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禪機看到撒旦周身的黑焰一起一伏,知道它正極力忍耐憤怒,不過反正它承諾過不經他的允許就不會傷害任何人,就算憤怒也是無能狂怒,但這并不代表它心里不會打什么壞主意。
“話說,如果我用一個愿望命令你去打敗昔拉,你會不會答應?”他好奇地問道。
撒旦沒好氣地說道:“那你不如試試,反正你又不會相信我的回答。”
“是嗎?你這個回答很出乎我的意料啊,我以為你會說,像昔拉那種貨色,你一句話就能讓她下跪求饒呢,畢竟你可是惡魔之王。”他試探道。
“…我確實打算這么說來著。”撒旦冷哼道,但看不出是不是在嘴硬。
“還是算了,我們連你都能打趴下,打敗區區昔拉更不成問題,不值得為這浪費一個愿望。”江禪機搖頭。
作為撒旦而言,它肯定是迫切地想趕緊弄完這四個愿望了事,它就可以獲得完全的自由之身,否則被江禪機時刻掌握自己的動向可不是什么舒服的事,聽到他不打算使用第三個愿望來對付昔拉,這對它不算是好消息,而另一方面,如果能假手昔拉干掉他,倒也算是一件好事,但…連它都折戟于他手,昔拉要是殺了他,顯得它面子無光。
撒旦一時猶豫不決,拿不準哪種對自己更有利,想來想去,還是靜觀其變,等遇到昔拉之后看看情況再說。
江禪機快速將帶來的食物塞進肚子,看看時間估摸著奧羅拉她們應該也醒來該吃午飯了,就發了條信息報平安,表示尚沒有找到22號的蹤跡。
他吹了聲口哨,喚過弗麗嘉,“出發吧。”
繼續沿著11號她們繪制出來的路線搜尋,一眨眼兩三個小時過去了,天色肉眼可見地開始變暗,寒意漸漸將不多的暖意驅逐,雖然尚沒有到傍晚,但能見度降得很厲害,好在江禪機并不依賴于眼睛來尋找目標。
這已經是中高緯度地區,冬天的白天越來越短,如果繼續向北進入北極圈,甚至已經是漫長的極夜。
他看到前方的林間有幾間木屋,看不到燈光,看木屋的煙囪在冒煙,證明里面有人在烤火或者做飯。
“有超凡者。”尤綺絲簡單地說道,“就在前方屋子里。”
江禪機看了看圣劍,沒有發光。
“幾個人?”他問。
“目前只能判斷出一個,應該聽是到了弗麗嘉飛行的聲音。”尤綺絲是在別的超凡者注意到江禪機存在時,才能反向判斷出對方的位置,目前只有一個超凡者察覺到江禪機,但不能保證屋子里沒有第二個超凡者,可能在睡覺或者干別的。
“是22號嗎?”
“不確定,之前凱瑟琳被附身后,她的源能特征就改變了。”她答道。
看來只能下去看看了。
這種萬籟俱寂的下午,又是在人跡罕至的林間,弗麗嘉拍打翅膀的聲音能傳出很遠,木屋里的人可能從來沒聽過這么響亮的鳥類振翅聲,所以走到窗邊向空中查看,然后就看到了飛馬和馬背上的人影。
“降落。”他拍拍弗麗嘉的側頸,指著木屋前方的一片空地。
高度下降之后,可以看到木屋旁邊還有類似于工具房和車庫的附屬建筑,木屋門前的雪地上留有車轍印,這證明積雪之下是可以行車的平地,否則貿然降落可能很危險,一是不知道積雪的深淺,二是萬一弗麗嘉的馬蹄踩進坑里,可能直接把腿骨折斷。
“你確定要降落?”尤綺絲提出異議,顯然她擔心屋子里是22號。
江禪機也有些猶豫,但弗麗嘉需要休息,對方發現他之后,遲遲沒有走出屋子,他總不能一直在空中耗著,弗麗嘉耗不起。
“圣劍沒有報警,雖說沒有百分百的把握,但我覺得不太可能是22號,如果是她在屋子,露西亞也應該在,其中一個人發現我之后,沒有理由不提醒另一個人。”
這個理由沒有絕對的說服力,因為露西亞或者22號其中之一完全有可能臨時外出了,或者因為其他什么事而暫時失去了意識。
“如果你使用一個愿望的話,我可以幫你下去看看,怎么樣?我保證會將看到的如實告訴你,千萬不要舍財不舍命喲!”
撒旦一直飛行在弗麗嘉旁邊,此時躍躍欲試。
“免了,你當我傻嗎?”
說話間,弗麗嘉按照他的指示降落于木屋前的唯一一條道路上,這條道路可能是通往附近的村鎮,木屋主人平時開車去采購生活物資。
可以確定的是,樹林里沒有人,所以如果情況不對,至少有機會逃跑。
他跳下馬背,隔著二十來米向木屋喊道:“有人在嗎?”
木屋靜悄悄的沒有回應。
“我看見煙囪在冒煙。”他又說,言外之意是我知道屋里有人,別裝啞巴了。
咣當一聲,木屋門被拉開,一位女性出現在門口,倚門而立,顫聲說道:“你…你是誰?你要干什么…那匹馬為什么長著翅膀?”
江禪機仔細觀察那個女人,盡管光線較為昏暗,但依然可以看出那是一個很年輕的少女,戴著毛線帽,穿著厚厚的衣服,拿著一桿獵槍,正臉色蒼白地看著他。
22號的偽裝技術已臻化境,他實在看不出來這個少女是不是22號偽裝出來的。
“她是超凡者么?”他暗中詢問尤綺絲,后者給出肯定的答復。
“我是路過的,我在找人,你不用害怕,屋里只有你一個人么?”他對少女說道。
少女緊繃著臉,“我爸爸在屋里,而且我已經報警了!”
“蠢貨!這謊言編得太拙劣了!”撒旦嗤笑道,由于它是靈體,無法發聲,只有江禪機能聽到它的話。
正常情況下,有身份不明的陌生人來訪,如果屋子里有成年男性,絕不會由一個少女拿著槍出來開門,所以她在說謊。
江禪機反倒覺得,她可能并不是22號偽裝的,22號應該騙他進屋才對,而不是拒之門外。
是這個少女社會經驗不足,所以編出這樣一個很容易被拆穿的謊言么?
不過,如果不是尤綺絲確認,江禪機真的很難將這個少女與超凡者聯系起來,她的言行太像是一個沒見過世面的普通少女…一個人如果獲得了某種超凡能力,言行很難再跟普通人一樣,所以這有兩種可能,一是她如優奈一樣,并不知道自己是超凡者,并不知道自己覺醒了能力,另一種可能嘛,她如當年獨自環游世界時的于娜一樣,在刻意隱瞞自己超凡者的身份,刻意表現得像是一個普通少女,包括這句只有傻白甜才會說出來的拙劣謊言,她并不知道江禪機能辨認她的身份,正在試圖蒙混過關。
另外,江禪機說的是英語,他不會講俄語,這個少女也是用英語回應的。
“我沒有惡意,但我正在找一個很危險的人,你能不能證明你已經住在這里很長時間了?我知道這個請求很唐突,但這很重要,只要你能證明你住在這里很久了,我就立刻離開。”他沒有拆穿她。
少女戴著手套的手指緊張不安地握著獵槍槍柄,嘴唇緊抿,像是在猶豫。
“你等等。”她關門回屋。
“她不是昔拉。”撒旦說道,“但是我對她有點兒興趣,為什么咱們不直接進屋看看?只要對著那扇門踹一腳…咣!就打開了!難道你對她正在鼓搗什么不感興趣么?她肯定隱藏了很有趣的秘密!”
“一,我不相信你;二,就算她有什么秘密,那也是她的自由。”江禪機不動聲色,當然他心里也有好奇,但不會如撒旦所愿。
過了一會兒,門再次被拉開,少女甩了個東西出來,但她力氣不大,那樣東西只飛了一半的距離,就落在積雪上。
江禪機保持著戒備,慢慢走近,看到那是一個相框,相框里是一張照片,就是這個少女的照片,背景是一片花海,很漂亮,不是冬天會出現的景色。
但他不會就這么輕信,他撿起相框打開,把照片拿出來,看到照片背面已經泛黃,絕不是臨時打印出來的照片。
所以…這是一個避世隱居的超凡者?
“現在相信了?”少女恨恨地說道。
“明白了,很抱歉打擾你。”江禪機確認她不是22號,她住在這里已經很久了。
“知道了就最好在警察來之前趕緊離開這里!”
她說著就要關門回屋,一轉身,卻在身后看到了黑焰繚繞的撒旦,它剛才藏在屋檐下面,在她第二次開門時就已經悄悄溜進去。
這時,她表現出與普通少女截然不同的果斷,她可能甚至沒看清撒旦的樣子,便行云流水般將槍口對準撒旦并開槍了。
砰的一聲巨響震落了附近樹梢上的積雪,把弗麗嘉驚得原地踱步。
這一槍如果打中人,這么近的距離幾乎就死定了,但鐵砂穿過撒旦的身體,將后面的木墻打得千瘡百孔,撒旦卻毫發無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