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島名,雖然有人給出了其他的島名,但均不如“離島”這個稱呼簡潔方便,于是就這么定下來了,馬里金娜鄭重地在最新版手繪地圖上將島名標注了下來,接下來就是去實地考察了。
他們已經篩選出數個位置比較合適的候選地點,均位于島的內部區域,遠離海岸,這樣一方面可以盡量避免颶風、海嘯等惡劣氣候對猿人們的生存造成威脅,另一方面可以拖延它們對航海產生興趣的時間,否則若它們一開始就生活在海邊,很容易就對航海產生憧憬,想知道海的另一邊是什么,提前成為一個航海文明。
巨型猿人跨越狹海之后,開始一路折向北方,盡管基地并不位于它的行進路線之上,但終歸離基地越來越近了,已經不再需要每次都靠傳送通道去追蹤它,江禪機和憶星直接飛過去就行,也不會花太多時間,而帕辛科娃的身體與精神狀態也恢復了七八成,可以加入他們兩人的輪替,減輕他們的負擔。
江禪機借著帕辛科娃接替他的時間,帶著奧羅拉、學院長和馬里金娜通過傳送通道來到離島之上,進行現場考察,奧羅拉和學院長博學多才,而馬里金娜需要繪制離島的詳細地圖,包括等高線之類的詳細信息,這不是照片能代替的,連江禪機他們住的地方都沒有這樣的待遇。
大家給猿人選擇定居點,首要原則就是附近有水源,而且得是活水,最好是河流,就如同每一個文明都擁有一條母親河一樣,如果是湖泊的話,短時間內倒是沒問題,但時間長了,隨著猿人人口數量的增加,湖泊難免受到糞便和生活污水的污染,又不能指望猿人們能自發明白衛生與健康的關系。
這座由火山活動形成的大島,擁有不止一條雪山融水形成的水系,盡管水量跟真正的大江大河沒法比,但好處是水質干凈清澈,水溫較低所以水里沒有兇猛的水生動物。
在這個基礎上,奧羅拉和學院長需要尋找一片沒有山崩和泥石流威脅的平緩區域用來當作定居點,并且地質要足夠堅固,在頻繁的地震活動中不會遭到毀滅性的破壞。這會是他們替猿人們修建的唯一定居點,以后它們若是想向外擴張,發展出更多定居點,并逐漸形成城市和國家,就只能自己動手、自己承擔風險和后果了。
根據這些前提條件,奧羅拉和學院長大大縮小了選擇范圍,并且遠程參考了伊芙的意見,最終選定了一塊大家都滿意的區域,坐落在一片高地之上,視野較為開闊,走下高地就是雪山融水形成的小河,在南方還有一條山脈阻擋來自南極的寒風,整體氣候溫和多雨,周圍平坦的地形可以開荒種植農作物,是繁衍生息的好所在。
江禪機他們努力替新一代猿人們排除盡可能多的生存障礙,首當其沖的就是來自野獸的威脅,離島上沒有大型和超大型野獸,但中型和小型野獸并不算罕見,如何在他們盡量不出面的情況下保護猿人們的安全是一個問題。
最后他們還是決定修建籬笆,但不同于基地里那種連野狗都防不住的籬笆,他們給猿人定居點規劃了兩層木頭籬笆墻,外層比內層更加高大堅固,將高地與一段河水層層圈起來,籬笆內會移植由猿人們種植在山谷里的農作物,河水里有冷水魚可以捕捉,每層籬笆墻都有一扇只能由內側打開的門,猿人們可以從籬笆之間的縫隙看到外面更廣闊、更自由、更危險的世界,在黑夜中聆聽來自野獸的怒吼。
它們可以一直待在安全的籬笆墻里,也有權選擇走出墻外去迎接挑戰,當然籬笆墻畢竟是木頭做的,即使它們一直待在里面不出去,最多幾十年之后,籬笆也會自然腐朽,它們終有一天要靠自己。
江禪機不禁遐想,在多年后,它們的后代會聽到來自祖先的傳說,說很多年前,曾經有兩道圍墻保護著它們,那是來自于神的恩賜,可后來因為它們做錯了事,品嘗了禁果,神拋棄了它們,不再理會它們的訴求,圍墻也崩塌了…它們血氣方剛的后代對這樣傳說當然不屑一顧,認為只不過是老掉牙的迷信,用來嚇唬它們,讓它們不敢遠行。可它們終究會遠行,就像人類終將離開伊甸園,且不再回頭。
不僅是他一個人有這樣遐想,奧羅拉半開玩笑地說道:“自從讀書會之后,我就忍不住在想,說不定人類也是‘沙王’,被某種更強的外星智慧安置在一顆遠離星系文明、孤懸系外的荒僻星球上,我們稱之為地球,而實際上它的名字是…離球?外星智慧只在古代露過面,保障了我們最低限度的生存,給我們盜來了火種…之類的?”
江禪機深有同感,這樣的科幻設想其實并不算新鮮,就連他這樣讀書不多的都聽說過,只不過這次他有了全新的感受,畢竟他們現在真的在扮演造物主的角色,而不僅僅是里的設定。
“尤綺絲沒說什么嗎?”奧羅拉好奇地問道,如果尤綺絲能給出一個蓋棺定論的答案,她們就不用東想西想了。
“沒。”他搖頭,“可能她覺得這種想法不值一駁,就跟伊芙說的那樣,不要把現實往科幻里套用。”
“也是呢,這樣會產生無力感和挫折感。”奧羅拉同意,“所以度過最初階段之后,我們只要安安份份地扮演高高在上但無論它們如何祈求也永不露面的神就好了。”
是這樣的,所以能提前把院牧長送回去是一件好事,否則…她可能會多想,她年紀大了,不適合多想。凱瑟琳和阿拉貝拉還年輕,她們的信仰可以接受考驗,其他人又何嘗不是如此?在諾亞星的每一天,每個人的信仰、三觀都在經受著不同形式的考驗,并且將一直持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