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方才那世界末日般的一幕,江禪機也緊張地出了一身冷汗,他承認自己沒有尤綺絲的定力,期間他轉了無數個念頭,思考若是出現不可控制的后果要怎么辦,如果敵人太過強大,連逃跑也不可能,因為哪怕他們跑回地球,敵人也可能緊隨而至,那么他只能對不起憶星了,采取魚死網破的手法,在露天里啟動病毒,將敵方與己方的浮空燈籠盡數消滅——不過他會在實施之前,盡量抓一只浮空燈籠扔進身邊的木屋里,留下一只火種,等危機過去之后重新再來…還好事情并沒有發展到那個地步。
不僅是他,即使是學院長和帕辛科娃,剛才同樣是面無血色,如果他們是光腳的也就算了,現在他們有鞋穿了,好不容易親手建設了自己的美好家園,還沒怎么來得及享受,要是就這么遭遇慘重損失,甚至若是出現人員傷亡,對士氣是一個極大的打擊。
唯一失望的只有米奧,她憤怒得就像是準備出門放煙花結果遇到下暴雨,嘴里抱怨個不停,江禪機只得作勢嚇唬她,讓她閉嘴,因為憶星正閉著眼睛專注地感應。
剛才進木屋避難的阿拉貝拉她們聽到外面安靜下來,戰戰兢兢地探頭出發,發現危機煙消云散,既驚訝又欣慰,無聲地擁抱在一起,慶祝平安度過了又一劫難。
然而,幾分鐘過去了,憶星還是在閉著眼睛,如同便秘一樣雙眉緊鎖。
“壞了,我什么都感應不到。”她睜開眼睛,滿面愁容地說道,“它們大概真的死絕了…”
“呃…”江禪機垂落手臂,茫然問道:“那怎么辦?”
沒人能回答他這個問題,雖然他公布腦死亡病毒的計劃已經有幾周時間,但聰明如奧羅拉和學院長都沒有往這方面想過,畢竟當時大家都還在為生存而擔憂,誰會過多地考慮勝利之后的事呢?智者千慮也必有一失。
“尤綺絲?”他在自己腦海里問道,現在只剩唯一的希望了。
“我只能計算出一個大概的范圍。”她說道,“多花一些時間,還是能找到的。”
江禪機呆若木雞,尤綺絲這話…不啻于承認她也沒有提前想到這個問題,這可是破天荒的頭一次。
“…我說了,多花一些時間,可以找到,反正你們又不缺時間,有什么關系?”她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仿佛在為自己辯解似的。
“我不是在為自己辯解,我是在陳述事實!”她像是惱火了。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他連忙安撫,但感覺她馬上就又要說她沒有惱火了…
但就在這時,從旁側有一道稍顯陌生的聲音響起:“需要我幫忙么?”
眾人聞聲側目而視,站在那里的居然是路易莎,還有幾位黑皮膚的黑豹戰士作為侍從,她們顯然是一路跋涉而來,每個人臉上都是風塵仆仆…當然也可能是剛才被狂風吹的,侍從的腰間和背上還帶著一些風干的臘肉作為路上的口糧,同時還帶著動物膀胱做成的水袋,路易莎那柄骷髏權杖也隨身攜帶。
“路易莎?你…你們怎么來了?”江禪機他們極為意外,自從酋長帶著她們離開之后,從來都是江禪機他們偶爾去探望巫術部族,她們從來沒有離開過棲息地來探望他們,畢竟她們沒有念動力,跨越這么一段不短的距離很麻煩,但偏偏就在這時候…
要說誰是來到諾亞星之后變化最大的,非路易莎莫屬,以前的她堅毅勇敢而淳樸,但擁有類似品質的也不止她一個人,而現在的她…眼神像是變了一個人,變得成熟很多,可能從生理上也是如此,因為她并沒有接受江禪機給予的永生,他給她提過建議,她可能是想彷效酋長而拒絕了。她的眼睛里已經擁有同齡人所不具備的威嚴。
“酋長大人臨終之前跟我說過,當星河與大地垂直的時候,就來找你們,她說你們會需要我的幫助。”路易莎平靜地說道。
星河…江禪機他們不約而同抬頭,橫亙天際的那道星環,它一直在圍繞諾亞星旋轉,而諾亞星也有自轉,此時此刻,星環與地平線恰好是呈垂直狀態。
大家全傻眼了,雖然知道酋長很邪門而且不按常理出牌,但邪門到這種程度,在死后依然算無遺策,甚至預見到這次原本應該是偶發的事件,簡直是諸葛孔明再世了…又或者,酋長真的能掌握每個人的生命軌跡,她看出憶星一定不甘寂寞會搞出什么事來,而且推算出大概的時間?
但是…路易莎能幫上什么忙呢?
路易莎將手里的權杖遞給旁邊一位侍從,有條不紊地解開纏在自己手臂上的繃帶,由于常年不見陽光,她的手臂顏色很淺,比身體其他部位的黑色皮膚淺得多,然后向憶星伸出手。
憶星遲疑了一下,也伸出雙手,與路易莎四手相牽。
兩人如同觸電似的,腰部一下子挺成了弓形,上半身呈三十度后仰,瞪眼張嘴盯著天空,全身微微顫抖,但不同的是,路易莎表情痛苦,而憶星則像是打了雞血似的面色潮紅。
路易莎的能力不僅是將自己體內的源能輸送到別人體內,甚至還能短暫地激發別人體內的潛能,相當于一劑強力興奮劑,通過透支身體以超越自我,雖然事后兩人都會如虛脫一樣疲憊,沒幾天根本恢復不了,但在這個短暫的過程中,會令別人感覺自己就是神。
兩人的手脫離了,路易莎頹然跌倒在地,被她的族人們攙扶住,而憶星體內澎湃的能量仿佛都要溢出,她的感應功率和靈敏度在瞬間就放大了,遠隔不知多少光年,她再次感應到那股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的存在。
當她面目扭曲地望向江禪機時,后者看懂她的眼神,反應過來,趕緊將澹黑色的腕足虛影遞過去,虛影在她手里瞬間就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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