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辛科娃的身體經歷了短暫的失重,在這個剎那,她突然產生了一個好笑的念頭——在這兩只怪物看來,她到底是什么樣的存在?是不是在它們的眼里,她與這架飛機也是一個能夠分體的怪物?
腳下打滑并從機體頂部滑脫之后,她就立刻加大了壓在自己身上的念動力,強行又將自己壓回機體上,即使她反應很快,但畢竟飛機的速度超過每秒200米,這么短的一瞬間,她就已經從機頭滑落至機身的中后部,而且只能狼狽地以臥姿趴在機體上,來增大與機殼的摩擦力,令自己止住后滑之勢,好在面罩沒有因此而脫離,但觸動了沒有徹底愈合的傷口,疼得她咬牙悶哼一聲。
剛穩住身體,她就急忙轉頭尋找那兩只怪物的蹤跡,她最擔心是它們選擇從飛機的下方發起攻擊,那是視野的死角,不過一般來說,飛行動物去攻擊另一只飛行動物,基本上都會選擇從上往下發起攻擊,因為飛行動物的頭頸部構造顯然應該是為了觀察下方而進化的,仰頭攻擊上方的東西是魚類擅長的,所以即使它們飛到機腹下方,那也是暫時的,真要攻擊的時候,它們還會飛上來,從上方攻擊——盡管這是從地球生物圈得出的結論,但想來在其他生態環境里也不會有太大差別,所謂的制空權,肯定是飛得越高越好,否則為何要成為飛行動物?
結果這一看,她立刻頭皮發緊,因為剛才攻擊她的那只怪物,被她的念動力屏障擋了一下之后,可能是因為它用力太猛,滿以為手到擒來,想畢其功于一役,也許它平時獵食都是這么無往不利,但這次碰到了釘子,被念動力屏障撞得頭暈腦漲,而這就導致它同樣在機殼上打滑了,它沒有念動力壓制住身體,往機身側方滾了下去——但問題在于,機身側方可是有機翼與螺旋槳,螺旋槳在工作中產生了巨大的吸力,眼看就要把這只怪物卷入螺旋槳了,雖然這很有可能把怪物絞成肉醬,但肯定會令這一側的螺旋槳發動機起火爆炸。
怪物似乎也感受到螺旋槳強勁的吸力所代表的危險,如果它是在正常的飛行狀態也許不至于被卷進入,但現在顯然不是正常狀態,它離螺旋槳太近了,任它倉皇撲打翅膀也無濟于事,剛才那么窮兇極惡的它,如今像是一只溺水的雞。
就在它即將滑入絕望深淵之際,尾巴和后翅已經與螺旋槳近在咫尺,一股無形的力量卻突然出現,擋在它與螺旋槳之間,這股力量并不是垂直于機翼,而是斜的,就像是一張滑梯,令它的身體順勢下滑,滑過了螺旋槳,滑到機翼下方,又很快被甩到后面。
帕辛科娃很遺憾,她不得不救它,如果讓它被吸入螺旋槳就出大事了,雖然因此而錯過一次殺它的機會,但權衡之下,她也只能做此選擇,而且她沒有多少時間遺憾,因為第二只怪物已經飛到她的上方,她身體剛翻過來,就看到它俯沖直下——它俯沖的姿勢像極了魚鷹,魚鷹入水捕魚的時候,就會將雙翼收縮緊貼身體,如同一枚飛鏢扎進水里,而這只怪物也同樣如此收縮雙翼,但比魚鷹更可怕的是,它雙翼上的那對尖刺更具殺傷力——不過,面對帕辛科娃,這些都是浮云,它剛俯沖到一半的時候,脖子就向奇怪的方向扭曲了,而它的俯沖也因此而沖歪了方向,與航班在很近的距離擦過。
不過帕辛科娃沒有放松,念動力的反饋令她產生了一些隱憂,這怪物的脖子很軟很靈活,這一下也許沒能扭斷它的脖子,這倒算是她的失策,沒有考慮到猛禽與陸地動物的區別…姑且將它看成猛禽的話。
這一只消失在機腹之下,而剛才差點兒被吸進螺旋槳里的前一只,雖然已經重新飛到空中找到了平衡,但像是一朝遭蛇咬似的,盤旋在空中沒有敢再接近。
剛才被扭了脖子的那只果然沒死,不過它這一下俯沖的力道也有些猛,向下扎出上百米才控制住身體,它沒像它的同伴那樣吸取了教訓,飛上來重整旗鼓之后,就打算再度發動攻擊,但這次它就沒那么好運了,帕辛科娃在它上升的過程中,已經看準了它翅膀的關節,而事實證明這種飛行動物的骨頭都不甚堅硬,尤其是翅膀的骨頭也不如頸骨那么靈活,它兩側翼骨被脆生生地折斷了,它發出一聲尖銳的慘叫,翻滾著從萬米高空墜落,穿過云層又墜向地面…或者海面。
這一下敲山震虎,另一只怪物更加不敢接近,這個距離有些遠,帕辛科娃沒把握能一擊得手,貿然出手反而可能令它更加警覺,而就在這時,新的情況又出現了,僅存的那只怪物脖子偏轉向一側,像是看到了什么東西。
帕辛科娃也轉頭望去,衷心希望不要又出現第三只——偏偏怕什么來什么,遠方的天際又出現了兩只大鳥狀的黑影,但她的視力沒有怪物那么好,看不太清楚。
等稍微離得近了,她才稍微辨認出那東西的形狀,并不是什么怪物,而是兩架戰斗機,不論它們是來護航的還是把他們當恐怖分子劫機來攔截的,都算是一個好消息,她不愿被戰斗機駕駛員看到,在戰斗機飛近之前,就以匍匐前行的姿勢從機頂爬回機頭,用念動力移開舷窗破洞的擋板,從破洞鉆進了駕駛艙。
至于僅存的那只怪物,它的視力令它早于帕辛科娃就看清了那兩架戰斗機,戰斗機與客機大體相似的形狀和更快的速度令它以為敵人來了幫手,因此選擇了遠走高飛,帕辛科娃是確定它飛走之后才鉆進駕駛艙。
戰斗機的駕駛員并沒有注意到、也沒有想到竟然有人會在客機頂上攀爬,他們早就注意到那只比巨鷹還要龐大的黑影,分出一架追擊那只怪物,另一架靠近客機伴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