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禪機覺得這種令人能在水中呼吸的富氧水挺神奇的,不僅富含氧氣,很可能還富含養分,學姐們泡在里面就像是泡在羊水里似的,全身處于放松狀態,也不會受到重力影響,怪不得米格貝利斯幾乎沒有變老。
“這種水并不是你想的那么簡單。”尤綺絲糾正道,“最大的作用是減緩沖擊,或者說是抗過載,在這顆隕石墜落的時刻,不論隕石里到底有什么東西,如果沒有這些水作為緩沖,恐怕都很難留存下來——關于這點你應該明白吧,你喝下去的漂流瓶里的液體,其實是同樣的作用。”
江禪機的記憶被喚醒,如此說來,漂流瓶本身堅不可摧,但漂流瓶里面的東西可未必能承受宇宙無數次重啟大爆炸而造成的無法想象的沖擊力,所以是需要東西作為緩沖,以免令珍貴的內核損壞,水或者其他液體由于不可壓縮的特性,就是最好的緩沖介質。
在此基礎上進一步推論,這顆隕石墜毀可能并非偶然,它既然在宇宙里漂流,從最開始就是注定要被某顆星球的引力俘獲而墜毀,但它里面的這種液體可以保證它核心的物質不會因為墜毀的沖擊而損壞。
如果順著這個思路想下去,會浮現無數種激動人心或者細思極恐的猜想,但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無論這些水有多么珍貴,無論對學姐們有多少好處,都不能任由她們如行尸走肉般泡在里面,她們自己應該也是這么想。
那么,既然學姐們都還活著,救不救、救哪個、還是先退出去跟學院長她們商量一下情況再說,江禪機一下子猶豫不決,這個問題沒有正確答桉,無論他做出何種選擇,都會留下巨大的遺憾,畢竟他一個人是不可能救這么多人的,選誰不選誰都是問題,無論他放棄了哪個,都…很難。
短暫的遲疑之后,他還是決定救人,至少救誰就只能隨緣了,反正他一個都不認識,能救幾個算幾個,至于剩下的人,也未必立刻就會出危險,說不定等救出第一批之后,還有機會再回來救第二批。
就在他剛想走過去現身之際,猿女突然緊張地向他打手勢——雖然它看不見他,但能感受到它頭骨的位置,所以手勢的方向沒打錯,是很簡單的表示危險的手勢,通常是用在浮空燈籠出現的時候,他對這個手勢已經很熟悉了。
江禪機一驚,不過多少也松了口氣,要說浮空燈籠們全都傾巢而出,多少有些太理想化了,看著像是個陷阱,但如果還有殘余的浮空燈籠守家,只要它們現身出來,總有辦法對付它們,畢竟這個空腔體積有限,它們根本沒地方閃避。
他移開視線,盯著猿女,打算按照它的指示來攻擊,不過它的反應又有些奇怪,并非平時遇到浮空燈籠的樣子,而疑惑地盯著前方,又給出否定的手勢。
江禪機心中起疑,現在可是沒有犯錯的機會,如果猿女犯錯或者故意坑他,他都完蛋了,但…也只能相信它了,否則他可能都沒辦法走出去。
他小心地往里面看了一眼,只看了一眼,腦子就僵住了——他看到幾個像是浮空燈籠又不像是浮空燈籠的東西,它們體型比浮空燈籠大,行動遲緩,最關鍵的是不會閃光,它們飄到水體之上,將觸須探入水體,不知道在干什么。
他想起米格貝利斯后頸的傷口,再聯想到現在目睹的一幕,頓時就將其聯系起來,不知道它們是浮空燈籠的親戚還是老年狀態,但不管它們在干什么,大概都不是什么好事。
幾秒后,水面嘩啦一下——這是他腦補的,畢竟隱身狀態聽不到聲音,這幾個異形浮空燈籠的觸須從水里吊出來一個人,用觸須綁著她的四肢與身體,令她像是受難的耶穌,這樣子合力把她從水里拽出來,但他能看得出來,觸須并不是完全處于繃緊狀態,這證明它們更多的是用念動力在移動她。
這個女生一頭亞麻色的頭發,長度大概剛及肩膀,濕漉漉地蓋住了大部分臉,看不清長什么樣,當然就算看清了,他也不會認識,但莫名地心臟砰然一動。
他一直在猶豫現身的時機,現在突然涌出一股沖動,立刻脫離隱身狀態,想把從她從它們的觸須束縛中解救出來。
然而,他剛這么想,還沒來得及付諸于行動,更令人驚愕的一幕發生了——這個女生似乎是突然恢復了意識,或者也可能剛才全身癱軟任其擺布的樣子是裝出來的,她雙手反絞住它們的觸須,爆發出驚人的力量,瞬間就徹底壓制住它們的念動力,將它們像大風車一樣狠狠地甩了出去,力道之強,令它們哪怕有念動力護身,在撞到洞壁的剎那也變成數灘肉醬,甚至連黑石都撞出了裂紋。
江禪機看得目瞪口呆,滿腦子都是問號——這女生是什么鬼?
她狀若輕松地從手臂上摘掉殘余的斷須扔到地上,甩了甩頭發,將濕發攏到腦后,然后她察覺到江禪機的存在,轉頭望向他。
在四目相對的一刻,江禪機明白了自己剛才突然心動的原因,因為這個女生太…不是漂亮,他在紅葉學院見到的漂亮女生太多了,多到麻木,而她是完美,如果神造人有一個模板,那恐怕她就是女性的標準模板。
她的膚色接近于尹芙,都是兩河流域的微棕膚色,有著波斯小孩子那樣大而美的純潔眼睛,睫毛長得驚人,就像是少女漫畫里走出來的人物,臉部和身體線條猶如古典凋塑,符合地球上大部分人的共同審美,但并不是純粹的柔美,而是維納斯與雅典娜的結合體,別管男女老少,看到她都會被她驚心動魄的美而折服。
江禪機突然想起那句話——上帝關上了一扇門,然后打開一扇窗,但也許上帝對個別人特別偏愛,直接給了她一座有無數門和窗的宮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