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較真的話,問江禪機是否有什么證據,說莉莉絲的能力是吸血鬼化,他還真說不出來,因為…這本來就不需要證據啊,就像說太陽是圓的,需要證據嗎?這不是一眼就能看出來么?
不僅是他,幾乎所有與莉莉絲打過交道的人,都約定俗成般的認定她的能力是吸血鬼化,太過明顯了,明顯到如果有人質疑就反而顯得很可笑的程度。
不止一部喪尸題材的電影、漫畫里,炮灰群眾們看到喪尸出現,總會傻傻地發呆,連躲都不知道躲,仿佛從來沒有看過喪尸電影、沒有玩過打喪尸的游戲,甚至從來沒有聽說過喪尸,然后喪尸橫行無忌、大殺特殺,只等英明神武的主角登場后,一針見血地指出那是喪尸,炮灰群眾們才如夢初醒——這樣的劇情不是很弱智嗎?是在公然侮辱群眾以及觀眾的智商吧?
江禪機沒有得到電影主角那種英明神武的表現機會,不需要他一針見血地指出莉莉絲的能力是吸血鬼化,凡是視力正常的人都能看得出來,誰會要他特意指出?
偏偏就是這么一目了然的事實,路惟靜卻對其提出了尖銳的質疑,就像是有人非要證明太陽不是圓的,因為過于荒誕反而令他無言以對。
他的表情已經闡述了他內心的想法,路惟靜嗤道:“我知道你不相信,但是沒關系,掌握真理的永遠是少數人,別著急,很快我就能證明給你看,讓你知道你大爺還是你大爺!現在,把她壓好。”
她舉著針狀儀器的手都有些酸了,這東西消過毒又不能隨便亂放,不耐煩地催促江禪機讓拉斐擺好正確的姿勢,并且確保拉斐不會亂動。
盡管江禪機不以為然,但權當是給拉斐做個檢查,用語言很難給拉斐描述并下達正確的指令,于是他干脆自己側躺在手術臺上,給拉斐擺出姿勢讓其模仿。
反復幾遍之后,拉斐才遲鈍而笨拙地學他的樣子側躺,江禪機給她下達了不要動的指令,但現在的不要動與平時的不要動,在精確度上是截然不同的,現在是一點兒都不能動,他擔心她無法理解和執行這樣的指令,為了穩妥起見,還是試著用念動力屏障壓在她身體的前、后、側方,限制她的行動。
“好了?”路惟靜問道,念動力無形無質,她看不出有什么區別。
他點頭,“大概…可以了。”
路惟靜對這個模棱兩可的回答很不滿意,萬一拉斐沒有受到控制,受痛之下暴起傷人,倒霉的可是她。
為了保險起見,她另一只手拿了個普通的針筒,針頭也是普通粗細,想輕刺拉斐手臂或者腿部的皮膚看看拉斐對初級疼痛的反應,要是拉斐反應太大且不聽話,那就只能另想辦法了。
然而,她手持普通針筒剛靠近拉斐,就被一堵無形的墻擋住了,這堵無形之墻無形而有質,明明看上去什么都沒有,卻令她半寸不可逾越,連針尖都刺不透,范圍大概是正好將手術臺包了一圈,上方則是壓在拉斐的身上。
念動力屏障并不是平平直直像棺材板一樣,而是按照拉斐躺下之后身體的起伏弧度而訂制,就仿佛是用她的身體為模型的石膏,當然他做不到帕辛科娃用來限制別人行動的那么量身定制,頂多也就是湊合能用的程度,與拉斐的體表留有一點點余量,只要她不動,就感覺不到屏障的存在。
路惟靜更是覺得他走了狗屎運而沒好氣,放下普通針筒說道:“得給我在她腰部留一個操作空間啊!這讓我怎么穿刺?”
江禪機又按她的要求在拉斐身后的屏障中央留空了一部分,看著她選位置、消毒,用特殊針頭刺入拉斐的腰椎,而且刺得挺深,令他感覺自己的后腰都跟著疼起來。
拉斐皮膚的毛孔收縮,但沒有太大反應,看來這種程度的刺痛是她的忍受范圍之內。
透明的液體從特殊針頭里滴答流出,路惟靜用試管收集了一些,然后拔出針頭,雖說不等她動手包扎,針眼兒就自動愈合了,但她還是例行公事地在拉斐后腰上貼了一層紗布。
路惟靜看到江禪機欲言又止的表情,輕晃了晃手里的試管,說道:“我得先拿去化驗,來驗證我的結論。”
“路老師,您剛才可幾乎是板上釘釘了啊!既然您這么有把握,就先說說您的結論唄?”江禪機沒有那份耐心,還故意激將道:“我保證,就算最后證明您錯了,我也不會用這個當黑歷史來嘲笑您…”
路惟靜氣得牙癢癢,作勢欲打,江禪機趕緊指了指她手里的試管,提醒她別沖動,否則還得重新來一遍流程。
由于是非常規的化驗,結果可能一天出不來,反正她對自己的結論很有信心,干脆提前告訴他也無妨,于是說道:“我要是不說還要被你這小鬼瞧不起是吧?那我就告訴你,按照我的發現和推測,莉莉絲的能力具體是什么不好說,但絕對不是吸血鬼化,否則怎么解釋被她咬了的超凡者就會受到她的感染?超凡能力如果可以通過體液傳播,那才是不科學!”
“鬧了半天,您還不知道莉莉絲的能力到底是啥?”江禪機的懷疑又加深了幾分。
她沒被輕易地將住,“我沒辦法給出具體的描述,但可以給出大概的范圍,她的能力應該是——令自身保持正常,克制異常。”
這話太過拗口,江禪機根本聽不明白,好在路惟靜也知道他沒那么高的悟性,從頭解釋道:“你們帶回來的莉莉絲頭顱,她的大腦已經被破壞了,本來剛拿回來的時候我們已經檢查過,但由于有了先入為主的觀念,我們做的檢查都是常規檢查,而這個寒假里,我總覺得有問題,就做了更詳盡的檢測,然后在莉莉絲的腦干、殘留的頸椎里發現了…某種微生物,準確地說,是某種微生物的殘骸。”
“某種?”江禪機一愣。
“因為這種微生物沒有名字,此前從未在地球上發現過,至少目前為止沒有,莉莉絲的大腦內是它的第一次現身,如果不出意外的話…”
她的視線飄向沒有得到新指令而還躺在手術臺上的拉斐,言外之意顯然是——拉斐就是第二例,不同于莉莉絲體內的微生物殘骸,說不定拉斐體內還能找到活的。
江禪機越聽越覺得離譜,他只想知道莉莉絲的能力到底是什么,但路惟靜總講這些貌似不相干的。
世界如此廣袤,還有很多人類沒有發現、無法理解的存在,人跡罕至的沙漠、深海和雨林之中有很多人類沒有發現的新動物,沒有發現過的微生物就更是不知凡幾,理論上如此。
“然后呢?這種微生物怎么了?”他問。
“這種微生物很特殊,我跟世界著名的微生物學家請教過,沒有一個人可以告訴我這是什么,甚至連給它分類都做不到,他們很想知道我是從哪兒得到的,當然我沒告訴他們…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我認為,這種微生物就是吸血鬼化的關鍵!”
她轉眼又注視著拉斐,“所謂的吸血鬼化,其實是被這種未知的微生物感染了。”
“生物的終極目標是什么?也許你會說是繁衍,但繁衍只是手段、是工具,本質上的目標是種族的存續。這種微生物種類不明,但它同樣也是生物,只要是生物,在這點上就不會有什么區別。”路惟靜進一步解釋道,“這種微生物會給宿主帶來強大的力量和恢復力,代價則是控制宿主的行動,促使宿主擴散和傳播。”
“光是這么講你可能聽不明白。”她看著他瞠目結舌的樣子嘆了口氣,“你聽說過,地球上有一種‘僵尸螞蟻’么?”
江禪機好像在互聯網上見過這個詞,好像是說有一種叫偏側蛇蟲草菌的真菌,這種真菌可以寄生在包括螞蟻在內的一些昆蟲和生物身上,令其變得像僵尸似的,通過釋放某種化學物質控制宿主的行動,被控制的螞蟻會主動找合適的地方、以奇特的方式去死,死后尸體里長出真菌的萌芽,飄散出孢子,感染更多的螞蟻,聽著令人毛骨悚然。
“這種微生物大概也是差不多,但是更厲害,甚至在一定程度上促使宿主身體發生變異,令線粒體燃燒能量的速度驚人提升,從而帶來力量與恢復力的爆發,令宿主面對其他人有著壓倒性的優勢,從而更好地傳播。”
“那么說回最初的話題,莉莉絲的真正能力是什么?我認為她的能力是‘保持正常,克制異常’,這就是她明明被感染了,卻能在很大程度上保持自我意志的原因——我妄自揣測一下,莉莉絲小時候可能生過某種重病,她為了戰勝病魔而在潛意識里激發了這種能力,這種能力令她百病不侵,也包括面對病毒和微生物的不侵,這種微生物感染了她,但沒辦法完全控制她…可惜,其他人就沒這么好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