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州左軍前部全線崩潰,數以千計的士卒棄陣而走,狼奔豕突逃往后方,由于人數實在太多,督戰屯隊大開殺戒也沒能阻止潰勢,反而被潰卒潮沖散。
統帥荊州左軍的正是張允,看著密密麻麻的潰卒直奔后陣,張允臉色蒼白,額頭不瞞汗水。
潰卒其實還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跟在潰卒之后的劉景軍,對方顯然是打算逼著潰卒沖擊后陣,一旦后陣動搖,劉景軍趁亂而擊,后果不堪設想。
張允對擔任荊州軍主帥的王威并不服氣,此前還暗暗嘲笑中路的王威被劉景軍打得節節敗退,沒想到自己現在的情況更糟,一個不好,便有全軍覆沒之危。
張允心知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刻,清雋的臉龐漸漸扭曲成一團,拔劍出鞘,厲聲喝道:“敢有沖擊軍陣者,殺無赦!”
同時又派人向王威求援。
王威同時面對甘寧、黃忠兩大絕世猛將,壓力之大可想而知,其兵力盡管多于劉景前軍,仍被壓得抬不起頭,只能采取守勢。
這時左路形勢突然急轉直下,王威不禁又氣又急,暗罵張允廢物,不過心里罵歸罵,他還是抽調一部分兵力,馳援張允,畢竟左路一敗,全軍皆難幸免。
在韓廣、阿仆、馮習的帶領下,劉景軍對著張允左軍陣地發起一波又一波猛攻,一時間荊州軍陣地風雨飄搖,危急之下,張允不得不親臨前線,以勵士氣。
關鍵時刻,中路援兵及時趕到,幫助張允重新穩住了陣腳。
沒能一舉擊敗荊州軍左翼,韓廣心里頗感可惜,不過在進度上,他的右軍已經超過了甘寧的前軍,在劉景軍中獨占鰲頭。
劉景與諸葛亮、龐統等人密切關注著東部戰場,不停商討對策,如今荊州左軍基本失去了反擊能力,只剩下茍延殘喘的份。
現在劉景有兩個選擇,其一是出動后軍預備隊,配合韓廣的右軍,圍殲荊州左軍。然而后軍預備隊乃是劉景軍的最后一道保險,不到萬不得已,不能輕動。
其二是讓韓廣配合甘寧的前軍,從側方夾擊荊州中軍,這也是目前最為穩妥的選擇,劉景幾乎不假思索,便選擇了第二個。
甘寧的前軍,韓廣的右軍各有五千人,開戰至今,皆有不小的傷亡,當下僅剩數千人,而荊州中軍人數猶在萬人以上。
劉景自然不能讓己方以寡擊眾,決定出動中軍,而龐統自告奮勇,主動請纓領兵出戰。
看著一副躍躍欲試的龐統,劉景眼皮直跳,急忙搖頭拒絕道:“士元乃是我的左司馬,當運籌于帷幄,豈能輕身犯險?”
歷史上龐統就是率眾攻城,身中流矢而死,一代英才,就此殞命,劉景豈敢讓他上前線。
龐統正容道:“昔日馬援、賈復皆為田間諸生,埋首經誥,時逢天下大亂,二人乃投筆從戎,將萬眾、冒矢石、臨危難,建立不世功業,大丈夫當如是。”
龐統言下之意,是要做馬援、賈復一樣文武雙全的人,而非張良、陳平一樣的謀士。
劉景大感頭痛,悄悄以眼神示意諸葛亮,后者心領神會,開口勸道:“士元雖熟讀兵書戰策,但到底初入軍旅,何必急于領兵,我當初也是花了大半年時間熟悉軍務后,才開始帶兵…”
龐統頓時啞口無言,諸葛亮才能絲毫不遜于他,且與劉景更有總角之好,諸葛亮都沒有一開始就掌握兵權,他自然也不行。
見龐統被諸葛亮成功說服,暫時放棄了領兵的想法,劉景暗松一口氣,派人傳召魏延,命其率領三千中軍甲士,奔赴前線。
魏延大喜領命,被劉景委以腹心之任,拱衛左右,不知令多少人羨慕,可魏延內心還是更渴望縱橫戰場,殺敵建功。
就在魏延集結三千甲士,趕往前線之際,韓廣也接到了劉景的命令,他當即收縮兵力,而將荊州中軍作為主攻方向。
王威原本面對甘寧、黃忠,便已大感吃力,而今魏延、韓廣又相繼來襲,背腹受敵,一時間陣地接連失守,險象環生。
與此同時,一直處于膠著的左軍,也終于取得了突破。
左軍之所以進度緩慢,是因為陣中缺少像黃忠、甘寧、韓廣、阿仆這樣沖鋒陷陣的猛將。
左軍統帥褚方倒是有冠軍之勇,不過他在之前攻打江陵時,身被數創,傷勢尚未痊愈,想要率眾陷陣,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另外荊蠻雖不耐苦戰,卻蠻勇無比,并且人數亦多于褚方的左軍,因此才遲遲沒能取得突破。
如今開戰已久,荊蠻傷亡甚重,又見荊州軍形勢不利,心氣動搖,再難抵擋劉景軍的猛攻。
荊蠻組織力遠不及漢人,前陣一朝潰敗,后陣也跟著亂了起來,竟有土崩瓦解之勢。
正所謂“趁你病,要你命。”褚方立即指揮左軍,發動全面進攻,荊蠻登時兵敗如山倒。
一時間,荊州軍左中右三線皆形勢不利,危若累卵,大敗在即。
“廢物!廢物!廢物!…”一聲聲有若驚雷般的咆哮聲,回蕩在宜城的北城樓內。
咆哮之人乃是一位身長八尺,雄壯威武,黑面虬髯的大漢,正是追隨劉備縱橫北方十余載,被世人譽為“萬人敵”的蓋世猛將張飛。
城門樓內除了張飛,還有另外兩人,一人方面大耳,相貌堂堂,一人姿容魁偉,威風凜凜,不是劉備、關羽是誰?
正如劉景、諸葛亮、龐統戰前猜測的那樣,劉備駐守樊城,只是襄陽方面為了迷惑劉景,故意放出的假消息,劉備早在數日前,便率部眾由陸路潛至宜城。
劉表受到長子劉琦戰死、江陵失陷的打擊,一時氣急,吐血昏迷,傳聞其已病重不起,由次子劉琮代為理事。
可事實是,劉表雖然染病,卻沒有嚴重到不能主事的地步,這無疑也是劉表故意放出的假消息。也只有劉表,才敢任用劉備,換了劉琮,未必有這個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