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由于江禪機說了會放走花崗巖少校,后者雖然并未盡信,但至少情緒已經有所動搖,不再那么要以命相拼,畢竟只要不是被逼到絕路上,誰都不想死,更何況前者說的這番話并不牽強,即使是抱有成見的花崗巖少校聽來,也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說得通。
花崗巖少校并不太擅長思考,其實以她的實力和資歷,理應獲得更高的軍階,但正因為她不喜歡做決定而更愿意執行命令,再加上行為方式說得好聽些是熱血沖動,說得難聽些是魯莽無腦,給她更高的軍階只會害人害己,而且她自己也不在乎軍階的高低,只要薪水能買酒喝就行了,不過她替戰友加莫娃上尉報仇的心情是無可質疑的。
聽完江禪機的這番話,花崗巖少校終于聽懂了他的意思——22號行蹤詭秘且詭計百出,如果他們兩波人打起來,就很難再找到22號了,報仇也無從談起。
是22號殺了加莫娃上尉,不是江禪機他們,冤有頭債有主,花崗巖少校明白這個道理,但她很擔心這些人大舉進入俄國領土是別有圖謀,尤其是無敵的光之天使,完全可以憑一己之力對俄國境內的超凡者戰士們造成重創。
外人不知道超凡者戰士對俄國國力的重要性,世人做夢也想不到,有幾個身份極為隱密、能力極為特殊的超凡者戰士,她們的存在具有重要的戰略意義,是不可替代的——正是因為她們太重要了,其他超凡者戰士們最大的任務就是保護她們,讓她們不被外人知曉,讓她們不受外人傷害,而這正是北方戰士們明明擁有極為強大的整體實力,卻幾乎從來不離開俄國的重要原因之一,而光之天使的出現令花崗巖少校很緊張,沒有人可以阻擋光之天使。
“所以你的意思呢?你到底想說什么?”
花崗巖少校患得患失,她也不知道江禪機說的話里有幾分是真的,干脆放棄思考,采取以退為進的策略,看看江禪機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我的意思是——你不是想把情況報告給上級么?那么請吧,你現在就可以報告,打電話給你的上級,我們不攔著,也不會趁你打電話的時候動手。”江禪機保證道。
見花崗巖少校還在猶豫,他又進一步說道:“你還在擔心什么?如果我們想殺你,直接動手不就好了?用得著跟你講這么多,還給你機會把消息傳遞出去?你要是怕,電話接通后的第一句就把最重要的情況講出去,我們還能攔得住電波?”
花崗巖少校一想也是,現在主動權在人家手里,自己肯定打不過光之天使,想殺自己好像還真沒必要廢話太多,一擁而上就得了,想通了這點,她心里的懷疑稍微減弱。
于是,她從兜里掏出手機,正常大小的手機在她的手掌里顯得很迷你,跟玩具似的。
她戒備地看著他們,如果他們有任何異動,自己就先把手機捏碎了,不讓他們得到手機里的信息記錄。
“將軍,是我。”電話接通后,她以手捂嘴,低聲說道。
江禪機見她這么小心,就信步走到25號旁邊,表面上是察看25號的狀況,實則讓聽力靈敏的阿拉貝拉實時轉述花崗巖少校的話。
“花崗巖少校,加莫娃上尉…”
“現在有情況,我先撿重要的說——光之天使來了,殺害加莫娃上尉的是22號忍者,除此之外,紅葉學院和隱修院的人也參與進來了…”
“等下!”江禪機用英語高聲說道,“不要說讓人誤會的話,我們可沒有參與殺害加莫娃上尉!”
花崗巖少校一愣,她以為自己說話已經夠小聲了,沒想到還是被江禪機聽到了。
“少校,是誰在說話?”
“…是一名紅葉學院的學生,我在阿勒山腳下見過她…”
江禪機繼續高聲說道:“電話那邊的,我想跟你直接說幾句話可以不?如果你是花崗巖少校的上級,應該明白她有多么難以溝通…”
“你什么意思?”這話花崗巖少校就不愛聽了。
電話那邊稍加沉吟,說道:“少校,把免提打開。”
“將軍…”
“沒關系,我想聽聽那個人想說什么。”
花崗巖少校沒辦法,瞪了江禪機一眼,不太情愿地打開免提。
這就是江禪機妥協的目的,閻王好見,小鬼難纏,既然花崗巖少校不好打交道,那就以她為橋梁,跟更高層解釋,按理說凡是大權在握者,至少應該能聽得進別人說話。
江禪機靠近了幾步,但沒敢靠得太近,以免花崗巖少校緊張,不過這是多余的擔心,花崗巖少校只畏懼天使,對在場的其他人并未放在眼里。
“你好,我叫姜嬋姬,請問我是在跟誰講話?”他問道,由于沒聽到花崗巖少校打通電話后的開場白,他并不知道對面是誰。
“我是帕辛科娃將軍。”對面的女聲冷靜地說道。
江禪機他們全是一驚,難道這就是那個“將軍”?
女性的高級將領太少了,考慮到花崗巖少校的身份,不太可能是其他人,這個將軍很可能正是北方戰士們的最高領袖。
“閣下,花崗巖少校剛才講的情況并不確切,請你千萬不要產生誤會…”
“這話不是由你說了算的…”花崗巖少校打斷道。
“少校!無論她說什么,我都有自己的判斷,你暫時不要插嘴——這是命令。”將軍顯然很了解花崗巖少校的性格,語氣轉為強硬。
“是,將軍。”花崗巖少校悻悻地閉上了嘴巴。
江禪機終于可以好好說話了,他把情況快速但不簡單地說了一遍,他怕說簡單了會造成不得了的誤會,能說的東西他都已經說了,包括22號被離奇附身的經過、他們是以個人的身份前來尋找她、忍者學院的萬里追蹤、22號已經造成了不止一名超凡者的死亡等等,除了不便對外人透露的東西,以及可能涉及他人隱私的問題,比如他沒有提到海參崴的酒吧老板赫茲高娃,畢竟赫茲高娃是在人家地盤上開酒吧,萬一被誤會、被波及就不好了。
在這么冷的天氣,手機都講燙了,他也講得口干舌燥,終于把該說的都說了,中途都不敢停下來,怕花崗巖少校橫插一腳,不過事實證明,上級的命令對花崗巖少校很有效,盡管她在整個過程里一直橫眉怒目地憤憤不平,但最終也沒有插嘴,直到江禪機說完。
“有意思…你是說惡魔?”
過了幾秒鐘,將軍似是在思考,又似是在確認他已經說完了,這才回應道。
“對,我們懷疑是一個叫昔拉的惡魔被露西亞召喚出來了。”他說。
“嚴格來說,昔拉是否算是惡魔并沒有定論,隱修院的修女沒有告訴你這件事么?”
江禪機疑惑地望向阿拉貝拉和天使,后兩者都點頭,表示是這樣的,只是她們對教外人士涉及宗教的言語并不會過于較真,否則日子就沒法過了。作為僅僅在幾本古書里提到的墮落天使,昔拉連名字都有不同的版本,本身就充滿神秘性,不過堂堂將軍竟然熟知宗教典故倒是挺令人意外的,所以阿拉貝拉和天使雖然沒見過將軍的面,但憑空有了一些好感。
“感謝指教,但我覺得,不能從固有身份來定義天使或者惡魔,能力無好壞之分,行善的就是天使,作惡的就是惡魔,昔拉已經殺了不止一個無辜的超凡者,她不是惡魔難道還是天使?而且這不是重點吧?”江禪機也很著急,將軍或者少校隨時可能掛斷電話,他只能有話直說。
花崗巖少校生氣地想一把揪住他的衣領把他拎起來好好教訓一頓,從來沒有人敢這么頂撞將軍,連總統面見將軍時也都客客氣氣奉為座上賓,你這是在教將軍做事?
“說的也是。”
將軍的語氣倒是沒有被冒犯而觸怒的感覺,可能是大人物都有大量吧,或者也可能是喜怒不形于色,反正江禪機他們猜不透到底是哪樣。
“如果沒有其他要補充的,你說的情況我已經明白了,但是光憑你的一面之辭,我暫時無法做出判斷。”將軍說道。
“如果不相信我的話,您可以去問問宗主…”他說,他和奧羅拉她們是以個人身份來的,但忍者學院并不是,所以提到宗主應該沒問題。
“我沒有宗主的聯系方式,更何況即使是宗主說的,依然需要證據,不會因為她是宗主我就盲目相信她的話,也不會因為你是無名小卒就不信你的話。總之,這件事聽起來并不簡單,我需要進一步核實相關信息。”將軍的話同時也是跟花崗巖少校說的。
“根據無罪推定原則,我暫時不會限制你們的行動自由,但是在需要的時候,我必須能夠隨時找到你們,你們不能隱匿行蹤,明白了嗎?”
江禪機松了一口氣,還好將軍是講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