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克羅斯起身,霍恩立刻警惕盯著對方,盡管他不相信對方敢在這種場合動手,但至少也說明他對七塔的裁決并不心服,還想著最后掙扎一下。
只聽克羅斯慷慨激昂地說道:“如今北地諸國,改革建立起更高效的組織方式已經成為大勢所趨,現在落后一步,未來可能就要用無數步來彌補。
“你們在座的一個個都有私心,只知固守自己的那一點領地,卻不知只有真正的聯合才能讓耐色瑞爾贏下未來的競爭。
“霍恩閣下,我知道你對我很不滿,因為我挑戰了七塔構建的舊秩序,但我要說的是,我今天的所作所為未必就不是未來七塔的所作所為!
“還有諸位,現在七塔勢大,你們附和著一致要求制裁我,可當未來七塔想要兼并你們的時候,你們還敢一致提出反對嗎?
“難道這種事只有七塔做的,我就做不得,在座的諸位就做不得?”
克羅斯似乎很不甘心自己所認定的事業被強行中斷,可現在的他對此又無能為力,于是他在環形大廳內來回走動著,像是在發泄這股無比憋屈的憤懣之氣。
而他的話,也在在場眾人心中留下了深深的漣漪,確實,七塔已經如此強大,今天是以堅持傳統的理由發起制裁,他日未必不能再已改革之名發起制裁。
有實力者才有話語權,假如現在的蒼翠之塔聯盟實力強大,七塔還敢這么以近乎公開審判的態度來對待克羅斯嗎?
對此,霍恩當即反駁:
“所謂的北地形勢,全是借口,過去最艱難的時候都已經過去了,難道未來還能更糟嗎?
“塞汶頓盟約是耐色瑞爾存在的基礎,同時也是諸位利益的保障,我在這里可以很明確地告訴諸位,假使未來七塔帶頭違背了盟約,那諸位務必聯合一起推翻七塔。
“但在此之前,任何有違盟約的行為都將視為對耐色瑞爾全體領主的挑釁,克羅斯,你也不用再狡辯,就問你一句——
“如果現在七塔做了和你相同的事,你愿意服從這樣的新秩序嗎?”
這個問題克羅斯沒有回答,但他臉上不屑的表情已經很能說明他心中的想法了,自己主導的新秩序和服從別人建立的新秩序,完全是兩個概念。
夏多在心里也問了自己相同的問題,如果七塔做了和他規劃中完全一致的事,他愿意服從這樣的新秩序嗎?
對于這個問題,夏多并不難回答,他早已到了明心見性的階段,能夠認清自己的本心,究竟是想要見到那個理想中的新世界,還是享受一手把控無數人命運的快感。
毫無疑問,他真正想要的是前者。
如果七塔真的有足夠覺悟做到他想要做而不一定能夠做的那些事,那他甘為驅使又有何妨呢!
可現實沒有假設,至少目前來看,七塔距離夏多“甘為臣屬”的要求還差得有點遠呢!
不過,剛剛霍恩說如果七塔違背了盟約,就請眾人務必聯合起來反對,這倒是有些出乎夏多的預料。
按照他對七塔的判斷,如果未來形勢發生變化,七塔是真有可能做出主動兼并的事來的。
霍恩現在這么說,也不知道是為了掐滅克羅斯最后一點僥幸心理,還是真的七塔內部都會死守過去幾百年前的舊盟約。
雖然不是說舊盟約就只能一成不變,不能更改了,但涉及領地獨立這樣的關鍵條款,恐怕不是那么容易改變。
最有可能的改變情況大概就是未來形勢有變,耐色瑞爾絕大多數領主都一致要求塞汶頓議會做出改變。
如果真能出現這種情況的話,那七塔恐怕就是眾望所歸了。
夏多并不認為這種情況可能在現實中出現,特別是未來浮空城的出現,會進一步加強不同領地之間的獨立性。
最大的變數反而是準備真正普及魔法教育的南境,當實力、聲望達到一定高度,大夏秩序輻射耐色全境,豈不是眾望所歸、理所當然的事?
或許是因為被霍恩當眾揭穿了私心,克羅斯最終也沒有回到自己的座位,只留下一句“你們會后悔的”,便準備離開。
但在離開前,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轉過身來,看向了夏多,意味深長地說道:“在座諸位之中,我最看好的就是你夏多領主,希望未來能有合作的機會。”
說完,也不再理會其他人,直接傳送離開。
在他走后,反倒是卡博爾站了出來,替克羅斯說了一句,“兄長愿意接受諸位的制裁,是因為他不想耐色瑞爾內部出現動亂從而給了精靈可乘之機,但時間會證明兄長的正確,還請諸位不要做出讓未來的自己感到后悔的決定。”
卡博爾的話看似有些多余,畢竟無論他說不說、說什么,都不會改變既定的結果,但旁聽席上的眾人卻未必知曉那么多內幕。
他這話也算是強行為克羅斯洗白一點點,以及為未來的復起留下了一點伏筆。
對此,在場一眾大奧術師的態度不盡相同,霍恩、哈瑞斯明顯有些不滿,其余眾人要么是若有所思、一言不發,要么則是委婉地替克羅斯申辯兩句。
最終,針對蒼翠之塔的制裁也沒有絲毫改變,名義上是霍恩以建議的形式提出制裁方桉。
但實際上這幾乎就是七塔的單方面宣判,對此,其他人即便是為克羅斯委婉申辯、求情過的少數幾人,也沒有表示反對。
于是,勉強稱得上“由一個通訊法器引發”的制裁桉終于落下帷幕,伊奧勒姆代表奧法聯合會宣布了對之前那十二起指控的處理結果——
第一,蒼翠之塔需要在規定時間內將所有入侵者撤出相關領地、法師塔;第二,承諾今后不再出現類似的情況;第叁則是給予相關方應有的賠償。
其中并不涉及對蒼翠之塔聯盟的處理,畢竟蒼翠之塔聯盟并不屬于正式組織,至少在塞汶頓議會以及奧法聯合會的概念中是這樣,最初只是南方領地為了應對獸人潮結成的防守同盟。
而且基于塞汶頓盟約,領地之間的結盟,塞汶頓議會也是不能干預的。
但等七塔的制裁執行完,這個蒼翠之塔聯盟事實上就名存實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