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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3章 貴族之死

  “艾普西斯親王,仙女座β775慘案必須要有人負責,安圖迪爾公爵必須死。”

  得到圣瑞斯·瑟拉提斯的首肯之后,梅卡托克才來見艾普西斯親王。

  艾普西斯親王才是貴族派系的首腦,而且在圣瑞斯·瑟拉提斯復位之后,艾普西斯的權力更大。

  現在,圣瑞斯·瑟拉提斯想要處置貴族派系的成員,也要先問過艾普西斯親王才行。

  “梅卡托克,你知道安圖迪爾公爵在貴族派系中的地位嗎?”艾普西斯親王雙眼微瞇,從神情上看不出他的態度。

  梅卡托克沒有去觀察艾普西斯親王的神情,他也不在乎親王的態度,他已經被逼到了一定程度,只想拯救自己的文明,至于是教皇,還是親王,都不再理會。

  “在此之前,我一直認為,艾普西斯親王是皇族中軍事謀略最高的一位,所以即便我不解釋,親王也應該清楚安圖迪爾公爵為什么要死…”

  梅卡托克語氣平靜的繼續說下去:“如果親王真的不明白,那么繼續解釋也沒有任何意義。

  “到了現在這一步,我已經明白,文明的命運,并不是我一個人可以拯救的。

  “因此,我今后的每一步,都只能盡力而為,至于結果,已經不重要了。

  “最差也不過是與文明一起,埋葬在圣堂星,埋葬在時間長河里。”

  艾普西斯親王神情略微有些觸動。

  事實上,他確實清楚安圖迪爾公爵為什么必須死。

  仙女座β775慘案,摧毀了一顆帕勒塞底層族群的行星,屠殺了三十萬帕勒塞人口。

  這個人口數量,對帕勒塞文明來說,其實只是九牛一毛。

  當初菲斯星獻祭十億帕勒塞生命,星神降臨,擊退人類艦隊,死掉的帕勒塞人口,比仙女座β775慘案中死掉的多幾百倍。

  然而,兩者的性質不一樣。

  菲斯星獻祭的十億帕勒塞生命,從圣堂神廟的信仰解釋,那是獻祭給了圣堂,是榮耀,死后會成為圣堂神廟的英靈,沐浴在圣堂光輝中,等待重生。

  換個說法,菲斯星獻祭的十億帕勒塞生命,只是生命層面的死亡,靈魂層面可以說是升華。

  無論所謂的靈魂升華是真是假,只要帕勒塞的底層族群相信這是真的,就足夠了。

  仙女座β775慘案則完全不一樣。

  是貴族階層,對底層族群的屠殺,殘忍的屠殺。

  因為這個事件,徹底激化了貴族階層和底層族群的矛盾。

  安圖迪爾公爵就是那個罪魁禍首,就是內戰的導火索。

  如果想要停止內戰,那么安圖迪爾公爵必須死。

  只有安圖迪爾公爵的死,才能熄滅底層族群的怒火。

  梅卡托克沒有再說話,昂首和艾普西斯親王對視。

  許久之后,艾普西斯親王揮揮手,道:“按照你決定的去辦吧。每個生命都需要為自己做過的事情負責。”

  梅卡托克躬身行禮,什么都沒說,轉身走出親王的大殿,去安排安圖迪爾公爵的死刑。

  三個小時后。

  帕勒塞文明將在圣堂星棄誓者之淵處決安圖迪爾公爵,為仙女座β775慘案死難者討回公道的消息,傳遍了仙女座星系。

  這個消息傳出,讓整個星系的內戰戰火消減了一半。

  所有的帕勒塞底層族群,都想要看安圖迪爾公爵被處決的現場畫面。

  這是帕勒塞文明有史以來,第一次因為底層族群而處決貴族。

  在此之前。

  也曾經有過貴族被處決,但是那都是因為得罪了權力更高的貴族。

  從來沒有因為底層族群,處決貴族的先例。

  這是第一次。

  因此,帕勒塞叛軍都在關注安圖迪爾公爵的行刑場面,許多戰場暫時停戰。

  “帕勒塞要處決安圖迪爾公爵了,比我們預想的快。”趙安雅接到情報的第一時間,就送到神舟號艦橋。

  “確實比預計的快,帕勒塞的貴族派系,肯同意?”郎小年覺得很奇怪。

  之前軍事科研班吃飯的時候,就閑聊過這件事。

  按照帕勒塞文明高層派系的復雜程度,像安圖迪爾公爵這種貴族派系的重要成員,處決提案很難通過最高議會審批。

  軍事科研班的閑聊觀點,大部分都認為帕勒塞文明肯定會處決安圖迪爾公爵,安撫底層族群的情緒,但會拖很長時間,最終眼看文明要在內戰中衰敗了,才不得不處決安圖迪爾公爵。

  結果,處決安圖迪爾公爵的消息,竟然來得這么快。

  “有更詳細的情報嗎?誰主導處決安圖迪爾公爵的?”方源詢問道。

  “梅卡托克主導的,從不確定的渠道得到的消息,似乎梅卡托克態度非常強硬,甚至近乎逼迫圣瑞斯下處決令。”趙安雅將收到的情報說出來。

  這部分情報,主要來自機械帝國安插在圣堂星的機械間諜。

  最近幾百年,機械管家,機械寵物,在帕勒塞貴族圈非常流行。

  所以,機械帝國可以獲取一些帕勒塞貴族圈的流言。

  這些流言,通常是帕勒塞貴族閑談間流出的,有很多夸大成分,所以準確性無法確定,也沒有辦法一一印證。

  “那現在怎么辦?帕勒塞修改神性能量法案之后,讓那些帕勒塞叛軍開始接受詔安了,再處決安圖迪爾公爵的話,那些跪久了站不起來的底層族群,肯定更沒血腥反叛了。”葉折羽語氣十分嚴肅。

  方源聽到這個消息,沒有感到凝重,反而是十分高興。

  因為從情報中透露出的信息,顯示梅卡托克已經開始逼迫圣瑞斯·瑟拉提斯。

  而圣瑞斯·瑟拉提斯作為帕勒塞的統治者,怎么可能忍受一個出身一般的將領逼迫?

  這就是矛盾點。

  而且,方源能夠感受到梅卡托克現在的狀態。

  這是一種明明有辦法拯救文明,但是貴族階層不愿意配合,導致文明持續衰敗的無力感。

  梅卡托克顯然是在這種無力感中,漸漸情緒失控,已經沒有興趣去和貴族派系做拉扯,做妥協,改用了更直接的方式,態度強硬的逼迫。

  這種狀態,在帕勒塞文明是走不通的。

  事實上。

  如果環境相似的話,這種情況也有可能在人類文明出現。

  如果現在方源的決策和目標,和人類最高議會發生分歧,雙方僵持不下,甚至互相掣肘,就會是帕勒塞文明現在的狀態。

  人類文明之所以能夠朝同一個目標努力,就是因為最強者和最高議會之間,保持著絕對的信任,以及共同的理想。

  帕勒塞文明則不一樣。

  梅卡托克想要拯救文明,但是貴族派系有各自的利益。

  最終導致,帕勒塞文明內部出現了多個聲音,無法完成統一。

  每次想到這里。

  方源都很慶幸,幸好先解決掉了愷撒·瑟拉提斯。

  愷撒·瑟拉提斯有著足夠的軍事素養,也有著極高的魄力,并且得到了眾多帕勒塞艦隊的擁護。

  如果給愷撒·瑟拉提斯足夠的時間,等他解決掉帕勒塞文明內部的派系問題,是有可能把帕勒塞文明內部派系統一,爆發出中興之象的。

  只可惜,愷撒·瑟拉提斯生不逢時。

  如果他早二十年奪取王權,有二十年時間,干掉貴族派系,帕勒塞文明的命運將會完全不同。

  現在只剩下梅卡托克苦苦支撐,帕勒塞文明的命運已經岌岌可危。

  三天之后。

  圣堂星,棄誓者之淵。

  在棄誓者之淵上,有一座告罪臺,處理在深淵之上。

  受到處決的帕勒塞罪犯,將會在告罪臺上,被推入棄誓者之淵。

  棄誓者之淵,是帕勒塞文明最嚴厲的懲罰,超過死刑。

  在帕勒塞文明的宗教文化中,推入棄誓者之淵的罪犯,將會永生永世淹沒在贖罪的黑暗中,永遠看不到光明。

  換一個更形象的說法,棄誓者之淵就相當于地獄。

  處決時間臨近。

  梅卡托克親自帶著誓淵守衛,來到圣堂貴族監獄,準備押送安圖迪爾公爵上告罪臺。

  圣堂貴族監獄,只收納貴族。

  然而,在帕勒塞文明中,貴族極少下獄。

  因此,圣堂貴族監獄平常時候,是沒有罪犯的。

  圣堂貴族監獄,說是監獄,但建筑輝煌、典雅,更像是一座神殿。

  梅卡托克帶著誓淵守衛,走進圣堂貴族監獄,最大的一個房間前,揮開門。

  安圖迪爾公爵原本坐在房間大廳的座位上,看到門打開,立即躥起來,朝梅卡托克怒吼:“該死的東西,你沒有資格定我的罪!”

  他在一天前,已經收到最高議會的處決決定。

  所以,他知道今天就要將他推入棄誓者之淵。

  因此在看到梅卡托克的時候,憤怒翻涌出來,恨不得把梅卡托克吞掉。

  “每個生命都需要為做過的事情負責,你也不例外。”梅卡托克語氣冰冷。

  如果說恨,梅卡托克同樣恨面前這個愚蠢的貴族。

  正是因為他的行為,才導致文明爆發內戰。

  “這是你的陷害,我做錯什么了?!反而是你,無恥的反叛者,你威脅教皇給我定罪,你才是那個應該下棄誓者之淵的罪人!”安圖迪爾公爵大吼大叫。

  “你還不明白嗎?你的下場,沒有任何人陷害,只是因為你太愚蠢,掉進了人類的陰謀里。”梅卡托克語氣冰冷的說著,然后揮手讓誓淵守衛上去,用鎖鏈拷住安圖迪爾公爵,拖出貴族監獄,送往告罪臺。

  “我沒有罪,這完全是你的陷害!”安圖迪爾公爵不肯認命,被押送的途中,大聲的嚎叫。

  梅卡托克很想命令守衛把他的嘴堵上,但是帕勒塞文明賦予了貴族辯解的權力,如果不讓安圖迪爾公爵發聲,更像是一場預謀好的陷害。

  梅卡托克神情沉了下來,冷聲道:“在你去游說教皇鎮壓仙女座β775之前,有一個三角座艦隊的將領去見過你,沒錯吧?”

  安圖迪爾公爵聽到這句話,聲音停了下來,神情有些古怪。

  “那是愷撒·瑟拉提斯的心腹,人類設計好的陰謀,要的就是貴族先發起內戰。而你愚蠢的踏進了這個陷阱,游說教皇鎮壓仙女座β775,導致了慘案的發生。你有今天的下場,完全是因為你的愚蠢和傲慢…”

  梅卡托克越說越氣憤:“如果不是你的愚蠢,內戰不會爆發,文明也不會那么快衰亡。

  “你的罪行,即便是推入棄誓者之淵也無法贖罪。

  “閉起你的嘴吧。給帕勒塞的貴族留一點體面。”

  安圖迪爾公爵怔愣半晌,又開始掙扎反駁:“那個三角座艦隊的將領怎么可能是愷撒·瑟拉提斯的心腹?你把他找來,我要和他對峙!”

  梅卡托克冷哼道:“認命吧。情報組,正是通過這條線,把愷撒·瑟拉提斯留在圣堂星的臥底全部找了出來。

  “雖然清除了臥底,但是他們的陰謀確實成功了。

  “你的愚蠢,導致了仙女座β775的發生,引發了內戰。

  “如果有一天,帕勒塞文明覆滅了,你將是最大的罪人,將永遠釘在文明史的恥辱柱上,告誡后代。”

  “你胡說!這是你的陷害!”安圖迪爾公爵內心開始感到驚慌,因為他感覺梅卡托克說的可能是真的,即便他不愿意相信。

  正午時分。

  安圖迪爾公爵被押送上棄誓者之淵上方的告罪臺。

  整個處決過程,以量子通信的方式,向仙女座星系的各個星域傳播。

  所有的帕勒塞底層族群,都看著這一幕。

  這是帕勒塞文明第一次因為底層族群,處決一位貴族。

  這讓這些帕勒塞底層族群,都與有榮焉,仿佛是他們將一位高高在上的貴族拉下馬。

  安圖迪爾公爵跪在告罪臺上,凄厲的絲毫,向圣堂神廟的方向禱告,辯解自己是被冤枉的。

  圣堂神廟的光輝出現,片刻之后,宣布安圖迪爾公爵的罪行,光芒消失,仿佛整個世界陷入了黑暗。

  安圖迪爾公爵看到這一幕,知道圣堂神廟已經給他定罪,這就是最終的審判,不會再有改變。

  “不!”

  “不!”

  他驚恐的大喊,不甘心就這樣死去。

  梅卡托克朝一旁的誓淵守衛揮手示意。

  兩名誓淵守衛,抓住安圖迪爾公爵能量軀體上的鎖鏈,將他提起來,投入腳下的深淵。

  “不!”

  安圖迪爾公爵的聲音在棄誓者之淵中回蕩,不斷的下墜,最終徹底消失在無盡的深淵中。

  梅卡托克看了一眼下方的深淵,片刻之后,轉身下令:“再次發出詔安令,底層叛軍,一個月內接受詔安,免除一切罪行!超過一個月不投降,下場將和安圖迪爾公爵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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