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文君很漂亮,是非常有氣質的那種,并非嬌艷如花。
她父親是蜀地巨商卓王孫,是這個時代全天下最大的私人冶鐵商人。
卓王孫雖然有不少兒女,可在生意方面最出彩的卻是卓文君這個女兒。如果不是時代觀念的制約,他的生意說不定就會全都交給卓文君打理。
同樣也是因為太過出色,卓王孫的幾個兒子聯合起來放逐了卓文君,只分給了她一小部分的財產。
就是憑借著這一小部分的財產,卓文君迅速發展起來成為知名富婆。手下掌管眾多家仆工匠,氣度方面與尋常女子絕然不同。
當然,也是因為太過有錢,才會被司馬相如這個渣男給盯上。
看到蘇辰過來,卓文君起身行禮“民婦卓文君,見過君候。”
蘇辰擺擺手,拉了張椅子坐下“不用客氣,請坐。”
管家端上來了茶水。出于商人的本能,卓文君看到看著瓷碗之中載起載浮的茶葉,心頭大動。
這個時代可沒有什么綠茶紅茶烏龍茶,有的就是一種團茶。
黝黑成團,喝的時候掰下一塊扔水里,還要添加油鹽蜂蜜香料等等各種亂七八糟的東西。那種滋味,反正蘇辰喝過一次之后就再也沒有了興趣。
蘇辰本人不怎么喝茶,之所以弄這些幾十塊錢一斤的茶葉沫子過來,是因為受到了影視劇的影響,以為這里的人都是喝這樣的。
做做樣子,端起茶杯抿上一口,蘇辰開口“夫人這次來找我,是為了什么事情?”
卓文君垂下目光“民婦懇請君候高抬貴手,放司馬相如一條活路。”
上次挖廚師的事情,在蘇辰看來已經是了解了。
不過這世界并非圍著蘇辰一個人轉,其他人也都不是NPC,后續的事情發展自然是有的。
親信的寵臣韓嫣被殺,劉徹并沒有像是許多人所想的那樣勃然大怒,反倒是把被打斷了腿的司馬相如與幾個勛貴家庶子都給關進了廷尉大牢。
所謂的寵臣又能算得了什么,哪里能和劉徹心中的長生大計相比。
劉徹一直想著要感化蘇辰,好讓他能為自己帶來長生藥。
所以,韓嫣死了就被草草收拾埋掉。而作為同伙的司馬相如等人則是等候處置。
廷尉府向來都是以出酷吏而著稱,張湯,寧成,義縱,杜周等人哪一個不是威名赫赫,能止小兒夜啼的狠人。
進了廷尉府的大牢,那基本上就和等死沒什么區別了。
勛貴庶子的家人絕對不會為了他們去向天子求情,全當他們早就已經死了不聞不問。
而司馬相如這邊,卻是求到了卓文君的面前。
卓文君和司馬相如早就形同路人,之所以沒有和離,純粹是因為名聲以及家產分割上的考慮。
至于她為什么要來解救司馬相如,完完全全就是為了自己的名聲。
要知道卓文君之前做過一次寡婦,如果這次司馬相如死在大牢里,使她再次成為寡婦的話,哪怕漢時民風再開放,對卓文君來說都是一次沉重的打擊。
她的那幾個沒什么本事卻不安分的哥哥,可是垂涎她手中的產業很久了。
蘇辰笑了“這事你該去找廷尉衙門,找我干什么啊?人又不是我抓的。”
卓文君看著他“找過了,人家說要等你的意見。”
蘇辰撇嘴,明白劉徹這么做是為了什么。可問題在于,他是真的沒有。
也就是現在劉徹還算年輕,遠沒有到急需長生藥的地步,所以手段什么的都很溫和。這要是到了七八十歲眼看著不行了,那真的是什么手段都能用的出來。
蘇辰笑著“沒有那個本事,卻有了那個膽量。他總要為自己做過的事情負責才是。”
卓文君心中也是恨的不行,司馬相如簡直就是她命中的災星。
以往是為了名聲,避免被幾個哥哥插手自己的產業才維持著表面上的貌合神離。可沒想到這魂淡居然又招惹了這么大的事情出來。
她在心中暗暗發誓,這次的風波過后一定要把這個愚蠢的無藥可救的家伙一腳踹開。
卓文君再次起身,向著蘇辰行禮“還請君候開恩。”
蘇辰摩挲著下巴,目光古怪“我能有什么好處?”
卓文君發愣,她沒想到蘇辰這么直接。
她本想出錢,可一想到蘇辰的醉月居日入斗金,估計是看不上區區錢財。
隨之又想到了自己手中的冶鐵技術,可這是她與她的家族最大的依仗,怎么可能為了那個渣男交出去。司馬相如可沒這么值錢。
最后,她想到了自己。
“還請君候自重,民婦并非寡廉鮮恥之人。”
蘇辰先是一愣,隨即回過神來,哭笑不得“你想什么呢?我看你挺會做生意的,想找你為我管理生意。”
收了秦玥曦一輛價值幾百萬的超跑,蘇辰自然不可能無動于衷。
他要過上更好的生活,需要大量的財富,賺錢就成了頭等大事。
想要賺錢,漢朝的黃金是他最重要的收入來源。
蘇辰自己需要來回跑,有著各種各樣的事情要做,精力方面實在是忙不過來。
他早就想找個有能力的人幫忙,卻總是找不到合適的人選。
現在卓文君這么一位史書有載的著名女商人主動上門,當然是不能放過。
“我想請你做我的職業經理人。”蘇辰沉默兩秒“我名下所有的產業和生意都可以交給你打理,每年利潤的一成作為你的酬勞。”
卓文君眼眸一亮,心頭轉動之下所想的就是蘇辰那家極為火爆的醉月居,以及大量敞開供應的美酒二鍋頭。
醉月居日進斗金是不錯,可那二鍋頭對于嗜好美酒的長安人來說更是哄搶的佳釀。
這兩份生意要是能握在手中,對于那幾個咄咄逼人的哥哥,也就有了更多的應付余地。
想了想,卓文君出于商人本性的詢問“醉月居如此受歡迎,是否當在全國開店?二鍋頭是否也可賣向各地?”
蘇辰笑了“醉月居走的是高端消費路線,全天下消費能力最高的人都在長安城里,全國開店沒有什么意義。至于酒倒是可以賣,如果能夠通過絲綢之路賣到國外去就最好。”
現在蘇辰向這個時空大量提供的貨物就是酒水了,這些高度數的蒸餾酒非常受歡迎。甚至就連十幾二十塊的紅酒也是被當做高檔葡萄釀受到追捧。這些紅酒可是用玻璃瓶裝的,這年頭被認為是琉璃的玻璃瓶可是極為昂貴。
蘇辰笑著“既然你同意了,那這件事情就這么定了。后續的事情你找這里的掌柜交接,所有的貨物都在倉庫放著。你要是能拓展收入來源,只管放手去做。”
起身準備離開之前,蘇辰想了想開口“那種男人該踹開的時候就踹開,誰也不知道以后他還會給你帶來什么樣的麻煩。”
卓文君有點懵,自己只是順著話頭說了幾句,還沒做決定呢,怎么弄的好像什么都定了似的。
這位辰候也是奇怪,不過是第一次見面居然如此信任自己,將偌大的家業交在自己的手上。若是自己上下動手腳傾吞,他就不知道心疼?
卓文君不認識蘇辰,可蘇辰卻是認識她。
名傳千古的著名才女加大商家,這樣的人才當然值得信任。
這年代的商人信譽非常好,所謂百年老店全都是一代代人用生命維護下來的信譽,要是毀了信譽,那才是什么都完蛋了。
而且蘇辰也不擔心被人挖墻腳,卓文君要是敢黑他的錢,他不但要成倍的追回來,到時候就連人都不會放過。
廷尉大牢,也就是后世朝代的天牢。
進了這里的人,基本上都是站著進去,橫著出來。
強橫如周亞夫他老子,做過宰相,在平定諸呂,再造劉氏天下的時候喊出‘為呂氏者左袒,為劉氏者右袒。’之話的周勃,進了廷尉大牢也是感慨說了句‘今日始知獄卒之貴’的話。
由此可見,廷尉大牢在天下人的眼中是多么恐怖的一個地方。
不過與外人所想不同,廷尉大牢內并非是污穢不堪,到處都是鮮血,殘肢斷臂滿地都是。相反,這里還是比較整潔的。
除了光線昏暗,空氣渾濁之外,廷尉大牢里的環境還行。當然了,對于住在里面的人來說,環境什么的真不重要。
關進廷尉大牢里的人有兩種,一種是已經被定罪,不可能被撈出去的。那真是每天毒打不斷,慘叫哀號之聲不絕于耳。
另外一種就是還沒有被定罪,還有機會出去的。反倒是能夠住在比較干凈的牢房里,睡著干燥的鋪草,飯食飲水也能得到保證。至于毒打刑訊什么的,暫時還沒有落在頭上。
不過整天看著獄友被刑訊,耳畔聽著那凄厲的慘叫,精神壓力同樣很大。
像是司馬相如就是屬于第二種,甚至于廷尉衙門還請來了大夫給他治療斷腿。
畢竟還沒有徹底定罪,這要是死在了大牢里,那反而是他們的罪過。
這天,精神恍惚的司馬相如正躺在自己的鋪草上想事情,卻是聽到牢房門上鎖鏈被打開的聲響。
急忙做起來的司馬相如看到廷尉監曹須帶著人進來,還以為是自己的死期到了,當即嚎啕大哭。
曹須皺起眉頭,目光不屑。
踢了司馬相如一腳,將一紙文書仍在了他的面前“簽了這個,你就可以走了。”
司馬相如的哭號聲嘎然而止,疑惑的拿起文書看了看,愕然發現這居然是他和卓文君和離的文書“這是?”
“簽了就能走,不簽就死在這里。”
早就被嚇壞了的司馬相如也顧不上多想,急忙接過毛筆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躺在木板上的司馬相如被抬出廷尉大牢,直接仍在了外面。
看著明媚的陽光,司馬相如感覺恍如隔世。
沒等他歡呼雀躍,一群短打裝扮的游俠就圍了上來。
“這不是司馬郎官嗎?你可真是讓吾等好找。之前欠我們的錢,也該還了吧?帶走!”
一群人拖著司馬相如就走,廷尉大牢外留下了一串司馬相如驚恐欲絕的慘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