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現在,夏多已經到了使館區域,卻依然收到了來自泰維曼薩迷鎖的身份驗證要求,并且還是不驗證就要驅逐的要求。
這種事要是放在平常,已經足夠造成外交事故了,而要是平常遇到這種事,夏多也根本不會妥協,畢竟這已經不是他一個人的事了,而是關乎耐色瑞爾國體。
不過眼下葉爾蘭方面用戒嚴作為理由,夏多也確實很難反駁,早在今天之前,葉爾蘭就向各國發出過通知,說是要暫時封閉疆域,而內部的戒嚴也是同時開始的。
好在這只是一個小插曲,或者說是泰維曼薩警惕對待每一個外來者的通用操作,并不算刻意針對。
夏多在迷鎖中驗證過身份后,接下來也沒有受到更進一步的盤查,當然葉爾蘭那邊實際有沒有深入調查,他就不知道了,至少他感受到的是沒有后續了。
由于此時的身份是使館工作人員,費瑪埃也沒有安排人在空港迎接夏多,等夏多帶著里奇神使進入使館建筑時,費瑪埃才出現在他面前。
“歡迎夏多議員來使館視察!”
“視察談不上,倒是打擾大使了。”
夏多對眼前這位頭發已經斑白的大使很有好感,對方雖然是出身七塔,卻并沒有很多七塔人所特有的那股傲慢,這并非是面對他才沒有的。
實際上,夏多見過那么多七塔人,那些人的傲慢是刻在骨子里的,也并非是針對某個人,而是夾雜著七塔以及施法者的雙重身份,對非這兩個身份的其他人高人一等的天然認知。
哪怕沒有表現在面上,話語里、行動中也會暴露無遺,這比夏多最討厭的精英分子還要讓人討厭。
精英份子至少還會將普通人當成人,但很多七塔人卻早就不將普通人當成自己的同類了,這種差別甚至超過領主與領民的差別,已經近乎物種之間的差別了。
但費瑪埃卻沒有這樣的傲慢,夏多看得出來對方依舊將自己當成一個普通人,作為奧術師,費瑪埃甚至放棄了絕大多數奧術師都不會放棄的魔法事業,轉而將外交事業當成自己的畢生追求。
如果沒有對耐色瑞爾、對普通人的感情,而只是想著自己的話,又怎么可能做出這樣的決定呢!
說費瑪埃將外交事業當成自己的畢生追求,并非是夏多聽費瑪埃自己這么說,而是對方已經擔任耐色瑞爾駐葉爾蘭大使將近二十年了。
之前葉爾蘭借秘銀協議對耐色瑞爾發起刁難,也多虧了費瑪埃從中周旋,拖延了葉爾蘭這邊的進展,為耐色瑞爾爭取到了時間以及相對有利的條件。
后來三國重新簽訂秘銀協議,費瑪埃也再次提供了不少幫助,比如說長久以來和精靈打交道對葉爾蘭國內局勢的了解、對葉爾蘭秘銀市場的了解、對葉爾蘭談判底線的判斷,等等。
善戰者無赫赫之功,夏多在親眼見到費瑪埃之前,對費瑪埃的了解就僅限于情報文書上的一個名字以及一段非常簡短的介紹。
見過之后,他才發現那點情報遠遠不夠描述費瑪埃的功績,所以后來新盟約簽訂后,他專門從七塔那邊調出了關于費瑪埃的更多資料。
之后就對費瑪埃的好感更多了。
與之類似的還有耐色瑞爾駐北地聯盟全權代表提里奧,但和費瑪埃相比,提里奧的功利性還是要更多一些。
但不可否認的是,和其他七塔人相比,提里奧的公心要遠大于私心。
這對于一個還未坐到權力頂端的七塔人來說,這是非常難能可貴的。
坐到權力頂端的人能夠讓公心大于私心,并非他們真的具備多么遠大的公心,而是公共利益本就與上位者的私利直接相關,是他們的私心恰好符合了公共利益。
而不是反過來。
夏多并不否認耐色瑞爾存在更在乎公共利益的上位者,但大多數都還是更在意自己的私利,由此也可以看出耐色瑞爾能形成如此局面(新盟約),其實是存在不少巧合的。
所以,盡管費瑪埃、提里奧這些公心大于私心的七塔人,和夏多的理念并不完全一致,但相比于其他人,夏多還是更愿意拉攏這些人,也更愿意給予這些人尊重。
雖然心系月影家族的線索,但夏多依然抽出了僅一個小時的時間和費瑪埃大使交談,詢問對方最近的泰維曼薩形勢、葉爾蘭上層的變故。
同時,也提供了一些他所掌握的外界消息,比如說光明會在各國引發的麻煩,除了葉爾蘭的情況費瑪埃了解得多一些外,其他國家的情況大抵很難傳到耐色使館這邊。
或許費瑪埃有七塔那邊的信息渠道,但夏多由于本身就在聯盟總部任職,甚至還暫時領導著一支聯盟快速反應力量,他掌握的信息并不比七塔差,甚至更多。
一番交流過后,費瑪埃忍不住感嘆:“這光明會還真是禍害啊!現在我其實有些擔心,就算消滅了光明會,他們留下的影響恐怕幾百年都無法徹底平息。”
“大使想到了什么?”
“沒什么,就是前段時間,在葉爾蘭內亂還未出現的時候,葉爾蘭國內已經再次出現了清算魔裔的聲音,當時我就有種不好的預感,現在這樣的預感更加強烈了。”
“清算魔裔?難道各國之前達成的協議都作廢了嗎?葉爾蘭哪來的底氣做這樣毀約背諾的事?”
之前針對魔裔的全面檢測之前,各國就已經達成一致,給予魔裔平等的北地民眾身份,只要沒犯過血案,其他一些小問題都不再追究了。
這也是對魔裔過去飽受歧視、迫害的一種補償。
要知道最初的魔裔完全是戰爭的受害者,是正常精靈對那些在戰爭中感染了深淵氣息的同類進行歧視、迫害,才導致了后續綿延數千年的悲劇發生。
如果當初未受感染的精靈對那些同為戰爭受害者的感染者多一些同情、多一些理解、多一些幫助,后世甚至可能連魔裔這個概念都不會產生。
因為魔裔本身是很難產生后代的,如果最初就受到同族的關心,夏多相信那些初代魔裔,要么是被徹底治愈,要么就是自愿放棄血脈傳承,將污染留在過去,給更多族人的后代一個干凈的未來。
可現實的情況卻截然想法,那些本應得到同族關心照顧的戰爭受害者遭到了來自同族的歧視與迫害,這種情況下,他們反而希望將血脈傳承下去,哪怕是受污染的血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