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知秋一葉來了慶陽,城外的北狄大軍就沒有一刻消停。
這知秋一葉好像有用不完的精力,他一覺得無聊就跑到城墻上,對著北狄大營念動咒語,輕則凝聚出一些山石巨人騷擾對方,過分的時候就改變地貌,弄出一些地裂溝壑,讓北狄人苦不堪言。
最后北狄大軍不得不再次后撤十里,這也有好幾日沒有再攻城了。
“不對啊,慶陽城的人好像越來越少了,他們該不會是撤走了吧?”蓋伊圖每日都在營帳外看著慶陽的變化,今日他沒看到知秋一葉出來挑釁,原本還微微松了口氣,不過等他看到越發安靜的慶陽,下意識的皺起了眉頭。
不過這個疑惑也只在蓋伊圖心中一閃而過,因為那個身著紫色蟒龍袍的身影依舊立在慶陽城頭。
而且作為一個真正的高手,蓋伊圖能感覺到,身穿紫色莽龍袍的周昂并非他人假扮,那種來自靈魂的氣息,是根本假扮不出來的。
“樣子可以假,但來自靈魂的氣息假不了,我們的任務就是拖住這位興建伯,只要他還在這里,一切便還在教宗的計劃之中。”計先生的聲音也在蓋伊圖身后響起,這位一直隱藏在暗處的神秘存在,也在時刻關注著周昂的一舉一動。
隨后的幾日周昂都會出現在慶陽城頭幾次,只是城中的百姓和駐軍越來越少,到最后知秋一葉也沒有再出去騷擾了。
到了最后一日,周昂再次出現在慶陽城頭,不過當他站到城頭時,對著身后擺了擺手,那些原本守衛在城頭的士兵也陸續離開,最后慶陽城的北門竟然緩緩打開。
等到慶陽城北門打開,城頭只余周昂一人時,北狄大營之中也響起了號角,蓋伊圖眉頭緊鎖的望著慶陽,死死的盯著周昂。
很快北狄大軍傾巢而出,蓋伊圖也第一次離開了營帳,來到了慶陽城下。
看著已經無人防守的慶陽,蓋伊圖手握彎刀,心中蠢蠢欲動。
“閣下就是雪狼大將蓋伊圖?看樣子你還不是這次北狄的統帥,你應該只是先鋒吧?”忽然周昂看著蓋伊圖開口說道。
蓋伊圖看著周昂,胯下神駒向前走了兩步,他昂首看著周昂,而后緩緩說道:“能讓興建伯記住我的名字,蓋伊圖榮幸之至,本將確實并非統帥,興建伯很快就能見到大主教了。”
聽到蓋伊圖的話,周昂微微一愣,不僅是蓋伊圖口中說的是流利的九州話,還因為他口中提到了大主教。
“不知是哪位大主教?”周昂頓了片刻繼續問道,北狄諸部能稱得上大主教的其實也沒幾個,這些人的名字并非無從查證,基本大寧朝鴻臚寺都有記載。
“伊稚邪大主教。”蓋伊圖很自然的說了一句,對此沒有絲毫隱瞞。
周昂聞言眉頭輕輕一皺,他抬頭看向北方天地,隱約中已經感覺到北方大地上有一道恐怖的氣息正朝著慶陽而來。
“哦,只是一個大主教嗎?還以為是你們的教宗呢!”忽然周昂不以為意的說道,目光之中露出明顯的輕蔑之色。
城下北狄大軍中一些人也能聽懂,紛紛露出怒容,教宗在北狄就是神一樣的存在,誰侮辱教宗那就是整個北狄的敵人。
“對付你又何須教宗出手?”蓋伊圖也輕蔑的回了周昂一句。
周昂始終面帶微笑,整個人看起來也輕松無比,他忽然看向蓋伊圖,又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本君今日心情不錯,許久未曾動筆作畫,觀大將軍意氣風發,忽然想要作畫一幅贈予大將軍,不知大將軍可愿等本君片刻?”
蓋伊圖聞言一愣,沒有立刻回答周昂,他實在不明白這個時候周昂耍的什么花招。
不過蓋伊圖還沒說話,卻忽然有另一個聲音響起:“聽聞周子是九州千年來最有可能成為圣人的存在,今日既然如此雅興,我等正好一觀周子大作。”
這個聲音由遠及近,等到聲音落下的時候,一個身穿薩滿神袍的中年男子出現在了蓋伊圖身前。
當這個薩滿出現的時候,數萬北狄大軍紛紛躬身,就連神駒上的蓋伊圖也將右手放在左胸,對著身前之人低頭行禮。
“恭迎大主教!”整齊的聲音響起,是粗狂的北狄語。
城樓上的周昂聽不懂這些人說的什么,但看這些人的動作神情,也知道這個突然出現的薩滿,肯定就是蓋伊圖口中的伊稚邪大主教。
周昂也注意到,這位大主教的神袍明顯比先前那兩個薩滿的高級,而且在他身上不再是那種凌亂的感覺,這種奇裝異服反倒承托出此人的高貴與神圣。
“閣下的九州語說的比大將軍還流利,看來你們薩滿教對九州窺視已久了吧?”周昂目光與伊稚邪對視,毫不避諱的問了一句。
伊稚邪也沒想到周昂會直接這樣問,不過只是短暫的錯愕后,一臉微笑的說道:“教宗也曾游歷九州,還與貴國許多大儒論道,甚至當年教宗還改名換姓參加了貴國的殿試,我等時常聆聽教宗教誨,對九州文化也是仰慕已久。”
出乎意料伊稚邪并沒有與周昂爭鋒相對,反而對周昂說出了一段不為人知的秘密。
聽到伊稚邪的話,周昂心中已是驚濤駭浪。
堂堂北狄薩滿教教宗,竟然在九州生活過一段時間,甚至去了金鑾殿參加殿試,如果不是這位大主教親口說出了,任誰也不敢相信。
周昂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中的起伏,而后對著伊稚邪說道:“如此說來,本君倒是越發想與教宗一會了。”
“周子的愿望很快就會實現了。”伊稚邪大有深意的對周昂說了一句,臉上的笑意也頗為玩味。
“好,那本君就期待教宗到來,現在該為大將軍作畫了。”周昂朗聲說道,而后手掌一翻,手掌便多了一支畫筆。
在周昂的身前,早有一方畫案擺著,上面紙張也已鋪開,似乎早就準備好了。
城樓下伊稚邪等人靜靜的等著,既沒有攻城也沒有催促周昂,倒是顯得頗為期待。
周昂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很快就低著頭作起畫來。
在慶陽以西,最后一支近萬人的隊伍正在向著西安急速前進,而類似的一幕也在安定和漢中發生著。
漢中早已人去樓空,王晉生和陳婉兒走在最后方,那些白蓮教叛軍沖入漢中城中,卻只看到一座空城。
安定城中,周元讓依舊立在城頭,城中只有他的七千親衛營。
七千人的軍隊,卻依然有著沖霄的肅殺之氣,這支親衛營,人數不多卻足以比得上數萬大軍。
幾日前他也收到了周昂的傳信,信中周昂詳細的對周元讓講述了接下來的計劃,而周元讓并沒有質疑周昂的計劃,反而認真的執行了起來。
“侯爺,我們也可與走了。”周元讓身后,陳副將抱拳說道。
很快周元讓集結親衛營,就在他們打算棄城而走時,周元讓忽然神色大驚,同時一臉驚懼的看向頭頂。
安定城上空,一道道空間漣漪激蕩,而后一柄看起來普普通通的掃帚,不知跨越了多少空間,忽然落在了安定上方。
那普通的掃帚一出現,立刻朝著周元讓落下,竟有一種天塌地陷的感覺。
“大祭司.....”周元讓口中一聲驚呼,接著大喝一聲身上氣血洶涌,而后與七千親衛營士兵的氣血連城一片。
“吼......”一聲虎嘯響徹虛空,接著一只巨大的白虎圣獸朝著落下的掃帚咆哮。
退回西安合并一處,在借助西北要塞的防御,在陜西腹地與北狄、西域、白蓮教大支大軍會戰,這是周昂一開始就制定下的計劃。
在這個有著神魔術法的世界,兵法之中也沒有什么各個擊破的說法,周昂一開始也沒想過逐個擊破。
其實無論是周昂還是旁人,甚至精絕神廟的大祭司等人都知道,決定這場曠世大戰結局的,不是這些軍隊,而是周昂和這些真仙境界的幕后之人。
此刻西北要塞上空,有兩位衣袂飄飄,長得傾國傾城的女子,她們兩人作著婦人打扮,隱沒在云層之后。
兩人的下方,西北要塞已經基本建造完成,最后一支從前線撤下來的隊伍正在入城。
而這座史無前例的巨大城池中,百姓們已經開始了井然有序的生活,在那周長達到上百里的巨大城墻上,如今也已布滿了士兵,還有一架架巨型的弩車。
“差不多了,開始吧。”云層后其中一人開口說道,接著她的身后出現一只巨大的彩蝶虛影。
接著那彩蝶虛影雙翅震動,天地間元氣瞬間涌動起來。
與此同時,她身旁的另一個婦人,身后也出現了一道虛影,只是那虛影是無數盛開的花朵,密密麻麻布滿虛空。
“翩翩,能不能晉升真仙,就看此番了。”身后浮現鮮花虛影的婦人開口說道,對另一個女子的稱呼是翩翩。
這兩人正是羅宗保和江城的母親,元神境巔峰的妖仙翩翩與花城。
“我們消耗數百年道行誕下兩個孩子,這才與周子搭上不淺的關系,只要我們誠心助他,此番便是最好的機緣。”翩翩開口說道,對于他們生下羅宗保和花城的目的毫不掩飾。
周昂視羅宗保和江城如侄子,而翩翩和花城是二人的親生母親,說起來她們與周昂確實有了不一般的關系。
只是如果不是她們親口說出,誰也想不到,她們生下兩個孩子的目的,竟然只是為了與周昂產生這不一般的關系。
“唉,越是天機混亂的大爭之世,這氣運就越難得到,這西北大戰是九州大劫,卻也因為一座西北要塞匯聚百萬人族,加上那位周子的存在,這里將是人道氣運最濃烈的地方,這些鬼仙高人恐怕也是早就算到了今日。”江城的目光從西北要塞掃過,她的眼中看到了周蕓、三郡主等人,也看到了凝聚在西北要塞上空,那翻滾沸騰的人道氣運。
兩人說話之時,西北要塞的城墻上,無數人都看了驚奇的一幕。
只見西北要塞外的大地上,山川地貌開始發生著劇烈變化,一座座山峰從地上升起,一道道巨大的溝壑也開始出現。
原本一馬平川的要塞城外,竟然頃刻間變成了另一番景象,不過這種變化倒是更有利于要塞的防御。
只是有心之人也會發現,這些巨大的變化好像并沒有真正的完成,似乎還差了什么最關鍵的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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