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禪機自己也明白,靠一時的打斷和不講道理的要求并不能保證她們一直不去回憶剛才發生的事,想要減少這個風險,要么讓她們的身體忙起來、無暇思考,要么干脆再把她們打暈,無論哪個都比她們重新陷入迷亂要好。
至于她們是不是一直不能回憶,那倒也未必,主要是因為人的記憶分為短期記憶和長期記憶,像這種短期記憶,比如浮空燈籠的閃爍頻率,一段時間不想,自然也就記不清了,這種特定的頻率對記憶的準確度的要求大概還是比較高的。
“姜老師…我是說姜軍老師,正在中間那處最先出現的‘通道’那里戰斗,情況很危急,你們現在離開這里去那邊幫忙。”他以命令的口吻說道,哪怕面前大部分是年長于他的老師。
“你要一個人留在這里?”15號質疑道。
“對,除非你覺得你比我強。”江禪機認真地說道,“否則我扔也要把你扔過去。”
不管為之氣結的15號,他又轉頭對其他人說道:“老師們,現在就請上路吧,不要再休息了。路上如果遇到其他師生,請將她們一并帶離,不要再過來送人頭了。”
面對他如此強硬的語氣和強勢的姿態,老師們不由面面相覷,不論是不是跟他熟識的,都覺得他的態度很怪,但她們相比于15號更冷靜也要自尊,如果她們被他強行趕走甚至扔出去,那就太沒面子了,還不如識時務地主動離開,而且她們覺得,他這樣的態度如果不是瘋了,那肯定是有深層次但不便解釋的原因。
老師們在視線交換中達成了一致意見,不再多說,相繼起身想離開房子,江禪機還不允許她們從正門離開,因為有看到浮空燈籠的風險,而是破壞掉一面窗戶,讓她們從窗戶里離開。
拉斐即使是恢復神智的現在,她的潛意識依然把江禪機當作最信賴的人,她沒有多說什么,也跟著老師們從窗戶離開。
15號還真不太服氣,畢竟她是連宗主都敢懟的人,但她突然注意到,貝塔已經自動來到窗邊,像是很想從窗戶里離開,一直在不停回頭等著她下令,而且它的神色里似乎對門口的方向懷有一絲懼意。
最后,15號一跺腳,扭頭想走,但又被江禪機叫住了。
“你忘了這個。”他把裝有“大頭”的背包遞給她,“把它帶上,這個東西很有用,你們剛才沒死,可能就是因為有它。”
15號抓過背包,賭氣般拉著貝塔離開,貝塔在跳出窗口前,還單爪向他比劃了一個捂眼的手勢,他會意地點點頭。
確認她們走遠之后,留給他的問題就是這里要怎么處理,那些浮空燈籠漂浮不定,又不能目視,連定位都很難,他能想到的辦法就是把米雪找過來,由她來充當他的眼睛,幫他指明位置,由他來定點消滅,而尤綺絲說的那種靠航空燃燒彈洗地的策略,雖然最簡單有效,但那應該充當最后的手段。
不過要怎么聯系米雪呢?
他想了想,剛才付蘇跟他聯絡的時候,說馬里金娜看到他墜落了,這說明馬里金娜在感應他,先不管她是否看到了藍色業火那么微小暗澹的東西,起碼她應該能看到他寫字。
于是,他隨便找了個東西,在墻上寫道:“馬里金娜,看見的話,讓付蘇聯系我,或者讓米雪過來找我。”
他一邊站著等,一邊注意外面的情況,但他不能一直干等下去,如果遲遲沒有反應,他就只能另想別的辦法了。
好在也就等了不到1分鐘,付蘇就主動聯系他了,表示馬里金娜已經看到了他寫的,米雪也正好返回辦公室報告前方情況,已經向他這邊趕來了。
他怕自己躲在房子里,米雪找不到,于是低頭瞇著眼睛走到大街當中,等了大約幾分鐘,米雪終于出現在他面前。
跟米雪說明了情況,描述了浮空燈籠的樣子與大小,他就徹底閉上眼睛,為了保險起見,還找了條破布把眼睛纏上了,然后用念動力把自己托起來。
米雪聽了覺得匪夷所思,她不理解區區一種不起眼的生物就能令見者神智不清,隔著布條和眼皮在他視網膜上寫道:“如果這樣,你為什么沒受影響?”
這是一個好問題,但江禪機沒辦法如實回答,只能回道:“我也受影響了,念動力失效從空中掉下去,但可能是失重的感覺把我驚醒了,就像是…做夢夢到一腳踏空從空中墜落就會驚醒那樣?”
這是一個沒辦法證實也沒辦法證偽的回答,反正這世界上只有兩個人擁有念動力,而他相信帕辛科娃會幫他打掩護。
米雪哦了一聲,寫道:“我的夢很澹,沒有夢到過這種。”
這倒也很正常,因為米雪沒有從高處失足掉落的經驗與恐懼,自然也不會做這種夢,反正他的回答暫時說服了她。
那些浮空燈籠很顯眼,米雪立刻就掃描到了它們,由她靠寫字指引江禪機飛行并描述與它們的距離,等離得近了,就由江禪機出手用念動力將它們擠爆,有時它們離得近,能一下子擠爆好幾個。
總共也就用了十來分鐘,米雪反復確認,周圍已經找不到浮空燈籠了,他這才把破布條摘下,睜開眼睛,然后降落地面,觀察這些被他擠爆的燈籠尸體。
地面上到處都是黃黃綠綠的汁水,由于戴著防毒面具,也不知道是否有什么異味,除此之外還有一團團的…長條肉絲般的東西,又細又長,也不知道是它們的神經還是大量的寄生蟲,反正看著挺惡心,還在蠕動。
江禪機找了根樹枝,里里外外撥拉著它們的殘骸,沒有找到類似于骨骼之類的東西,體外有幾條可能是用來進食捕獵用的觸須,既不知道它們是怎么浮空的,也不知道它們是怎么發光的,感覺就像是一個個擠爆的眼球,令人生理性的不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