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禪機忐忑地旁聽帕辛科娃與學院長的對話,雖然帕辛科娃曾經答應過他,不把他的秘密向外透漏,而且他也相信她的為人,不過畢竟還是略有忐忑,萬一學院長主動問起她是怎么將自己的能力分給他的,不知她會怎么回答。
好在學院長一點兒也沒有追問那件事的意思,
介紹完那只茍活下來的怪物之后,就開始征詢帕辛科娃的意向,因為后者是作為實習教師入校的,如果一點兒教學任務都不承擔,可能會引起其他老師的疑心,學校里這么多人,未免人多嘴雜,
萬一傳出風聲,
于誰都不是好事。
帕辛科娃點頭,“一切由學院長你安排就好,不過我有個不情之請——我未必會在貴校停留很久,一旦‘通道’再次開啟,并且我能趕得及,我可能會視情況而做出…選擇。”
“將軍…”馬里金娜知道這種場合不應該插話,但她實在不愿看到將軍自暴自棄,明明將軍已經好轉,即使之前再次陷入昏迷也沒有被猿人先祖重新控制,實在沒必要以身犯險。
帕辛科娃以眼神制止馬里金娜繼續說下去,“我知道,我答應過你,要好好活下去,并且我也會努力做到,但之前再次昏迷的期間,我隱約感覺到不一樣的東西…”
她轉頭望向江禪機,
“馬里金娜和路醫生說,
在我昏迷期間,
曾經醒過一次,并且要求給你打電話,對嗎?”
江禪機回過神來,先看了一眼學院長,然后答道:“是的,但…是我沒有聽懂您說的是什么…”
他猶豫了一下,并沒有把小帕辛科娃提供的信息講出來,因為那可能是無效信息,也不太好解釋他怎么就突然能聽懂俄語的事。
“那并不是我。”帕辛科娃搖頭,“起碼不是…此時的我。我對曾經短暫醒來并給你打電話這件事沒有任何印象,我可能知道那個短暫代替我的人是誰…這事講起來有些復雜也有些離奇,可能是人格分裂之類的原因,仿佛少女時期的那個我,在此時的我體內蘇醒了,并且替我纏住了猿人先祖,但那個我…還是太過稚嫩,我感覺她輕視了猿人先祖,她認為自己取得了上風,
她這次代替我向你傳遞信息,發現沒什么問題之后,
下次很可能還會這么做,
但這也許是猿人先祖故意給她的可趁之機。”
江禪機若有所悟,“您的意思是…假如下次您因故失去意識,小…小帕辛科娃想再次代替您醒來時,可能會被猿人先祖抓到機會?”
“是這樣的,那次醒來的就未必是我或者她了,我不能允許那樣的事情出現,但莪又沒辦法控制意外的發生…我本來希望昔拉能夠時刻監視著我,在我出現問題時果斷解決隱患,但她…”帕辛科娃并非不信任少女時的自己,而是她深知少女時的自己并不成熟,遇事考慮欠周,成熟是需要經過幾多磨難才可以慢慢成長,不可能一蹴而就,但事關重大,少女時的自己沒有犯錯的機會。
昔拉辜負了她的期望,選擇抽身事外,而來到紅葉學院與學院長會晤之后,她又明白學院長太過繁忙,不可能專門盯著她,宗主也同樣如此,而除了她們之外,很難有人可以一擊殺死失控的自己,當然同樣擁有念動力的江禪機是可以做到,但她覺得不能讓一個還沒成年的半大孩子被迫背上這樣的責任。不論是否答應過馬里金娜,她都不想死,但被附身的她已經不是她了,她不想以那樣的方式活著。
學院長靜靜地聽著,閱人多矣的她從帕辛科娃述說的理由之外,還看出了更多的東西——帕辛科娃從戎馬半生的軍隊里狼狽離開、從一造的第43號實驗站里離開、甚至還受到昔日下屬和舊友的追殺,這些對帕辛科娃的心理打擊極為沉重,連固若金湯的念動力都無法防御,這也難以避免地令其產生了一些消極心理。
“我可以理解。”學院長說道,“本校的宗旨是來去自由,如若將軍你哪天想要離開,本校絕對不會有任何阻攔或者異議。不過,請允許我提供一個小小的建議,無論你做什么決定,在那之前,請認識一下本校的一位學生,想必你在飛機上已經知道她的能力了,她能在通訊斷絕的情況下通過心靈與你保持聯系,我想這是很有必要的。”
“那就太好了,我也很想認識那位幫助我們從飛機上活下來的幕后功臣。”帕辛科娃欣然應允,“即使我無法回來,我也會通過那位女生將我的所見所聞傳送回來,假使這能對你們有所幫助,哪怕是一點點的幫助,一切就都值得了。”
“我們暫時不確定那位女生的能力是否能跨越‘通道’依然起效,這只能通過現場試驗來驗證,而且將軍你放心,你絕對不是孤身作戰,因為我也有意向與你同行。”學院長豎起一根手指在唇邊,“但這事請你暫時幫我保密,因為很多老師們恐怕會持反對意見。”
“這…”帕辛科娃極為意外,“學院長你沒有必要…”
“不,這很有必要,我并不是為了陪你,而是為了徹底解決問題。”學院長笑了笑,“我本來還有所動搖,但如果有將軍你同行,我想這會是我們解決問題的最佳機會。”
帕辛科娃與學院長彼此沒有私人交情,這也令她們不必多費口舌來勸阻對方,而她們又彼此欣賞、認同對方的實力,再加上帕辛科娃并非一個婆婆媽媽的人,因此也沒有多說什么,她站起來向學院長伸出右手,“我有一個條件,必須由我先進去。”
“成交。”學院長站起來與她握手。
她們注視著她的眼睛,彼此都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到了堅定不移的信念,帕辛科娃懷念地說道:“從今天起,咱們就是戰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