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一切太過超現實,雖然心里確實產生了“今天怕是要死在這里了”的念頭,但江禪機好像沒感覺到害怕,當然也可能是害怕過了頭,現在他心里的千言萬語匯成一句話——奈何本人沒文化,一句臥槽走天下。
害怕也沒用,他不能跑也跑不了,如果他跑了,馬里金娜就沒活路了,而且他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父母還在帕辛科娃將軍那里,他跑了,路西法還可以拿父母來威脅他,所以今天只有死磕一條路,若他今天死在這里,也算是盡志無悔,身后之事就恕他無能為力了。
“嗚——”
熔巖巨蛇大嘴一張,一道震耳欲聾的長吟從它嘴巴里涌出,說是聲震四野都不為過,竟然有幾分像是龍吟,就在它前方不遠的江禪機更是首當其沖,被震得頭疼,它噴出的熱風吹起的塵埃幾乎讓他睜不開眼睛,只能將圣劍橫在身前遮擋一二。
盡管明知道這只石頭與火焰形成的怪物沒有聲帶,它能發聲肯定是因為疾風高速穿過它體內狹窄的縫隙而發出的尖嘯聲,但還是令江禪機脊背冰涼、頭皮發麻,仿佛真的正在面對一頭活生生的遠古巨龍。
“怎么樣?如果你跪下來求我,說不定我會饒你一命!”
路西法召喚出這頭石頭龍之后就后退了一些,給它讓出成長的空間,同時它也需要喘息,畢竟這東西實在是太消耗它的意志與源能了,但這很有必要,它必須要依靠什么東西來對抗圣劍,總不能它空手接圣劍吧?
只可惜,它并沒有從江禪機的臉上看到它期望看到的絕望,這未免令它很失望,但它認為江禪機是在強裝鎮靜,實則心里慌得一逼。
既然已經徹底撕破了臉,江禪機干脆罵道:“投降輸一半?我信你個鬼!剛才是哪條狗說話不算數來著?”
就算沒有剛才路西法單方撕毀契約的事,他本來也不會在這么攸關生死的問題上把自己的命運交給別人來處置,更何況它的信用已經是負數了。
路西法這輩子還沒被人罵成狗,它勃然大怒,發出一聲不亞于怪蛇的怒吼,而隨著它的吼聲,怪蛇像是得到了命令,巨口一張,夾雜著大量火星的焚風從它口中噴涌而出。
江禪機學著凱瑟琳的樣子,只要不是實體攻擊,一律用圣劍擋,他將劍尖插進地里,身體縮在劍后,人與劍形成穩固的三角形,借圣劍的庇護來對抗焚風。
他的周圍全是高速濺射的火星,就像是提前感受到焚尸爐的滋味,頭發眉毛烤焦變脆,衣服都快要燃燒起來了,口干舌燥喉嚨干裂,整個人都快被烤成木乃伊了,這還是用圣劍擋其鋒芒之后的結果,若是直接被焚風吹到,恐怕他現在已經一鍵火化了。
但一直這么下去不是辦法,他撐不了太久,一旁還在路西法在虎視眈眈,若非它忌憚于圣劍,肯定早就撲上來了,現在它樂于安穩地看著他被烤成人干。
梵風吹起來沒完沒了,名副其實被烤成焦頭爛額的他正在絞盡腦汁思考反擊之策,而這時本應正在看樂子的路西法卻發出一聲憤怒的咆哮。
借著圣劍的庇護,他稍微探頭一看,只見米雪突然出現,對路西法發起了兇猛的攻擊,她以超高速繞著路西法閃轉騰挪,每每以“之”字型變向,光之十字劍的劍鋒時刻不離路西法的眼睛,而路西法由于跟露西婭合體之后得到了實體,實力大增的同時也失去了作為靈體的速度與靈活性,面對米雪的攻擊不禁左支右絀,再怎么說它也不能讓她把自己的眼睛弄瞎。
察覺到路西法那邊陷入了險境,熔巖怪蛇暫時舍棄了江禪機,張口將焚風噴向米雪,焚風的范圍很廣,而且并不是單純的火焰,其中還夾雜了詛咒之火,逼退了米雪,但米雪也達到了目的,她本來就是要圍魏救趙,迫使熔巖怪蛇轉移目標。
江禪機終于得以從焚風中脫身,趕緊后退數步,抬起袖子擦了擦被烤出滿臉油光的臉。
“米雪,你怎么來了?凱瑟琳她們還好吧?”
米雪飛到他的上空,快速在他視網膜上寫道:來幫你,她們沒事,但暫時過不來。
“多謝,若不是你過來,今天就危險了…”他指著路西法,“撒旦附身在露西婭身上,現在它自稱路西法,又弄出來這么一條熔巖怪蛇…”
那是圣經預言里的大紅龍,是撒旦的化身。米雪稍微側頭,“看”了一眼他手里正在如太陽耀斑爆發般向外噴灑光粒的圣劍。
大紅龍…這名字是不是有些抬舉這條怪蛇了?不過名字并不重要,當務之急是怎么解決這兩個貨。
“你有什么好辦法對付它們么?”他不抱什么希望的問道。
米雪神情凝重,快速寫道:優先打敗路西法,大紅龍暫時可以放著不管。
放著不管?
江禪機一愣,仔細想想便恍然,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大紅龍作為一條熔巖石頭龍,它上不了天,也入不了地,它的身體那么沉重,要說它能健步如飛,打死他都不相信,既然如此,就算放任不管,它頂多也就是放放火而已,這種荒郊野外的不毛之地,除了他們幾個人之外連個鬼影都沒有,它既傷不到人,也毀不了財物,又有什么關系呢?等解決了路西法之后,大紅龍可以大家組團當boss打,反正它跑不出太遠。
因此,打敗路西法才是關鍵,但話雖如此,當他們攻擊路西法的時候,大紅龍肯定不會袖手旁觀。
“我明白了,你攻擊路西法,大紅龍會攻擊你,而我則想辦法牽制大紅龍,順便找機會協助你。”他說道,牽制大紅龍這件艱苦的任務只能由他來做,米雪對大紅龍恐怕造不成什么威脅。
“你們在鬼鬼祟祟地商量什么?是在商量打算把墓地放在哪里么?”路西法暗暗惋惜,如果米雪晚來一會兒,說不定它已經完成了殺死彌賽亞的壯舉。
“沒錯,不過是你的墓地!”
江禪機話音未落,米雪已經比離弦之箭更加迅疾地向路西法沖過去。
即使路西法早有準備,但米雪的速度太快了,肉體的速度始終無法與靈體相提并論,它只得雙爪前擊,揮出兩波詛咒之焰,以此來阻擋米雪的攻擊。
“殺了這個賤人!”路西法吼道。
大紅龍也同時動了,高速而灼熱的焚風從巖石喉嚨里涌出,帶著尖利的呼嘯聲,妄圖與路西法兩面夾擊米雪。
在米雪吸引它們注意力的同時,江禪機也動了,他倒拖著圣劍用最快的速度向大紅龍疾奔過去——雙方的體型差距太大了,在第三者看來,這比向風車發起挑戰的唐吉可德還要可悲,無異于蚍蜉撼樹的愚妄行為。
江禪機也很清楚,離大紅龍越近,他就感覺自己如同是拿腦袋去撞大樓,但想活下去就唯有置死地而后生。
剛才與大紅龍的試探性交手,令他想起了蕾拉與花崗巖少校的那場較量,他不自覺地把自己代入蕾拉,蕾拉在那場較量中冷靜地判斷出花崗巖少校在近身和遠程戰斗中都擁有壓倒性的優勢,但花崗巖少校并非無敵,沒有任何人是無敵的,花崗巖少校的戰斗盲區是中距離,只要一直保持中距離戰斗,她就有機會戰勝花崗巖少校,而最后她其實也沒有落敗。
大紅龍龐大的體型令看到它的每個人都本能地不想跟它近身,但江禪機看出跟它遠程對轟是死路一條,必須要克服自己的畏懼心理,它這么大的體型不可能靈活,只有近身才有一線生機。
米雪剛以不可思議的靈活從詛咒之焰與焚風的合擊中脫身,而大紅龍旋即察覺到江禪機的近身意圖,它猛地一甩尾巴,就如同以它為圓心畫了個扇形,三十米的半徑范圍之內摧枯拉朽,無論是樹木、土坡還是巖石都被它削平,場地平整得幾乎可以直接當棒球場。
大紅龍的尾巴甩了個空,至少幾噸重的尾巴雖然甩起來威勢驚人,但江禪機有足夠的反應時間,在它尾巴動作定型的時候就已經起跳,身體在空中彎成了一張弓,這時緊咬著牙的他方才吐氣開聲,一聲大喝,利用腰腹的力量將原本拖在身后的圣劍劃出大半個圓,噴射著大量光粒的圣劍宛如彗星的尾跡,攔腰斬向大紅龍。
他不懂劍法,也不需要懂劍法,花里胡哨的劍法面對這種龐然大物毫無意義,這一劍卯足了他全身的力量,凝聚了他全部的精氣神,這個瞬間,大紅龍從他的眼睛里消失了,他眼前仿佛浮現宗主的樣子,正在使出居合斬的拔刀一擊。
盡管他從來沒有練過居合斬,甚至沒有親眼見過宗主使用過,寬大的雙手圣劍也不是忍者單手制式鋼刀,想模仿其“形”注定會失敗,但“意”是相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