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星這幾天已經接受了自己失憶的設定,并且一直表現得謹小慎微,但這并不意味著她的性格就一直如此,記憶與性格不是完全劃等號,尤其是周圍的人都表現得很友善,她也不再那么忐忑,當看到這位陌生的周學姐如此無禮時,就算是泥人也有三分土性,見江禪機叫不住,她就想把周學姐留下,而眼下周學姐被撞破了鼻子,她僅僅是覺得奇怪和巧合,尚未意識到這是自己的杰作。
周學姐則不然,她很清楚憶星能做到什么,雖然理論上既有可能是江禪機做的也有可能是憶星做的,但從他的語氣和態度上,她…下意識地認定肯定是憶星在搞她,事實上也沒錯,于是立刻將矛頭對準了憶星——等她像一只炸了毛的貓一樣與憶星對峙起來,她方才意識到自己使用不了表人格的能力,而神秘女生的恐怖她是很了解的,但那又如何?大不了一死唄。
這兩人,一個是使用不了能力,另一個是忘了自己的能力,至少氣勢上誰也不輸給誰。
盡管小穗也覺得周學姐太無禮了,但矛盾歸矛盾,口角歸口角,萬一在校園里打架斗毆可就太難看了,會讓學妹們笑話的,于是趕緊和江禪機一起從中勸阻。
江禪機依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畢竟流鼻血的原因太多,肉眼也看不到念動力屏障的出現,他的第一反應是趕緊跑過去查看周學姐的狀況,從小穗手里接過紙巾遞過去,問道:“周學姐,你怎么了?”
周學姐一邊用紙巾擦鼻血,一邊恨恨地指著憶星,“她用念動力擋住我了!”
“啊?”江禪機一驚,將信將疑地伸手在剛才周學姐碰壁的地方摸了摸,并沒有摸到念動力屏障,但回想一下剛才的狀況,周學姐確實像是撞到墻的樣子,那不是能夠表演或者偽裝出來的動作。這里只有兩人能使用念動力,他自己沒使用,剩下的只有憶星了,無怪周學姐有這么大的反應。
雖說這兩個人像斗雞一樣針鋒相對,江禪機卻頗有意外之喜,如果說之前憶星在理論上可以使用能力,那么如今已經證實了,她能在無意中使用念動力,就同樣有可能打開“通道”。
憶星唯恐他冤枉自己,申辯道:“我什么都沒做!”
她的申辯毫無說服力,除了她自己之外,誰都知道肯定是她做了什么,否則周學姐不會無緣無故流鼻血,但要如何捅破這層窗戶紙呢?
江禪機怕周學姐得理不饒人而激化矛盾,堆出笑臉將周學姐推到一邊,陪笑著解釋道:“周學姐,還沒來得及跟你說,她剛剛經歷了一場變故,導致她失憶了,現在她徹底忘了以前的事,也忘了自己的能力,剛才應該是她無意使用出來的,說實話你幫了我們很大的忙,非常感謝!”
周學姐聽得半信半疑,“你確定她是真失憶了不是裝出來的?”
江禪機拍胸膛保證:“百分百確定,當時我在場,如果她沒失憶,現在早就跟你打起來了吧?”
周學姐一想似乎也是,以前神秘女生的脾氣是能動手絕不動口,現在卻大相徑庭,她心里依然有幾分疑慮,然而江禪機都這么保證了,看樣子小穗與千央這兩位陌生的學妹似乎也站在他這一邊,如果她繼續一味地不依不饒又能得到什么呢?再說她也不是這樣的性格,只是突然吃了個暴虧令她難以咽下這口氣。
“周學姐,你大人不記小人過,改天…改天我請你吃飯,今天你就別跟她一般見識了,先去校醫院止住鼻血吧…”江禪機急于把她們兩人分開,不得不許下空頭支票,在身后推著她將她推得越來越遠。
不過他隨即注意到,周學姐的鼻血好像已經止住了,明明剛才還流得挺勐的,畢竟那一下撞得著實不輕。
鼻腔內的毛細血管極為豐富,因此由外傷而導致的鼻血其實挺難止血,周學姐也沒有特意做什么,既沒有按壓血管也沒有冰敷什么的,甚至沒有用紙巾堵住鼻孔,這么快就止血有些令人意外。
“你干什么?”周學姐的雙手被他握住,她比他更不適合這樣的肢體接觸,一時有些慌亂。
尋死分為兩種,一種是通過尋死來博取他人關注和同情,另一種是真的想死。具體到割腕這種尋死方式來說,前者一般是橫著割,這種哪怕沒有及時被別人發現并搶救,依然有可能活下來,因為傷口出血量不大,有自行止血的可能,如果是豎著割…也就是順著血管的方向割,情況就很嚴重了,若是被別人發現得稍晚,基本上就搶救不過來了。
周學姐手腕內側的傷痕有橫有豎,仔細觀察的話,就會發現豎的傷痕覆蓋于橫的傷痕之上,這表明她在最初幾次是橫著割,后來發現沒死成,就改成豎著割,并且又嘗試了不止一次,然而最后還是沒有死成。
“周學姐,我好像知道你是什么能力了,只是我不確定你的能力是只對自己生效還是也對別人生效…雖說你的鼻血止住了,但我還是建議你去找一下路惟靜醫生,因為你們的能力可能有些相似,最好能進行一些相關的測試。”他松開她的手說道。
周學姐聽得怔住了,稍微有點兒懷疑他是不是為了把自己支走才這么說的,她一直認為自己作為里人格,既不能使用表人格的能力,也沒有屬于自己的能力,但他言之鑿鑿,還把路惟靜拉出來背書,不太像是純粹忽悠她。
她在多年之前最初幾次蘇醒時,見到的就是已經止血的雙腕,所以她既沒報警也沒叫救護車,而是默默地將現場清理干凈,否則她有自殺傾向的事實早就傳得盡人皆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