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芙蹲在撲倒在地的花崗巖少校旁邊,將古書抵在花崗巖少校的腦袋上,喃喃念誦著江禪機根本聽不懂的鳥語,這樣的場景看著很邪惡,幸好不是黑夜,否則還是挺滲人的。
江禪機一聲不發地等著,反正即使失敗了也不會有什么損失,花崗巖少校本來就算不是他們的朋友,情況不可能更糟糕,但如果成了,起碼加莫娃少尉之死的鍋可以扣在昔拉的頭上而不是22號的頭上。
盡管他聽不懂,但感覺好像伊芙已經開始念第二遍了,因為有些發音他剛才就聽過一遍,而且伊芙的表情從相當凝重變得更加凝重。
可能是翻來覆去念了三遍,伊芙局促地望向江禪機,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沒用?”他問。
“不知道是不是哪里出了問題…”她焦慮地說道,“我明明已經按照書里寫的做了,難道還有什么特定的時間或者地點才行?或者是哪里的發音有問題?”
“別著急,仔細想想。”
她反復翻看著古書和自己做的筆記,確認書里沒有寫明什么特殊的細節,畢竟這書是給外行人寫的,如果有必要的細節,為什么露西婭不寫出來?
江禪機想了想,“等下,如果是這樣的話…你確定是沒有成功還是說…”
“什么意思?”她茫然。
江禪機從車里拿出一瓶礦泉水,擰開瓶蓋澆在少校的腦袋上——沒辦法,掐都掐不醒她,只能用這種方式了。
大冬天的,即使是車里的礦泉水,在發動機熄火之后也很快就冰涼,這樣一瓶水澆在頭上,效果可想而知,不論是喚醒醉酒的人還是喚醒昏迷的人,都有奇效。
花崗巖少校啊了一聲,噌的一下就從地上彈起來,用巴掌胡亂抹著臉上的水。
“少校,得罪了。”他抱歉地說道。
花崗巖少校瞪著他,眉毛皺著,臉上的表情很復雜,不過同樣是皺眉,跟之前她的皺眉方式有那么一點微妙的區別,如果說之前就是一個大老粗,現在多了一些女人味,甚至有某種神秘的魅惑感。
“少校?你是少校吧?”江禪機確認道。
“少校”側頭看了一眼伊芙手里拿的古書,又看了看周圍的環境,“我死了多久了?”
“你是露西婭?”他試探著問。
“不是你們把我召喚出來的么?為什么還要多問?”露西婭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體,又摸了摸自己的臉,原本智珠在握的神情為之愕然,“你們把我附在男人身上了?”
江禪機與伊芙對視,他就說既然召喚方式很簡單,沒理由不成功才對,其實已經成功了,只是被附身的少校依然是昏迷或者酒醉狀態,需要等她醒來才行。
“不不,雖然看起來不像,但這是個女人,而且是一名少校。”他趕緊解釋,掏出手機問道:“介意我錄像么?我得需要證據…不過你們附身在別人身上,不都可以獲得被附身者的記憶么?為什么你不知道她是女的?”
“因為我沒有那么強。”露西婭摸了摸“自己”的胸,又疑惑地摸了摸腿間,這才大概相信了自己是附身在女人身上。
“惡魔或者天使可以獲得被附身者的記憶,她們比我強太多,比一般被附身的對象也強太多,在爭奪身體控制權的天平上處于極為優勢的一方,而這具身體的主人…從實力和意志而言,可能跟我差不多吧。”露西婭解釋道。
她的視線落向伊芙手里的古書,“再問一遍,我死了多久了?”
“就是昨天的事而已。”江禪機答道。
“我以為我再次來到這個世界,必然是被你們叫出來對付昔拉或者撒旦,但這是什么情況?”她再次掃視周圍,既沒看到昔拉也沒看到大紅龍。
“呃,你能對付他們么?”江禪機最關心這個問題。
“如果書在我手里,我可以短暫地放逐他們,令他們無法行動。”她說。
伊芙可不是傻白甜,她見過的人比普通人吃過的米還多,非但沒有自動把書遞過去,反而慢慢向江禪機靠攏,防止露西婭出手搶書。
江禪機也暗道糟糕,他忘了應該提前把花崗巖少校的手腳捆起來,萬一附身成功而她利用少校的身體優勢而出手奪書怎么辦?
不過好在露西婭的本事全在書上,她跟少校附體起不到1加1大于2的效果,大不了把她當成少校來打唄,再說露西婭連少校的記憶都沒獲得,大概也不能充分發揮少校身體的實力。
“這樣啊,等需要借助你力量的時候,我們會再把你召喚出來的。”他說道。
不論是不想還是自知沒有那么實力,露西婭沒有流露出奪書的意圖,而是點頭道:“那今天把我召喚出來是為了什么?僅僅是為了試試?”
“…差不多吧,先試一試,別等書到用時方恨少。”他干笑道。
她注視著他,“可以是可以,但你不會天真的認為,我會義務給你們幫忙吧?”
“…什么意思?”
“需要我明說么 ?我又不是你們養的寵物,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就算是你們養的寵物,給你們表演個雜耍,你們也得給點兒零食之類的獎勵吧?”她的意思再明白不過,天底下沒有免費的午餐,是人是鬼都通用。
江禪機以為,作為一個亡魂,能被再次召喚到這個曾經生活過的世界,這本來就是一種獎勵了,甚至可以說是千金不換,但顯然露西婭并不這么認為。
“我已經沒什么可失去的了。”她聳聳肩,“難道你們還能再一次奪走我的生命?”
“那你想要什么?”他問道,“你想要的難道不是報仇?難道不是撒旦害得你丟失了生命?”
她沉默片刻,“我承認,我沒想到撒旦會這樣對待衷心的信徒,這令我很失望。我曾經將全部的信念與熱誠都投注其中,如今落到這個結果,只能說是我的前半生所托非人,但要說報仇…畢竟曾經愛過,所以即使就這樣算了,我也可以接受。”
江禪機覺得她不像是說謊,她現在的心情肯定既難受又矛盾,她曾經的夢想不僅是破滅那么簡單,甚至被推翻和證偽,這樣的遭遇令她萬念俱灰,她死前的笑容其實是在嘲笑她自己的一生。
“你到底想要什么?錢嗎?”他又問。
“錢?你要把天地銀行的紙錢燒給我么?”她冷哼道。
江禪機打了個哈哈,“你總不能要求我把你復活吧?我可沒那個本事…還是說你要賴在這個身體里不走了?”
她搖頭,“我沒辦法長期占據這具身體,我說了我的意識沒有壓倒性的優勢,尤其是在我的信念受到毀滅性打擊的現在…”
“我想要的,是真相——在那個時刻,到底發生了什么?我雙眼看到的,總不會是幻影吧?”她直直地盯著他。
江禪機愣了一下,旋即明白她說的是他在塵埃里與路西法決戰的那個瞬間,路西法看到了尤綺絲的存在,那么露西婭也看到了,這是她不能理解的東西。
他快速瞟了一眼伊芙,而后者則若無其事地說道:“我去把書放里。”
伊芙簡直是人精,絕不會主動探聽他的秘密,剛聽到端倪就主動選擇避開,這可能才是她能活這么久的真正原因。
“呃…我先問問,現在發生的事,花崗巖少校她會有記憶么?”等伊芙回到車里,他問道。
“不會,她最多會有一些支離破碎的殘缺印象,但咱們說的什么,她應該記不得,就像是做了一場醒來就忘得差不多的夢,想要共享記憶只能彼此自愿且敞開心胸才行。”她說道,“無論你對我說什么,只有我知道。”
江禪機有些為難,到底要不要把尤綺絲的事告訴她,但如果不說,又編個什么理由來騙她呢?
“其實我…”他拉長聲音,主要是還沒想好要說什么,長時間沉默著也不太好,她會認為他在編瞎話。
她顯然誤會了,接話道:“你真的是彌賽亞?”
露西婭被撒旦附身后,她從撒旦那里得知江禪機是彌賽亞,而露西婭看到那幾條古怪的腕足之后,她也接受了這個觀點,因為最原初的天使基本都是異形,到了令普通人看到之后會驚呼怪物的程度,所以如果輪到這次是個長著腕足的彌賽亞,她也不會覺得意外。
江禪機心里哭笑不得,他怎么就成彌賽亞了,不過還是不要澄清她的誤會了,既然她這么認為,倒是省了他的事。
他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只是露出一個莫測高深的笑容,又使了一個“你懂的”眼色,這樣即使她將來發現不對,也怪不得他頭上,只能怪她自己的腦回路不正常,誰讓她腦子里除了惡魔就是天使呢。
“我明白了。”她嘆了口氣,這就是命運吧,撒旦注定要被彌賽亞擊敗,它再怎么努力試圖逆轉命運也是徒勞的,她從一開始就搭上了一條即將沉沒的大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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