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尤綺絲很沒必要地補充了后半句話,江禪機還真以為她在夸贊學院長,但就算是出自于她口中,他還是很難信服,說學院長其他方面不足之處他都能接受,唯獨這個“蠢”字,令他聽得很不舒服,要是學院長算是蠢,那他豈不成了水螅一樣的智商?
尤綺絲不需要讀心,只要監控他的生理體征變化,比如心率血壓激素什么的,就知道他不服氣,冷聲說道:“我說了,攻擊那個女性無異于自殺行為,她哪里來的自信讓她認為自己可以?”
“話是這么說,但…學院長不是已經成功做到了么?”他替學院長辯解道,雖然學院長可能因為不明內情而稍顯魯莽,但結果是好的就行。
“你這么認為?”尤綺絲反問。
“難道不是?”
江禪機詫異不已,他可是看得很清楚,學院長將神秘女生連同附近的空氣和地面一起“消除”得無影無蹤。盡管學院長也受到響指的影響,但她的能力算是范圍攻擊型,并不需要極為精確的定位,影響并不大。
尤綺絲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像是在打啞謎,而這時候,學院長努力從自責中掙脫出來,說道:“利用現在這個機會,咱們試著能不能…”
她的話剛說了一半,視線就越過江禪機的臉,死死盯著他的側方,與此同時,他也本能地感覺到了什么,就是全身汗毛都立起來的那種。
在那塊半球形的地面凹陷上方,大概是“原”地面所在的高度,空氣突然出現了波動,一個半透明的平面出現了,像極了迷你版的“通道”,一道人影跨過了平面,先是腿,再是身體,輕飄飄落在了凹陷之中,然后平面就消失了。
盯著這位重新出現的神秘女生,江禪機與學院長在各種意義上瞠目結舌,大腦和全身的血液都停止了運轉。
“很有趣的體驗,但下次最好不要再這樣了,或者至少提前跟我講一聲,我不是太喜歡驚喜”神秘女生笑靨如花,將他們兩人的臉色映襯得更加慘澹。
江禪機上下牙齒直打架,他連想都不敢想,學院長的能力會遇到無效的情況,這可是他一直以來仰賴的最后王牌,結果…也并非無效,只是用來對付她沒有用,畫虎不成反類犬,而尤綺絲大概是預見到這樣的情況,現在回想她那句嘲諷,只能承認她是對的,向神秘女生出手是下下策,除了激怒對方之外可能沒有任何好處。
學院長更是心如死灰,雖然她從來不是爭強好勝的人,但有生以來頭一次在關鍵時刻遭遇徹底的失敗,怎能不令她從頭涼到腳?
“那個…我們剛才是開了個玩笑!哈哈”江禪機尬笑,試圖緩和一下氣氛。
“是嗎?真的是開玩笑?”神秘女生的笑容漸冷,“學院長是會對初次見面的人開這種玩笑的性格么?”
學院長心知覆水難收,從自己出手那一刻,就相當于撕破了臉,如今再假裝開玩笑就太難看了,如果對方真得強到無法抗衡的程度,她至少可讓江禪機撇清關系,于是把江禪機拉到一邊,自己正面面對神秘女生,正色說道:“剛才是我的決定,與嬋姬無關,我出手是因為我信不過你,如果你有任何不滿,大可以沖著我來!但話說在前頭,無論你有多強,我都不會坐以待斃!”
“學院長,這…”江禪機還是試圖做最后的挽救,因為在他看來,如果敵人強到根本無法打敗,并且也不像是窮兇極惡,那么試試讓步妥協也是一種選項,并不算丟人。
“這樣么?”神秘女生露出不易察覺的笑容,“那么,來而不往非禮也。”
學院長突然感覺自己的襯衣領口像是被一雙無形之手揪了一把,她別在領口的領針飛了出去,飛向神秘少女,但飛出一小段距離之后就停住,然后肉眼看不清的速度反向激射而至,目標是學院長的心臟。
江禪機大驚失色,趕忙將念動力布防在學院長胸前,不過他的念動力連同領針一起消失了,同時消失的還有學院長身前的一團空氣。
“這種磁能力,你怎么會…”學院長雖然沒有受傷,但臉色變得更加難看,這樣的能力使用方式,令她想起一位進入“通道”之后一去不復返的學生,說不定就在那17人之中。
更驚訝的事還在后面,學院長身前的空氣里又出現了一面半透明的平面波動,這次的波動范圍小得多,也就不足一個拳頭大,緊接著…
“學院長?”
江禪機突然覺得空氣異常安靜,內心深處有什么東西躁動不安,名為預感的不祥之物在蠢蠢欲動。
他剛才被學院長拉到身后,然后他為了向神秘女生替學院長求情,而繞到了側后方,此時他好像注意到學院長的衣服有什么不對勁之處,雖說這衣服已經穿在身上一兩周的時間沒換過了,但學院長會在夜里用清水揉搓并在火堆邊烤干,所以皺巴歸皺巴,以這個環境而言,還算是相當整潔的。
在她的襯衣背后,后心的位置,出現了一團黑點,像是因染的墨水一樣慢慢擴大。
江禪機膽戰心驚地伸出顫巍巍的手指,在那團黑點上抹了一下,然后收回放到眼前,借著月光和星光察看。
那不是黑色,而是暗紅色。
“學院長!”
江禪機如五雷轟頂,也顧不上其他的了,趕緊撲過去從后面抱住她,而她的身體也于此時逐漸癱軟。
她襯衣的正面,同樣是心臟部位,同樣有因染的墨跡正在擴散。
學院長一臉茫然,像是極為困惑,困惑于剛才發生了什么,困惑于自己為什么突然失去了力氣,連站都站不穩了。
“你為什么在哭?”她倒在他的懷里,抬手替他拭去眼淚,但旋即又有更多的淚水涌出來。
“好美的星星…”
學院長的童孔里倒映著漫天星空,生命之火慢慢熄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