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禪機信守承諾,從此以后,只要付蘇發來信息,他一定會回復。不出意外,她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里,不是天天找他,而是一天找幾次,他每次都會耐心地回答她的問題,但不方便說出來的東西他還是不會說,這是原則。付蘇也沒有太尋根究底,她覺得既然已經打開突破口,來日方長,自己能哭倒一次長城,將來說不定還能哭倒第二次。
對于那天他的異狀,他只推說是身體不舒服,并無大礙,大家雖然有些擔心,但他確實從第二天就恢復原狀,而且畢竟尤綺絲在他體內,如果這樣他都會出問題,那…別人也幫不上什么。
相比之下,憶星的狀況才更令他驚疑不定,她對浮空燈籠太過癡迷,對它們了解得也太多,但偏偏每次她都能解釋得通,換成別人細心認真長時間觀察,未必不能得到與她相同的發現,他不止一次旁敲側擊過,憶星似乎并沒有恢復以前的記憶,理論上她也不可能恢復全部記憶,她對浮空燈籠的癡迷,也許是來自于先天的吸引,至于這種吸引力是源于她體內的種蜂,還是源于她身體的記憶,這就不好說了。
起碼目前為止,她做的事與大家利益一致,浮空燈籠的數量呈幾何級增長,給大家帶來更多的閑暇,沉淀凝結出的少量黑石晶體是希望所在,慢歸慢,有希望就好。
這天,優奈請他送她去探望貝塔一家,這一年多的時間,它們現在已經不止一家三口了,而是發展成一個小小的家族。按照計劃,貝塔家族應該居住在基地附近的樹林里,但是由于基地的面積不斷擴大,尤其是之前放火燒荒,在附近燒出百畝良田,迫使貝塔家族的棲息地也在不斷向外搬遷,因為附近的鳥獸都已經嚇跑或者死光了,它們不搬遠就沒的吃,但搬遠之后,優奈就很難步行去探望它們了。
“你要不要加入我們的戶外探險隊?”出發之后,江禪機在空中問道。
“我對你們過家家式的游戲不感興趣。”她一口回絕。
“這怎么是過家家呢?就連學院長和帕辛科娃也認同這是很有用的事啊。”他不死心地勸說道,因為優奈沒有加入任何一個社團或者興趣小組,以前可以推說是要照顧貝塔它們,但現在貝塔它們已經適應了野外生存環境,這個借口已經行不通了,他懷疑是她不好意思半路加入所以嘴硬,這是很有可能的,怎么說她曾經也是忍者學院的希望之星。
“我能干什么?當跟班小弟?”她咬牙反問道,“我什么都不會,做飯、畫畫、表演、下棋,這些我全都沒有學過,連書都讀不下去,我從小就被當作戰斗機器來培養,進了忍者學院也是學了一大堆偵察、竊聽、黑客技術,這些現在有什么用?”
江禪機被詰問得啞口無言,雖然成了她遷怒的對象,但他還覺得挺欣慰,至少她把內心的困擾說出來了,總比憋在心里好。
“這個我覺得你想多了,沒說一定要擅長什么才參加入啊,你看米奧…”
“你把我跟她比?”她打斷他的話,氣更不打一處來。
江禪機自知失言,把自尊心很高的她與自尊心為負的米奧相提并論,確實不合適,她是可以參加戶外探險隊,但她在隊伍里也確實什么都干不了,不像拉斐一樣百步穿楊,不像馬里金娜一樣畫技精湛,甚至不像米奧一樣能把拉斐射下來的獵物叼回來…她能干什么呢?像阿拉貝拉一樣當啦啦隊么?
這就是她痛苦的根源,她沒有目前環境所需要用到的特長,也不能拉下面子當跟班,所以就跟別人格格不入。
他想不到更多更好的勸解,越勸只會讓她越煩,于是明智地閉上嘴,但飛了一會兒,兩人這么沉默著誰也不說話也挺尷尬的,他只能想辦法轉移話題。
“你包里是什么?吃的么?”他順口問道,優奈背著一個包,真正的包,不是獸皮或者什么縫制的,這個包是她的私人物品,每個人來的時候都能帶幾件自己的私人物品,至于重量就純看自覺了,而她帶的就是這個包,但很少見她打開過,也可能是她打開時他正好不在。
“…不是,是忍者服。”她沉默片刻答道。
江禪機差點兒失去對念動力的控制而一頭栽下去。
“忍者服?你的忍者服不是…被收上去了嗎?”他詫異地問道,“難道是…宗主悄悄又還給你了?”
他自動腦補了一幕在出發前的那一小段時間里,宗主悄悄把忍者服還給她,以此證明她永遠是忍者學院的一員,令她感動得熱淚盈眶的劇情。
她白了他一眼,“你想什么美事呢?這是我偷的。”
“…偷的?”他傻眼了,想想也是,如果宗主真的在最后一刻重新承認她是忍者學院的一員,說不定她就不想離開了。
“嗯,反正都現在了,跟你說也無妨,是我和趙曼一起去專門存放忍者服的倉庫里偷的,光靠我一個人做不到。”她坦白道。
“但你偷這個干什么?”他問。
“我只有它了,這是我最后安身立命的保障——你不懂,對于穿慣了忍者服的我們來說,突然被收繳忍者服,就跟身上的皮被扒了一層那么難受!”她恨恨地說道。
他能夠理解這種感受,除了22號之外,其他忍者可能都把它當成第二層皮膚了。
“好吧…但你也沒必要走到哪里都隨身帶著吧?留在基地里也沒人會偷,難道你不相信大家的人品?”
她煩悶地直跳腳:“你能不能別亂揣測我?我帶著它是有用的!一會兒我要穿上忍者服來悄悄靠近貝塔它們,觀察它們最真實的生活狀況!”
“對不起,對不起,是我口無遮攔,我向你道歉!”他說著,突然想到一種可能性,“那啥…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穿上忍者服去替我監視一下憶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