪道,等它煉化了這寶貝,肯定會去奪舍人族,然后變成他們當中的一員,再反過來滅殺我們妖族。”雪摩士不停警示袁河:

  “在它舍棄猿軀那一刻,就不再是猿族族長,也不是你老祖!如果你信任它,這寶貝就會成為人族之物!”

  袁河聽罷默不作聲,或許雪摩士的判斷沒有錯,但他絕不會因為圓圓老祖的背叛,就把心中的天枰倒向雪摩士。

  “孩兒,你不要聽他信口雌黃,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是陷阱。”圓圓老祖趨于和藹,當年她召見袁河時,就是使用這種長輩口氣:“老祖我舍掉肉身,那是逼不得已,這次東涯大祭專為老祖我開啟,不通過這種辦法,我躲不過月蠻道庭的追殺。”

  袁河心中有大多疑問要找圓圓老祖解答,但是此刻,圓圓老祖的每一句話也可能是陷阱。

  不過無論誰奸誰正,雙方卻在相互制衡,袁河目前的處境已經安全了。

  “孩兒自然相信老祖,不會相信這頭老妖怪。”袁河先表明態度,才問:“你從云克邪身上出來,想必十八年前已經與孩兒見了面,為什么不肯告知孩兒一聲?”

  “自然是有苦衷。”圓圓老祖回道:

  “二十七年前你從清水國離開,估摸走了有大半年,云克邪與云克殤姐弟突然造訪王宮,請求拜見我,我得知他們是從積雷大澤過來,料想他們是避難,專程見了他們一面,誰知他們居心叵測,拿出這寶貝上貢給我,咱們靈猿諸族在東涯洲棲居無數歲月,猿族至寶從未出世過,我見了以后難免要心緒失控,未能防范他們在寶貝上做的手腳,被他們趁虛而入,鎮了我的法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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