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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2章 分裂

  于娜一向伶牙俐齒,此時卻變得笨嘴拙舌,她不知道如何準確表達出自己的所思所想。

  “他是拓真”——如果她這么跟大家說,大家肯定認為她說的是廢話。

  “這個孩子,他不僅外表是拓真,里面也是拓真!”她指著男生對大家焦急地說道。

  大家聽糊涂了,什么叫里面也是拓真?哪個里面?

  “啊!急死我了!”于娜急得直揪頭發,若她只是個旁觀者,也許可以用冷靜客觀的角度來仔細梳理語言,但這段時間跨度長達幾十年的恩怨糾葛實在與她有莫大的關系,她對拓真不僅有恨鐵不成鋼之意,也懷有一絲歉疚,如果她年輕時沒有拂袖離去,可能拓真不至于落到如今的地步。

  男生冷漠地看著他們,一點兒也沒有懼意,過于冰冷的表情與他的年齡嚴重不符。

  “他的眼神與少年時的拓真一樣,明白嗎?我覺得他不僅僅是擁有拓真的外表!”她不敢把話說得太死,畢竟這種事太過離奇,如果她錯了,就會貽笑大方。

  其他人都沒見過少年時的拓真,狐疑地打量著他。

  “哼!”男生的鼻子哼了一聲,冰冷的視線注視著c8,“你不是c9,你是c8,c9去哪里了?死了?還是背叛了我?就像是這兩個廢物優奈一樣背叛了我!”

  兩個廢物優奈,當然指的是于娜和15號,如果這個男生與拓真有密切的聯系,那么他知道面前這個忍者是15號倒是可以理解,但他怎么會認出于娜?要知道,于娜無論是身材還是相貌,都跟當年于娜離家出走時相差甚遠,即使拓真還活著,他也多年沒見過于娜了,除非是重逢的那一刻也許才能認出來,不可能把于娜的形貌憑空描述給其他人。

  男生的聲音跟拓真當然不同,畢竟是變聲期,與成年男性的音色相差甚遠。

  c8茫然無措,15號下意識地后退一步,于娜更是面無血色。

  “你是誰?你到底是誰?”江禪機問道,他不明白這個男生有什么可囂張的,明明無論是人數還是實力,己方都遠勝,這個男生卻相當鎮靜,這就感覺就像是…國都被敵軍攻破,末代國君端坐在王座上,膝上橫著一把利劍或者匕首,靜靜地等待命運到來的那一刻,國君知道自己不投降就會死,他寧愿選擇死亡也不會選擇投降受辱,他很淡定,因為他知道自己雖然會死在今日,但他殉國的壯舉必將彪炳史冊、傳頌千秋。

  男生看了他一眼,驕傲地說道:“我是拓真。”

  “不可能!”江禪機也激動起來,“拓真已經死了!”

  “死的那個是拓真,但我也是拓真,新的生命代替舊的生命,自古以來人們都在追求永生,我只不過將這個夢想實現了而已。”男生的表情對江禪機和眾人充滿了輕蔑。

  眾人驚疑不定,如果有兩個拓真,倒是可以解釋一直以來的諸多疑問了,但這個答案本身就太過驚悚。

  “證明一下吧,隨便說幾件小時候的事。”于娜稍微恢復了冷靜,“我記得你在少年時期是不會寫日記的,起碼不會將那時的日記留到現在給別人看。”

  “哼,你還是一點兒沒變嘛,依然是那個沒有腦子、總是小題大作的蠢丫頭,如果早知道有今天,我會更加嚴厲地管束你,給你戴上腳銬把你鎖在地下室或者閣樓,那樣就省了很多事,當年我還是太年輕,一念之仁被你跑掉了…”男生的語氣老氣橫秋。

  于娜皺眉,她仔細回憶了一下,在她離家出走之前,拓真是否有想把她拘禁起來的意思?

  她不太確定,當時的情況記不太清楚了,反正拓真對她明明覺醒了能力卻不為他出力這件事非常不滿,整天要么陰陽怪氣,要么橫眉怒目,她把能力練習得嫻熟之后,實在受不了他,就在某天他不在家的時候悄悄跑掉了…如果這個男生說的是真的,當時她晚跑兩天的話,也許就再也跑不掉了,她的人生會永遠變得灰暗,想到這里,她不禁打了個哆嗦。

  “別廢話!讓你說小時候的事,我也知道的事,別說不相干的東西!”她用發怒來掩飾內心的寒意。

  “小時候的事…哼,太多了,比如那次我在院子里解剖青蛙被你看見了,把你嚇尿了褲子,還跑去跟父母告狀…那兩個家伙,明明我說這是科學,他們卻非要帶我去看心理醫生,真是…呵,跟你一樣喜歡小題大做。”男生漫不經心地說道。

  于娜嘴唇發青,覺得嗓子眼兒里都往冒涼氣,向其他人艱難地說道:“他…他真的是拓真,不會有錯,他說的那件事,除了去世的父母之外,只有我和他知道。”

  在場的人以極為復雜的心情看著這個男生,一時之間誰都不知道說什么好。

  c8是來替主人向幕后主使者復仇的,可幕后主使者就是她的主人,她能怎么辦?她頭一次感覺身上的鎵甲格外沉重,沉重得她都快站不住了,可能是行動中振動了頭部的軟組織,她覺得頭疼得要命。

  15號也差不多,她早已經不把拓真視為哥哥,但人非草木,心底難免還想抓住幕后主使痛打一頓,而現在…

  即使是法律專家來到現場也會很頭疼,最麻煩的就是倫理問題——這個“拓真”要不要為以前的“拓真”所犯的罪負責?

  “你復制了拓真的記憶?”江禪機想起白大褂們的話,望向兩張病床之間的復雜儀器,“可白大褂們不是說,離成功還遠嗎?”

  “作為普通實驗對象,當然不會成功。”男生不屑地說道,“那些蠢貨們讀書太多,把腦子都讀傻了,直到現在還不明白,我能成功的關鍵是因為復制對象和被復制對象之間的腦電波特征極為相似,幾乎相同,說不定還有其他一些原因,比如大腦皮層結構也相似,我不是腦科學專家,總之成功了。”

  “那你為什么要殺了以前的拓真?”江禪機又問,“是因為一山不容二虎?還是以前的拓真讓你這么做的?”

  男生正想說話,突然臉色變了變,語氣變得急切,“我的藥呢?c9把我的藥放到哪去了?”

  “藥?”江禪機想了想,“是說從藥房里偷的藥?”

  “快!快給我找藥,否則…”

  男生還沒說完,一下子抱住腦袋,像是頭疼似的,五官都擠到一起,腦門上也滲出了汗。

  江禪機他們不知所措,天知道c9把他的藥放在哪里。

  短短幾秒后,男生猛地松開手,視線掃過他們,驚慌地叫道:“你們是誰?為什么在這里?c9呢?”

  還不等江禪機他們反應過來,他又指著于娜叫道:“我好像在哪里見過你…”

  雖然聲音還是那個聲音,但總感覺他說話的方式有所改變。

  “你是優奈?你是那個忍者?”他又指著15號。

  大家都被搞懵了,這是怎么回事?他是健忘癥還是瘋了?

  “你是誰?”江禪機試探著問道,“是拓真嗎?”

  “對!不!你是怎么知道的?”男生帶著懼意反問,“我是新的拓真,不是以前的拓真,以前的拓真已經被我殺了…我殺了他!不過現在他的鬼魂前來找我報仇了…你別過來!你別過來!”

  大家明明誰都沒動,他卻瑟縮著躲到床的角落里,眼睛在瞪著某個大家看不到的“人”,把大家弄得也挺毛骨悚然。

  “他瘋了。”于娜沉重地說道,“精神分裂,雙重人格。”

  于娜在旅行中見過類似的病患,癥狀幾乎一樣。

  “你們…你們認不認識醫生?我的腦袋里還有另一個人,他想殺了我!你們能不能救救我?”男生哀求道,突然從衣服里掏出一把小刀。

  大家以為他要傷人,豈料他竟然拿小刀往自己頭上劃,一邊劃還一邊說:“誰能幫我從腦袋里把那個人弄出來?”

  他幾下就劃破了頭皮,下手是真的狠,轉眼間就皮開肉綻,血流滿面。

  15號和c8都想沖過去奪刀,看到彼此動了之后,又互相謙讓著停下來,反倒是江禪機過去從男生手里奪走了小刀。

  好在22號留在控制室里沒進來,因為她要防止有人再把這道門關上,那大家豈不全困在內室了?如果她也進來了,被男生看到偽裝成拓真的她,恐怕就更發瘋了。

  于娜一聲長嘆,“算了,他已經瘋了,這輩子恐怕只能在瘋人院里度過了,這也算是他罪行的代價,他一生追求克隆技術皇冠上的明珠,現在終于把明珠戴到了自己的頭上。”

  大家今天晚上過來,本來是做好了跟幕后主使大戰一場的準備,沒想到真相竟然是這樣,拓真拼搏終生,不惜觸犯法律和道德的底線,最后造化弄人,落得先死又瘋的慘狀。

  但江禪機并不認為拓真能在瘋人院里度過終生,因為他知道太多的秘密,肯定有人不想讓他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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