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禪機覺得快進得太多了,雖然他也曾到訪過地球之外的星球,但那顆星球無論是空氣、環境、生態還有重力什么的,與地球都有八分以上的相似度,而尤綺絲那個種族的星球…先不說他怎么過去,就算他能過去,落地之后大概也會立刻死亡,畢竟那個宇宙的物理參數都與這個宇宙不一樣,他實在想象不出來要怎么到訪。
“不用你肉身到訪,只要我把你的意識做一個鏡像投射過去就行。”尤綺絲不等他詢問就自行解釋。
“是說…類似于趙曼那樣?”他問。
“不,不是把你的意識復制一份,而是做一個投影,相當于你意識的分身,與你的意識連接在一起,你的所思所想會同步傳遞給鏡像,雖然不是你肉身親身到訪,但從感受來說,與親身到訪沒有很大區別。”
江禪機差不多聽懂了,只要不是讓他鉆進漂流瓶里,其他的怎么都好說,畢竟每個人的最終歸宿是一個小盒子而不是小瓶子,他在這方面還是蠻傳統的。
“那我應該沒問題,幫我謝謝他們的邀請,只不過要稍等一下,我沒有一心二用的本事。”再怎么說他好歹也代表了人類的形象,出丑就不好了,雖說出丑幾乎是一定的,但他總算也曾經與另一個與尤綺絲他們平起平坐的花水母種族談笑風生,積累了一些經驗,不至于事到臨頭太過窘迫。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學院長詢問道,每個人都察覺到他突然走神了,她們猜到有可能是他體內的外星人有事找他,但也有可能是付蘇正在遠程跟他說話之類的。
“啊,是有一點事,但沒關系,主要是她剛告訴我,他們那個種族已經成功地在瓶中宇宙里復生了,雖然我不太清楚她是怎么操作的,可能是把存儲在漂流瓶里某個區域的基因庫投放過去了吧。”他不好意思地說道:“并且他們還邀請我去拜訪——以意識的形態。”
學院長意識到這可能是很重要的事,便問道:“現在么?”
“不用,我跟她說了稍等一會兒。”他說。
“我這邊倒是也沒有太多要問的了…或者也可以說,想問的東西太多,無論怎么問也問不完。”學院長調轉視線征詢另外三人的意見,“幾位還有什么要補充的?”
帕辛科娃想了想,問道:“按照你說的,你能使用念動力,是因為復制了我的意識,也就是在我心里出現的那個穿著魔術服的小女孩,那么…我有個不情之請,能否在你應邀拜訪他們星球時,順便也帶上我的意識?哪怕是我意識的復制品也行,我很想見識一下真正的高級文明是什么樣子。”
學院長聽得眼睛一亮,激動得附和道:“如果不嫌多,也把我的意識帶上吧,能開開眼界,就算是立刻死了也能瞑目!”
“啊?這個…等我問問行不行。”江禪機沒想到她們會提出這樣的要求,他自己當然很樂意,有人同行能減輕他很多壓力,只是最終有決定權的不是他自己。
尤綺絲立刻說道:“無所謂,她們也不是一點兒貢獻都沒有,另外兩人呢?”
江禪機松了一口氣,答道:“她同意了,還問宗主和院牧長女士是否也要一起?”
宗主擺手,“我就不必了,不過我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
“您盡管吩咐,只要是我能做到的…”
“是15號。她的心理負擔很重,我能看得出來,她一直在勉強自己,可惜我看出來得太遲,否則事情本來沒必要發展到這一步…”宗主語氣平靜地說道:“我認為以她的精神狀態,已經不適合繼續為忍者學院服務了,如果她有意換個全新的環境,我希望你可以給她一個選擇和機會。”
江禪機心里一緊,果然宗主什么都知道,連15號一直在用負罪和補償的心理在做事也很清楚,雖然宗主知道,但她什么也做不了,不是說她告訴15號以往的事一筆勾銷就能消除15號的心理負擔,而且最令15號糾結的是自己是一個克隆體的事實。宗主將15號開除出忍者的隊伍,其實是對15號的溫情,因為忍者學院的其他人依然對15號耿耿于懷,15號在她們眼里很難徹底洗掉“叛徒”這個標簽。
“我明白了。”他點頭,“關于這點您可以放心,15號也是我的朋友。”
“好,那在下就先告辭了。”——這句話是宗主對其他人說的,然后又對江禪機說道:“等我徹底想好了,以及機會合適的時候,我會再來找你。
“我隨時恭候。”
他話音未落,宗主就隱身了,屋門被短暫地拉開又關閉,說走就走,不愧是宗主的作風。
“我也不必了,本地的教堂在前次事件里受到不小的損失,我理應去走訪一趟,看看他們有什么需要幫助的。”院牧長也起身道,江禪機悄悄用念動力攙扶了她一把。
除了看不到表情的宗主之外,院牧長從始至終都是最澹定的一位,仿佛無論尤綺絲他們的科技如何神奇,都無法動搖她的一絲心防,江禪機本以為她會對他很失望,因為她看錯了他不是什么彌賽亞,只是一個身上的智人血脈比其他人稍微濃厚1甚至更少的普通人,僅僅因為雙胞胎姐妹夭折而撿了個漏,但她也沒有表現出類似的失望,她的態度好像是在無聲地斷言:一切都是上帝的安排,僅此而已。
“院牧長女士,還有這個。”江禪機猜到今天是三堂會審,院牧長很可能到場,因此他是帶著鉛盒來的,打算當面物歸原主。他打開鉛盒,露出里面的晶體碎塊。
院牧長稍加思量,沒有接過鉛盒,而是僅僅從中取出一塊晶體,“這就夠了。”
“愿上帝永遠與你同行。”不等江禪機再說什么,她就將這塊晶體塞進修女服的兜里,邁著緩慢而堅定的步伐走出了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