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有人匆匆進去稟報院牧長,江禪機他們很快得到邀請,憶星一馬當先沖在最前面,但被江禪機拉住了,因為這種場合還是需要講究一下,不論平時和學院長怎么鬧,這種時候必須得讓學院長走在最前面的c位,否則在很傳統的院牧長看來,就是他們太不懂禮節了。
由于他們人多,隱修院里能容納他們這么多人的也只有冥思大廳了,其他的禱告廳什么的不適合他們這些非教徒。包括學院長在內,他們之中有些人是第一次來到阿勒山,看什么都挺新鮮,而當冥思大廳的門打開后,看著圓形的大廳中心那尊高高在上的石椅,被從頭頂直射而下的天光籠罩在內,令石椅上端坐的那個人不怒自威有如神祗,天光照射在她的修女服兜帽上形成高光,而她的臉孔隱藏在兜帽形成的陰影里,連憶星都被震撼住了,事實上沒有人在第一次見到冥思大廳時不會被震撼,哪怕是宗主或者帕辛科娃有幸到此的話,也不會例外。
“歡迎各位貴賓位臨,有失遠迎。此處沒有多余的座椅,請各位將就一下。”院牧長開口道,同時稍微仰頭,令臉孔暴露在光線下。
雖然在場者不一定都來過阿勒山,但基本上所有人都見過院牧長,僅僅一年多沒見,院牧長可是老了不少,從兜帽里漏出來的幾縷頭發都已經白了,但盡管如此,可以看得出她的精神不錯,尤其是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光線的原因,她的眼睛格外明亮有神,相比于過去,少了幾分咄咄逼人的侵略感,多了幾分寧靜致遠的平和。
“院牧長大人!您的頭發…”阿拉貝拉明知不應該,還是忍不住心疼地驚呼出聲。
放在以前,阿拉貝拉肯定要受到訓斥,但現在的院牧長捻起自己的一縷頭發看了看,只是平靜地說道:“年紀大了而已,人都會老的。”
江禪機本來也不該搶在學院長開口之前說話,但他知道自己在院牧長眼里地位特殊,這時候只能厚著臉皮倚老賣老,說道:“恭喜院牧長女士,我感覺時隔將近兩年,您對教義與神性的感悟又更上一層樓。”
這首先是吹捧,而且是無可挑剔的吹捧,院牧長這兩年深居簡出,又不是窩在這里玩游戲,肯定是每日研讀經卷與冥思,對教義的感悟更精深是母庸置疑的,其次這也不完全是吹捧,因為他跟院牧長打交道的時間長,又與總是對她俯首帖耳的修女們不同,他能感覺出院牧長已經有那么一點超凡入圣的苗頭了,或者說,她的氣質已經從霸道向王道轉變了,這應該不是他的誤會,怪不得米雪恢復得這么好。
院牧長不動聲色,“略有所得而已,當不得謬贊。”
院牧長的回應很給他面子,他看了看其他人,說道:“反正大家都是熟人,關上門之后也沒有外人,寒暄什么的我看就可以省了——院牧長女士,您大概看到我們回來,有些意外吧?”
說是熟人,實際上真正跟院牧長熟的,除了凱瑟琳姐妹之外,在場的也就是他了,就連學院長也只是與院牧長互相敬重,但他這番說辭對于緩和氣氛很有效,因為受到冥思大廳特殊環境的壓迫,以及對于院牧長本身的敬畏,大家都有些放不開,尤其是穿著不合適服裝的學院長。
“是有些意外,不過我相信,冥冥之中自有神意指引。”院牧長的目光掃了一眼凱瑟琳和阿拉貝拉,前者愧疚地垂下頭,肢體語言就已經表明她沒有完成院牧長交給的任務。
“是這樣的。”江禪機出人意料地附和道,“我現在也有點兒相信,冥冥之中有什么高于人類意志的東西在無形中發揮著作用。”
其他人稍感驚訝地看著他,他這倒不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而是連花水母都相信命運,他又憑什么不信,畢竟他還指望有朝一日能夠與花水母重逢呢。
“好,那不如請簡單地說一說你們的經歷,以及這次回來的安排吧。”院牧長欣然點頭,甚至帶上了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
講述經歷主要是由江禪機來說,其他人做了補充,而陳述安排則是由學院長完成,他們都說得盡量簡短精練,畢竟這不是促膝長談的場合,不適合長篇大論。
院牧長聽得很認真,表情總體而言波瀾不驚,只有當江禪機講到他與憶星從蜂后手里死里逃生的經歷時,才稍微有些動容。
大體講完之后,院牧長長出一口氣,說道:“諸位遠來,請容許敝院略盡地主之誼,我已經吩咐她們去拿出最好的東西來招待貴客,如若不嫌棄,請各位賞光先去入席如何?”
江禪機他們都不同程度的餓了,雖然隱修院的飯菜比較清澹,但只要是地球上的食物,都很令他們懷念,尤其是這里奶酪管夠、還有歐式香腸、修女們自己種植的水果可以吃,這些都是他們諾亞星上吃不到的,更何況只要稍微有眼力見兒的,都能看到院牧長向凱瑟琳和阿拉貝拉以眼神示意讓她們兩個留下,顯然人家內部有私密話要說,他們還在這里不識相地當電燈泡?
凱瑟琳姐妹留下,其他人陸續退出冥思大廳,被等在外面的修女引領向餐廳就餐,而江禪機稍微有點兒特權,他跟修女們說了一聲,說自己晚去一會兒,因為他還需要從外面領回一個人。
他要領的人當然是米奧,他擔心時間一長她玩得太瘋,事實上果然如此,他在外面飛了十幾分鐘才找到她,找到她的時候,她正趴在巖壁間認真地準備伏擊一群山羊,甚至為了偽裝還在腦袋上頂了一攤雪,看她的動作像是在模彷雪豹,江禪機不得不打破她的雪豹夢將她繩之于法,否則若是她真的捉到一頭山羊,他也不知道要如何是好。
而在另一方面,當其他人都離開后,冥思大廳里只剩下三個人,對于凱瑟琳來說,緊張得就像走上了高考考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