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回來了。
上一次發出這樣類似的感嘆,還是在幾天前當他們重返地球時,而僅僅幾天之隔的又一聲感嘆,形式相似,感受卻不盡相同,前者是闊別已久懷著期待和忐忑返鄉回老家,鄉下熱鬧歸熱鬧,與發小親友們相聚也很高興,但總有一種躁動與不安,而后者就如同重新回到城市里的小家,只要關上房門,往床上一趟,就不會有人來打擾,是那么安靜和自在。
最能隨心所欲的米奧干脆直接“大”字形躺在了草地上,胳膊腿還一劃一劃的,臉上全是傻笑,嗷嗷吼著什么她喵漢三又回來了之類的胡話——連她都能感受到這份輕松與自在,其他人自不必提。
不過對于頭一次來做客的梓萱和學院長而言,又是截然不同的沖擊了,陌生的天空、迥異的生態,還有那仿佛吸氧般的空氣、飄蕩在周圍的浮空燈籠,都令她們驚愕地閉不上嘴也說不出話,其實基地附近的動植物已經相對來說被清理得差不多了,若是走到稍遠一點,就會受到更大的沖擊。直到半分鐘之后,院牧長才在胸前劃了個十字,喃喃低語了一聲:“上帝啊…”
那幾頭小牛犢倒是受驚不小,如果不算少小離家老大歸的隱異猴,它們算是第一批被帶到諾亞星的動物,剛出來就撒蹄子想逃跑。
此時已是諾亞星的傍晚,也是諾亞星最美的時刻,夕陽與星環交相輝映,藍寶石般的天空群星閃耀,到處充斥著夢幻般的氛圍。
江禪機倒數第二個出來,把沉重的花崗巖少校放在地上,這家伙身高是他的一倍半,體重更是他的幾倍,扛著她的時候胳膊腿還亂晃悠,這就是所謂的死沉死沉的,就算他力量很強,也好懸把腰閃了。
聽到他們的動靜,拉斐、伊芙和猿女先后從居住的屋子里跑出來,幾天不見,她們算是想死大家了,偌大的基地只剩她們三個,別提多冷清,就算她們三個都對冷清與寂寞有著超強的抗性,但還是難以與人類群居的天性徹底割舍。
江禪機看到伊芙她們安然無恙,也是松了口氣,雖說有浮空燈籠負責基地的安全,拉斐本身也有不俗的戰力,但這畢竟是一顆原始蠻荒的星球,依然存在安全隱患,浮空燈籠本身也有很多未解之謎,萬一真出點兒什么事,他可不想看到她們的尸體。
“我們安置物資和行李,阿拉貝拉你帶院牧長和梓萱參觀一下吧,別走得太遠。”江禪機說道。
“好!”阿拉貝拉早就迫不及待想讓院牧長看看她們建造的大教堂了,最期待的是能得到院牧長的肯定甚至是夸獎。
陳依依和奧羅拉她們去找合適的地方儲存他們帶來的種子以防發霉,具體的種植季節和種植地點還需要再慢慢考察。
15號…優奈則是跑去獸舍去察看那些她著力馴化的野生動物們,憶星也跑去隕石坑孵化室了,是江禪機讓她去的,因為那里很快需要騰出一塊地方。
學院長也陪同院牧長她們去參觀了,等她們一行人走遠,江禪機悄悄對帕辛科娃說道:“少校會醉多長時間?等她醒了,估計會大吵大鬧,為了不影響院牧長,我想委屈一下您和少校,把她安排到最邊緣的房子里,還得麻煩您跟她住在一起。”
帕辛科娃點頭,“應該的,就這么辦,不過我還沒來得及詳細問你,如果她醒過來之后,不愿意配合怎么辦?”
江禪機倒是也考慮過這點,倔驢般的少校很可能明知是為她好也會反對,尤其是在戒斷反應期間,參考以前千央的狀況,少校的脾氣恐怕會比現在暴躁十倍有余,理性幾乎是不復存在。
“這個我想到了,一開始我是想用麻醉藥來著,但幾個月的時間持續用藥,恐怕對她的身體傷害很大,而且說不定她喝醉喝得對麻醉藥都有耐藥性了。”他半開玩笑地說道,“所以我打算啟用浮空燈籠的高頻閃光將她催眠,進入那種行尸走肉的狀態,幾個月的時間對她來說應該一晃就過去了。”
“這…安全性上沒問題么?”帕辛科娃未免擔心,她雖然沒有被催眠過,但營救他和學院長的時候親眼見到那十幾位被催眠的女生,她不想為了少校一條胳膊而令所有人的安全置于險地。
“應該沒問題,尤綺絲已經把它們的閃光信號破解了七七八八,不會讓它們隨便對其他人啟用的。”他說道。
高頻閃光應該是浮空燈籠的防御武器,被清零重啟之后的浮空燈籠沒有把江禪機他們視為敵人,當然也不會對他們使用高頻閃光。
“那就好,至于我們住的地方,能多遠就多遠,哪怕是現在臨時搭建一間小木屋也行,有床沒床都無所謂。”她說道。
如她所愿,江禪機把基地最邊緣的一棟用來放雜物的木屋騰了出來,又弄了兩張木板床進去,被褥只要放帕辛科娃的那套就行了,反正少校不會著涼,也不會在木屋里待很久。
而在他開始干活之前,他先是找到伊芙。伊芙本來已經做好她們三人的晚飯,由于他們的突然回歸,以及額外又多了三個人,她正在忙碌地重新做晚飯,他請馬里金娜先給她搭把手,把她單獨叫出來,詳細跟她說明了他打算給少校復原胳膊的計劃,路惟靜錄下的教學視頻他也裝在手機里帶來了,手機這樣的電子設備都放在裝探測儀的箱子里,箱子有一定的電磁屏蔽能力。
伊芙聽完之后,盡管她不認識少校也跟少校沒什么交情,但她意識到這項工作有潛在的重要意義,他們以后住在諾亞星上的漫長時間,萬一有人出現類似的肢體傷殘,就能通過同樣的辦法復原,因此她承諾盡快對照著視頻掌握對肢體傷口的清理技術,將其他不重要的事情先推到一邊,這也正是江禪機所期望的,因為她掌握得越快,就意味著少校承受戒斷反應的痛苦就越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