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瞬間,反正江禪機的注意力是都放在帕辛科娃的身上,他倒是知道下方有一輛運兵車,還有一個男軍人,但那個軍人沒有持槍械,所以他也沒太上心,畢竟最大的威脅來自于帕辛科娃,當時運兵車的車廂門是打開的,但也僅僅如此而已。
米雪天生的眼觀六路,她察覺到那輛車的旁邊有異動,有幾個圓筒狀的東西從車里出來,然后彈開了蓋子一樣的東西,但她沒辦法感知顏色,更不可能知道那圓筒狀的東西上涂有的警告標志,她以為那東西可能是導彈或者火箭炮之類的武器,但那又能對她怎么樣呢?
現場唯一及時反應過來的不是江禪機也不是米雪,而是尤綺絲,江禪機的視覺捕捉到了他能看到的一切,但他忽略了那些他認為不重要的東西,而尤綺絲通過他的余光察覺到了危機。
“馬上隱身!”她最大限度地向他發出警告,腹部的陣痛令他抽回了注意力,盡管他不知道是為什么,但沒有傻到像電視劇里的人物一樣先追問為什么,而是下意識地進入隱身狀態,不是忍者服的隱身,而是趙曼的隱身,順便連他騎著的弗麗嘉也同時進入了隱身。
幾乎就在同一時間,米雪突然感覺到萬箭穿身的痛苦——名副其實的萬箭穿身,雖然她沒有常規意義上的痛感,但身體損傷而帶來的痛苦與力量流失她是能感覺到的。
她全身像是被一股狂暴的力量撕裂,要把她如報紙般撕成無數條,如果此時有人在近距離觀察,就會發現她身體的一側就跟…拔絲芋頭似的,拉出了無數的細絲,那是無數的質子、電子轟擊在她的身上、穿透了她,在撞擊過程中發生了能量躍遷,每一次撞擊雖然都很微小,但都會帶走她的一部分能量。
不過,相比于當初撒旦被螺旋加速粒子炮擊中的那次,米雪目前的境況要好一些,因為螺旋加速器里的粒子是在強磁場的束縛下被加速到接近光速再發射出去,而此時的這些質子和電子,它們是自然地從核廢料里迸射出來,雖說速度比任何宏觀物體都快得多,但相比于螺旋加速器里的粒子速度就差得太遠了,所具備的動能就差得更遠,造成的傷害同樣有巨大的差異,這是客觀事實決定的。
更具體來說,被粒子炮擊中就像是挨了一顆炮彈被炸得粉身碎骨,而被這些核廢料照射就像是被好幾挺機槍射得千瘡百孔…聽起來都很慘,但被槍決總好過被炮決,起碼還能留下一具全尸,相對而言的全尸。
另外,粒子炮威力雖大但只有一發,這些核廢料卻是實實在在的無限子彈,只要鉛罐的蓋子沒有關閉,就會一直往外射,讓所有玩過電腦游戲的人來選,是選一門只有一發炮彈的火箭炮,還是選一支無限子彈的機槍,大部分玩家應該都會選后者。
當米雪結結實實挨了第一下之后,若她有痛感恐怕已經痛得失去了意識,還好她沒有常規的痛感,盡管她非常痛苦,但依然保持著相當的冷靜,她一開始沒有意識到攻擊來自于哪里,但伽馬射線的持續照射令她很快就明白了,攻擊來自于地面那輛車附近的幾個圓筒形物體。
既然這樣她肯定不會傻傻地留在原處當活靶子,立刻拼盡全力開始機動閃避,她不僅是躲避,而是在閃避中尋找接近帕辛科娃的機會,因為那幾個圓筒狀物體的存在很蹊蹺,它們能憑空懸浮起來,肯定是帕辛科娃的念動力在搞鬼,那么本著擒賊擒王的原則,先殺了或者至少重創帕辛科娃才是治本之道。
米雪的想法雖然沒錯,但帕辛科娃既然早就有了對付米雪的腹案,又怎么不會防著這一手?
米雪的機動力毋庸質疑,宏觀物體沒有哪個能跟得上她的閃避能力,不過有一個問題,雖說她的敏捷靈活無與倫比,但那幾個圓筒狀物體只要稍微調整角度,就可以輕易地將她的身體籠罩其中而持續照射,這個道理就跟手電筒只要移動一點點,手電筒發出的光柱就能移動很遠一樣。
米雪往前一沖,鉛罐開口的位置就提前調整到她的必經之路上,在她前方布了一道密不透風的天羅地網,她要是硬闖的話,就跟魯莽地沖進地雷陣差不多。
至于帕辛科娃自己,難道她就不怕輻射的傷害?
鉛罐沒有對準她,這些鉛罐外壁很厚很厚,分為數層,內層是鉛,外層是不銹鋼,真正存放鈾棒的只有中心位置,空余空間幾乎沒有,令鈾棒不至于在里面亂晃蕩,所以當蓋子打開后,鈾棒僅露出頂端,只能以特定角度向外散發輻射,跟錐形的手電光差不多,并不是將鈾棒從罐子里完全取出來令其向四面八方輻射。帕辛科娃很清楚這些罐子的構造,控制著罐口對準的角度和范圍,不讓自己被直接照射。
其實輻射對人體更大的傷害在于吸入沾染了核輻射的塵埃形成內照射,不過此處空氣里的塵埃本來就少,帕辛科娃守株待兔的時候選在了上風頭的位置,雖然不能說核輻射百分百影響不到她,但她謀定而后動,即使有也極為輕微。
米雪就很慘了,無論她飛到哪里,輻射都如影隨行地跟著她,甚至提前攔截在她要去的方向,這幾挺“機槍”持續不斷地向她發射子彈風暴,持續不斷地令她受創。
反觀帕辛科娃,好整以暇地懸浮在原處,只要控制罐子的角度就行。
然而,帕辛科娃也有很在意的事,剛才江禪機和飛馬就這么在她眼皮底下從空氣里消失了,不得不承認這令她極為震驚,她已經很久沒有被哪個超凡者震驚過了,無論她們有多強,她們的能力有多么神奇,令她震驚的不是江禪機消失這件事本身,而是她看過花崗巖少校的報告,知道江禪機是一個軀體強化型的超凡者,她相信少校的判斷不會有錯,而他從她眼前消失這種能力顯然另有蹊蹺,一個人不可能同時擁有兩種能力,除非她們…很特殊,比如像她一樣特殊。
“有意思!你是怎么做到的?這是什么能力?某種隱身術么?”她大聲說道,音量大小對米雪沒有意義,所以她是在對隱身的江禪機說話,只是她不知道江禪機隱身之后是聽不到外界聲音的。
她知道這不是忍者的隱身術,因為江禪機剛才沒有戴著忍者的面罩,而且忍者的隱身術不是眨眼間就能生效的,需要有一個漸變的過程,而江禪機剛才只用了極短的時間就隱身了。
“我改變主意了,你出來吧,我不會傷害你,我對你很有興趣。”她說道。
她一心二用,說話的同時也沒有放松對米雪的攻擊。
米雪不僅沒辦法還手,甚至連招架都招架不了,完全處于被動挨打的狀態,身體不斷被高能粒子擊中、貫穿、撕裂,說是正在被凌遲也不為過,她的身體越來越模糊,已經是強弩之末了,留給她的只有一條跑,就是拼命逃跑,逃得越遠越好,繼續硬扛下去只有身死魂滅的唯一結局。
不過就在這時,誰都沒有預料到的變故發生了。
準尉看到鉛罐在他眼前自行打開,經歷了短暫了震驚與恐慌,思維陷入一片混亂,但他好歹是一名受過嚴格訓練的軍人,神經就算不是鋼鐵所制,至少也不會那么容易斷掉,他用了幾秒鐘才反應過來。
他回過神來的第一念頭是逃跑,身體本能也是這么做的,從地上跳起來轉身就想跑,趁自己的蛋蛋還沒有因為輻射而爛掉,跑進運兵車里逃離這個鬼地方,但當他連滾帶爬地鉆進運兵車的駕駛室,軍人的意志重新支配了他,令他稍微冷靜下來。
他不知道將軍正在對付的是什么人或者什么鬼東西,但他知道在野外打開盛放核廢料的鉛罐是絕對不行的,這不是什么規章條例的問題,而是攸關更多人生死的問題,若是這些核廢料進入地下水,整個勘察加半島恐怕都要完蛋了。更重要的是,將軍這么做是不對的,他像試驗站的每個人一樣從心底尊敬帕辛科娃將軍,但這并不代表他無法分辨對錯。軍人會執行上級的命令,但不是所有的命令都會無條件執行。
他把心一橫,從座椅底下翻出核生化防護服,用最快的速度套在身上,又戴上頭盔,然后再次下了車。
之前他過于恐慌,根本沒看清情況,一心只想著逃跑,此時他冷靜下來觀察,估摸著自己穿著防護服不會吸入放射性塵埃,只要不站在罐口的正前方,應該不至于受到嚴重劑量的輻射。
他走到一個懸浮在空中的鉛罐后面,深吸一口氣,猛地跳起來把蓋子重新按在罐子上,同時用一把泥巴將密碼盤糊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