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浮空燈籠并非是需要數量堆積的群體智慧,而是換成常規的智慧單體,比如尤綺絲或者花水母這種,江禪機也不太敢開口替這個幼體求情,萬一浮空燈籠記仇,忍辱負重茍活下來,三萬年之約莫欺少年窮之類的將來要報復怎么辦?但尤綺絲已經證實僅存的幼體是不可能有記憶的,他就心生惻隱——人家好不容易進化了億萬年,就這么殺光了,實在有些可惜。
另外,除了惻隱之心的因素,他說的也是實情,這么一個生機勃勃的星球,若是不發生超級隕石撞擊、超級火山噴發之類的不可控因素,那么將來遲早會進化出其他智慧生物,目前隱異猴是處于領先地位,但隱異猴的天性兇殘,糾正一兩只單體的性格還行,想糾正整個群體的性格就很麻煩了,反正他做不到,所以從私心出發,他更想有一種…在某種程度上可以被控制的智慧生物來統治這顆星球,浮空燈籠就是最佳候選,畢竟人家本來就是這顆星球的統治者。
這顆星球的氣候和環境對人類如此友好,如此的原生態且未被破壞,這是極具意義的發現和極為珍貴的存在。
往大里說,萬一將來地球遭遇毀滅性的天災人禍,至少可以將一部分幸存者轉移到這里延續人類的火種,當然這種情況最好不要發生…
而往小里說,在浮空燈籠被全殲的情況下,他不知道自己和16位學姐們還能不能回到地球,如果不能,他只能在這里生活下去,總得給自己找點兒事干,總得讓自己生活得舒適一些,因為他的生命并非百年就結束,而是極為漫長,難道成千上萬年的時間都要住在山洞里?人都麻了。
古語有云:不謀萬世者,不足謀一時,這句話特別適合他目前的情況。
若是考慮長久,總要適度地改造自然,起碼要建立起一個村落,建造木屋、床鋪、壁爐、桌椅什么的,也不能大家每天輪流守夜以防備野獸襲擊,那樣太累了,原始生活可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美好。
古代人類馴化野狗看家護院,馴化野馬載人運物,馴化野牛耕地種田,這些工作固然值得尊敬和贊美,但江禪機還是想更輕松一些,如果能讓浮空燈籠成為有力的伙伴,由它們來負責這些改造自然的工作,他就可以當甩手掌柜了,或者可以大大減輕負擔。
從另一方面說,如果他和16位學姐有幸可以回到地球,浮空燈籠依然是有價值的,因為他知道尹芙為了掩飾永生而整日東躲xz,而科學技術越是昌明,想在現代社會避世隱居、隱姓埋名就愈發困難,遲早有一天,尹芙會無處可藏,從而暴露在公眾視野里——這也是他要面對的命運。
因此將目光放遠,即使能返回地球,地球也注定是他們這些永生者臨時的居所,當他們躲無可躲的那天來臨,這顆星球才是他們永遠的家,只有在這顆星球才可以真正得到寧靜——不信如果現在問問尹芙,她一定毫不猶豫地表示立刻就要搬過來住。
況且只有他和尹芙兩個人么?雖然目前是這樣,但…
永生這種技術不應該廣泛傳播,否則生態壓力吃不住,然而若是讓他眼睜睜地看著朋友們老去、死亡、化成一抔骨灰埋葬,他可能做不到那么絕情,他從來不是特別高尚、為了大義而犧牲小我的人,稍微放縱一下私心,大概也沒有關系吧?再說偌大的星球如果只有他和尹芙兩個人,未免有些寂寞,別說湊一桌麻將了,連斗地主都不夠。
所以無論如何,這顆星球都必須要經過適度的、有限的、小范圍的改造,將這個任務將給浮空燈籠,讓它們在他離開的期間內勤勤懇懇地執行他的意志,當他有朝一日與朋友們重返這顆星球時,看到的應該是一個物資齊備、風景如畫、適宜安居樂業的村落,只要一個村落就夠了,剩下的世界就保持原汁原味,以便他們無聊時出發探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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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象得很美好,能否實現是另一回事,反正時間有的是,也不存在難以逾越的關鍵性障礙,人總得有夢想,萬一實現了呢?
不過,他說話不算數,目前一切生殺予奪的大權都牢牢掌握在花水母手里,不僅是這只浮空燈籠幼體,甚至連他和16位學姐的小命也不例外,畢竟花水母已經恢復了完全體,哪怕尤綺絲也不是它的對手,頂多自保,所以他只能看花水母的臉色行事,花水母如果拒絕他的請求,非要斬草除根…他好像也只能妥協?
尤綺絲似乎微弱地嘆了口氣,在他腦海里說道:“我不想打斷你扮家家酒的遐想,但我必須要糾正你一個錯誤的認知,你認為…被你稱為花水母的它,目前掌控了一切,對吧?”
“難道不是?”他納悶道,別說花水母擁有的那成千上萬的宇宙怪物基因,就算是花水母本體,也不是此時的尤綺絲能夠抗衡的啊,這是顯而易見的事實吧。
“我說過,我并不理解它們種族的想法,面對這樣的不確定性,你覺得我不會做一些預防性的措施么?”她平靜地解釋道,“之前我通過它預留的接口給它灌輸昔日它們種族的細節和模式時,稍微做了一點兒手腳,你可以認為是預埋了一個電腦病毒,一旦事情往不可掌控的方向發展,只要我發出一個暗示,它就會立刻解體。”
臥槽!臥槽!江禪機差點兒驚掉下巴,因為過于臥槽,必須得說兩遍!
“你可能會想,花水母難道沒有考慮到這種可能性么?”她繼續說道,“我不知道它有沒有考慮到,也許它考慮到了,它很可能考慮到了,也許它給自己內置了防火墻,但它不能預估自己能否防住我植入的病毒,既然它必須由我的灌輸才可以恢復思維,它就必須要承受這個風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