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河西走廊的最西端,這里有一座名為敦煌的城池,在敦煌以西幾十里,就是玉門與陽關兩座關隘。
這兩關就是九州與西域的分界線,兩關之外就是西域諸國,不過現在這里已經沒有了軍隊駐守,有的只是西域諸國源源不斷的運送物質的隊伍。
河西走廊丟失,這里的百姓大部分跟著烽煙軍退往了陜西,留下的少部分艱難度日,或者東躲西藏。
如今的敦煌城早已難見到九州百姓的身影,城中原有的衙門店鋪都已空置,不過城外的沙丘上,有一座客棧還能看到有炊煙升起。
客棧外掛著一面木牌,上面寫著龍門客棧四個字。
木牌在風沙中搖擺,看起來好像隨時都可能被吹掉。
在客棧的最高處,老板娘望向陜西方向,臉上明顯露出了驚容,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而在客棧的大堂中,一個精干的伙計正在用抹布擦拭著桌凳。
這里風沙不斷,這些桌凳每隔一會就回鋪滿沙粒,每天都有做不完的事情。
“趕快收拾好了,有客人來了。”忽然老板娘收回目光,踩著木質的樓梯蹬蹬的往下走,口中還大聲的吆喝著。
此刻距離客棧還有好幾里的地方,一支駝隊從兩關方向正緩緩向客棧而來,隊伍人數不多,只有七八只駱駝和十來個人,不過里面有兩個番僧尤為顯眼。
這兩個番僧皮膚黝黑,相貌長得很古怪,耳朵上戴著雙環,披著黃布,長著卷曲的頭發和胡須,其中一人雙臂上還帶著銅環,另一人手中托著一座精致小巧的寶塔。
駝鈴聲由遠及近,很快客棧中也能聽到,伙計將抹布朝肩頭一撘,朝著客棧大門而去。
“最近稀奇古怪的人越來越多了,也不知今天來的是什么?”伙計一邊走一邊說著,很快就拉開客棧大門,望著遠處的沙丘。
這客棧中的老板娘和伙計,自然就是千面妖姬和余三,兩人在這里已有月余,遇到了許多稀奇古怪的西域奇人,當然也搜刮了不少好寶貝。
老板娘也走下了樓梯,站到了柜臺后,她也順手拿起一方抹布,擦拭起柜臺上的酒壇,同時口中隨意的說道:“這些都是西域諸國派往西北前線的,最近他們出動如此頻繁,想來是要開始決戰了,那個興建伯很快就有大麻煩了。”
聽到老板娘的話余三神色微變,而后故作輕松的說道:“就這些歪瓜裂棗的?連咱們客棧都過不了,還去西北前線?他們是興建伯的對手?”
老板娘繼續擦拭酒壇,頭也沒抬的說道:“你好像很擔心他?”
“沒有沒有,我們又不認識,只是咱們畢竟也是九州百姓吧,這些異族人犯境,難免心中同仇敵愾嘛!”余三連忙解釋道。
“放心吧,剛才那個興建伯玩了個大手筆,他有《水經注》在身,又在此時削去了黃河水君的神位,想來是打算調動黃河水脈之力御敵,一般人還真拿他沒辦法了。”老板娘大有深意的說道,最后似笑非笑的看著余三。
被老板娘這樣一看,余三不由顯得有些尷尬,而后故作驚訝的問道:“黃河水君應該是真仙境界吧?怎么能說削去神位就削去?”
“黃河早就被人道氣運侵蝕,這位水君又被人鎮壓了千年,早已是外強中干。那個周昂有《水經注》,又得整個人道氣運所鐘,估計是連老天都要賣他個面子吧?”老板娘想了一下說道,只是最后一句話她也不是特別肯定。
就在兩人說話之時,兩個番僧的駝隊也來到了客棧前。
很快駱駝被栓在石柱上,兩個番僧帶著幾個隨從走入了客棧。
“勒瑪斯德。”兩個番僧雙手合十,對著余三低聲說了一句。
余三見狀也連忙合十雙手,口中也蹩腳的說著:“勒瑪斯德”
因為經常接觸這些西域諸國的人,余三也學會了幾句簡單的西域話,這句正是相互問好的話,類似于九州的‘您好’。
“什么不學學這些鳥語?我們這里有酒有肉,唯獨沒有素食,兩個外國和尚吃還是不吃?”老板娘瞪了余三一眼,很不客氣的對兩個番僧說道,她也不管兩個和尚聽不聽得懂。
兩個番僧對望一眼,那個手臂套著銅環的番僧雙手合十,臉上帶著笑容對老板娘說道:“我們要十斤肉五斤酒,謝謝老板娘。”
這番僧一開口,不僅要肉要酒,還是一口流利的九州話。
“哎呀!瞧大師這話說的多順溜,這早說不就得了。”余三聞言也是一愣,而后笑著將番僧一行領進了客棧。
兩個番僧坐了一張桌子,另外幾個隨從分別坐了兩張桌子,余三注意到這些隨從都是纏著頭巾,腰間掛著彎刀,身上煞氣濃郁之人。
很快余三從后廚端出幾盤肉來,路過柜臺的時候小聲對老板娘說道:“老板娘,這些人看樣子來者不善啊!”
“做好你的事,那個小塔好像挺好玩的。”老板娘小聲的回應了一句,目光一直盯著番僧手中的寶塔,看起來頗有興趣。
很快余三將一盤盤肉食端上了客桌,口中還喊著:“肉來了,諸位客官慢用。”
等將肉食放好,余三又端來酒壺,將一個個酒碗擺好,動作麻利嫻熟,看起來也是頗為專業。
“二位大師這是要去九州?聽聞九州西北的陜西布政司正在打仗,二位這是要干什么去?”做好這一切,余三很自然的站在兩個番僧旁邊,一臉笑意的問道。
余三一副自來熟的樣子,他現在做起客棧伙計來也是駕輕就熟,儼然已是本色出演。
“我們是收債的。”忽然那個手托寶塔的番僧開口說道,他的發音明顯不太地道,不過還是能勉強聽得懂。
聽到這番僧的話,余三下意識的一愣,連老板娘的目光都微微一變。
“大師真會說笑,這世間有誰敢欠你們的啊?”余三一臉恭維的說道。
托塔番僧大有深意的看了余三一眼,而后繼續用那蹩腳的九州話說道:“這路上有壞人,將我們運送物資的人和物資給截了,那些都是前線急需的東西,這筆債你們說該不該討要?”
余三聞言尷尬的一笑,這說了半天他總算聽明白了,這兩個番僧就是沖著他們龍門客棧來的。
“二位大師好膽識,明知是黑店還敢進?我家老板娘看上你手中的小塔了,大師可愿贈予有緣人啊?”余三豎起大拇指,一臉笑意的對著番僧說道。
不過話音未落,他的手中已經握住了秋水劍,劍尖直指番僧手中的寶塔。
此刻老板娘也繞過了柜臺,饒有興趣的打量著兩個番僧。
兩個番僧緩緩起身,與此同時那幾個腰佩彎刀的西域武士齊齊亮出彎刀,分別朝著老板年和余三殺去。
這些人口中咿咿呀呀的喊著,盡是一些余三聽不懂的話,不過瞧那猙獰的面容,估計也不是什么中聽的話。
余三撇了撇嘴,《白衣行化笈》發動,只見客棧之中留下一串人影,接著響起幾聲叮叮當當的聲音,那些西域武士手中的彎刀紛紛掉在地上。
下一刻西域武士驚愕的看著自己手,而后神情變得無比恐懼起來。
此刻余三的身形才再次顯現,站到了老板娘的身旁,而后幾個西域武士脖頸處出現一道血痕,緊接著一團團血霧從西域武士的脖頸處噴射而出。
因為劍痕實在太細了,那鮮血只能噴射成霧狀。
余三一劍斬殺數人,但那兩個西域番僧卻不為所動,似乎這些人在他們眼中也微不足道。
接著那個手臂上帶著銅環的番僧上前一步,他雙手合十,口中說出一句余三和老板娘都聽不懂的話,而后他手臂上的銅環嗖的一下布滿整條手臂,看上去如同兩只鋼鐵手臂。
余三目光落在番僧手臂上,很顯然那一對銅環也是什么寶物。
不過下一刻,銅臂番僧一只手臂毫無征兆的變長,突然一拳擊向余三。
“喲,這和尚有點意思!”余三身形一晃,堪堪躲開番僧一擊。
等他身形出現在另一側的時候,那番僧另一只手臂也跟著變長,以古怪的角度又朝著余三攻擊而來。
頃刻間客棧之中兩條銅臂飛舞,而余三則不斷的使用《白衣行化笈》,只是番僧可以變化的銅臂似乎威力也不容小覷,將客棧破壞的一片狼藉。
“玩夠了沒有?家都快被人給拆了!”老板娘身旁一個酒壇被砸碎,她終于眉頭一皺,有些不耐煩的對余三吼道。
聽到老板娘不耐煩了,余三顯現身形,出現在客棧的樓梯上,而后一臉討好的說道:“收到,收到,這就動手。”
余三先是一臉討好的說罷,而后神色變得嚴肅起來,他架起一個劍招,而后口中低聲說道:“周天星斗奪命連環三百六十五劍.....”
隨著余三的聲音響起,《白衣行化笈》再次發動,不過這一次無數的人影停留在銅臂番僧的四面八方,這些身影都擺出一個不同的劍招。
頃刻間竟然同時出現了三百六十五個余三,而后三百六十五個余三如同漫天星斗一般轉動,三百六十五道劍招,全方位無死角的朝著銅臂番僧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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