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已準備就緒,甚至連天時都站在帕辛科娃這一邊,否則附近這座休眠火山為何恰在此時開始重新活動?現在只要事情按部就班的進展,不會出現什么大的意外,洪水滅世的景象就會從神話變成現實,令世界重啟。
目前有幾個小小的隱憂,比如來自紅葉學院和忍者學院的那幫不速之客,以及那個魔鬼指引她找到的兩個怪人,但暫時還不到很嚴重的程度。
地球有一半的人都生活在沿海的低洼地帶,尤其是文明程度越高的國家,往往人口越是集中在海邊城市,一旦大洪水出現,這些人全都首當其沖,當然也包括紅葉學院和忍者學院,倒是隱修院和巫術部族不至于在第一時間遭遇危機,但這兩處地方并不值得她擔心,她們能做的事和影響力太有限了,更何況她作為彌賽亞,隱修院真的敢反對她么?
腦海里的那個聲音給她設定目標,而她就會依靠自己的聰明才智想辦法實現。
僅僅只在火湖邊停留了不到一分鐘,帕辛科娃的野戰服都已經開始冒出焦糊味,雖然野戰服是防火阻燃的,但并不意味著不會被烤焦。
她轉身原路返回,身體飄向來路,離開了這座火焰地獄。
當她重新出現在地表時,與不到一小時之前離開時相比,簡直是判若兩人,當她走向直升機時,駕駛員甚至沒有認出她來。
她露在外面的臉部與手部皮膚都被烤得泛紅,烤出了油脂,眉毛、睫毛和頭發干枯打卷,野戰服的染料都被烤得褪了色。
“將…將軍?”駕駛員目瞪口呆地盯著她,還以為她剛去打了第三次世界大戰。
“我沒事。”
帕辛科娃神色平靜如常,拿了瓶礦泉水喝了半瓶,又用剩下的洗了洗手和臉——在洗手和洗臉的時候,水瓶自動保持著傾斜懸浮在空中,將內部的水以勻速傾倒出來,看得駕駛員嘖嘖稱奇。
帕辛科娃并不像很多暴發戶一樣,時不時炫耀自己的能力,恰恰相反,她平時是能不使用能力就不會使用,很多經常與她接觸的軍官都沒親眼見過她使用能力,而這也令她更加平易近人。
“我不在的時候,有發生過什么事么?”她問道,在巖洞里是不可能有手機信號的。
駕駛員匯報了試驗站的幾次例行聯絡,但沒有特別重要和緊急的事,而一個名叫馬里金娜的預備役少女想找將軍這種小事,當然不會出現在例行通報里,倒不是駕駛員隱匿不報。
“嗯,沒別的事了,返回試驗站吧。”
直到直升機在第43號試驗站降落,帕辛科娃回到辦公室里,才得知馬里金娜在中午過后的某段時間曾經很急著要找她。
帕辛科娃大概猜到了,應該是那對中年夫婦的事情有了進展,于是換了件衣服,連臉和手都沒顧得上洗,就直接來到馬里金娜通常下午會在的訓練隔間里。
馬里金娜果然在,但她本能地起立敬禮之后,看到將軍的樣子,一時把自己要說的事都忘到了腦后,因為將軍的樣子實在是…將軍說是離開試驗站外出了,但難道是去鉆鍋爐了?
“聽說你找我來著?”將軍開門見山。
“是…是的!”馬里金娜回過神來,趕忙將事情的經過講了一遍,她已經反復排練過腹稿,所以講得清晰且有條理。
帕辛科娃沒想到那兩人居然用拼音交流,這大概可以實捶他們的國籍了,因為一般的外國人即使學過漢語拼音,在緊急情況時大概也不會將其作為交流手段,但國籍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的秘密。
她同意了馬里金娜的請求,允許語言老師參與進來,幫忙解譯那兩個人的交流內容,并且考慮到馬里金娜再有類似問題時的聯系不便,她還給了馬里金娜一部手機。
要知道,馬里金娜之前雖然擁有筆記本電腦,但這臺能連入內部網絡的筆記本電腦并不能隨便登錄外網,這也是馬里金娜在遇到古怪文字時沒有求助于搜索引擎的原因,手機除了聯絡功能之外,另一項功能就是讓她可以在遇到類似意外情況時可以先上網搜索。
“將軍,您沒事吧?我看您的狀態好像不太好的樣子…”馬里金娜在說完正事之后,趁著將軍還沒走,鼓起勇氣問道。
除了外在因素之外,她感覺將軍的精神狀態也不太好,很難形容,就像將軍的精神受到了很大沖擊,靈魂被抽走了一部分似的。
“我沒事,只是有些累了。”帕辛科娃點頭,“你繼續工作吧,如果再有解決不了的問題,就直接給我打電話。”
說完,帕辛科娃就離開了隔間,馬里金娜盯著她離去的背影,心中卻有些難以釋懷。
在將軍回來之前,馬里金娜因為很焦急地想聯絡到將軍,想知道將軍什么時候能回來,不自覺地試著通過心靈感應來感應將軍。
從最初接受測試時的猜硬幣、猜花牌開始,她感應到的并不僅僅是硬幣和花牌本身,即使她閉著眼睛,也能仿佛在腦海里“看”到測試員的存在和動作,當然這可能是她想象出來的,畢竟測試員當時就在她面前,動作也是成百上千次的重復,換成普通人,閉上眼也會在腦海里想象出來。
這些天她每天都在進行心靈感應測試,當她不自覺想知道將軍在哪里時,腦海里就仿佛突然冒出了將軍的樣子,但她在腦海里“看”到的將軍很奇怪,首先全身被映得通紅,其次身體不是站姿,而是雙腳離地的飄浮,最后將軍似乎正在承受極端的痛苦。
若光是這些也就罷了,可能真是她出于擔心而想象出來的,但最可怕的是,她還“看”到了…其他東西,有一團黑影趴在將軍的背上,像是正在對將軍耳語什么,就如同民間傳說里那些最令人毛骨悚然的鬼故事里發生的事。
那團黑影像人,但又不太像,只能說是人形,體型像是個十歲左右的孩子,說是沒有尾巴的猴子似乎也可以,雖然看不清那團黑影的樣貌,但馬里金娜從直覺上感到這個東西非常邪惡,仿佛就是惡意的集合體。
“直覺”這個說法似乎很玄乎,但若說有哪種直覺可以稍微靠譜一點,那恐怕就是心靈感應者的直覺了。
馬里金娜當時自己都被嚇得不輕,由于太過驚悚,精神無法保持集中,感應就中斷了。
在她因為受到驚嚇而中斷心靈感應之前,她好像是感覺…將軍察覺到她的存在,有那么一瞬間曾經向她投來了絕望而悲痛的視線——這就更玄乎了,她是通過心靈隔著不知多遠的距離來探查將軍,她的肉體并不在將軍身邊,將軍不太可能知道她的存在,而且剛才與將軍對話時,將軍也有沒有提及此事。
她不斷地安慰自己,自己一定是在杞人憂天,將軍那么厲害,是不可能出事的,肯定是自己在胡思亂想。
俗話說,關心則亂,雖然她此后為了確認,試著再次感應將軍,但由于心神不寧,一想到那團黑影就害怕,遲遲無法進入狀態,所幸這期間那兩個怪人也沒再寫東西,不然她真不知道等將軍回來了要如何向將軍說明。
她期望能見到一個安然無恙的將軍,然而剛才親眼所見,將軍的狀態顯然很糟糕,她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就算問也不會得到回答,但她很擔心將軍,如果沒有將軍,如今的她可能早已經死了,或者生不如死。
這里的每一個人都很敬重將軍,但說到擔心將軍,恐怕每個人都會把這當成一個笑話。
她煩躁得無以復加,難道要裝作什么都沒有發生嗎?
如果她之前“看”到的一切,并不是她想象出來的,怎么辦?
所謂的“心靈感應”,她是通過心靈來感應,并不依賴于視覺,那么她“看”到的那團黑影到底是什么?
她低頭盯著將軍給她的手機,馬上給將軍打電話說明這件事?先不提她的話有沒有份量,如果那團黑影還是依附在將軍身上,她提醒將軍的同時豈不是也提醒了那團黑影?
理論上,她已經一名俄國預備役士兵,但不論名義上如何,她實際效忠的只有將軍,而非這個國家,她在乎的也只有將軍,她本身甚至都不是俄國人,只要將軍能夠平安,讓她做任何事她都愿意。
除了將軍的號碼之外,她只知道另外兩個人的號碼,其中一個被稱為“少校”的,應該是將軍的得力干將,而另一個人似乎并不接受將軍的管轄,隱隱與將軍處在對立的位置。
提醒將軍本人不可行,提醒這座試驗站里的人也不可行,他們只會把她當笑話,那么求助于這兩個人怎么樣?她猶豫了一會兒,把心一橫,打算冒險試試,因為她的直覺告訴她,如果放著將軍不管,恐怕會發生很糟糕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