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抵達酒店,江禪機和于娜就約在酒店大堂里見面,彼此并不太熟悉,約在這種公眾場合比較合適。
江禪機他們是提前到的,在大堂里找了個僻靜的角落入座,等了幾分鐘,就見于娜從酒店的電梯里走出來。
歐陽彩月上次是在光線昏暗的酒吧里見到于娜的,而且當時于娜穿著一身利落筆挺的西褲、女士襯衫、細領帶、馬甲、白手套的中性風格服裝,此時看到于娜穿著一件天鵝絨睡衣出現,而且沒有化妝,竟然一時不敢確認,仔細看了幾眼,方才借茶幾的掩飾向江禪機比劃了一個約定好的手勢,表示這個人正是賭城酒吧的老板兼調酒師。
江禪機看到于娜穿著睡衣來到大堂也挺意外的,15號隱身于角落里沒有出聲。
“抱歉,剛起床,一看時間快遲到了,沒來得及換衣服就下來了,連臉都沒洗。”
仔細一看,于娜的神情確實像是剛睡醒的樣子,睡眼惺忪、頭發散亂,也沒像前天夜里那樣化著成熟的妝容,還穿著拖鞋。
現在已經入夜,于娜卻剛醒,她早已成為夜行動物,夜里睡不著,白天醒不了,作息時間與常人相反,這種多年養成的生物鐘很難改變,不過有一個好處,由于幾乎見不到太陽,她的皮膚很白,即使不擦粉底也很白。
“沒關系,我們也剛到。”江禪機站起來介紹道:“冒昧帶來一位客人,是我的一個朋友,她經常出沒于世界各處的酒吧,不知道你們是否見過。”
“嗨!”歐陽彩月笑語嫣然,向于娜揮手道:“沒想到在這里見面啦!”
歐陽彩月里心里有些忐忑,因為她其實挺愛面子的,她經常玩命冒險,也有這個因素在內,因為人生在世想出人頭地,要么有錢,要么有實力,她清楚自己實力平平,想讓人高看一眼,就得拼命賺錢。
她忐忑的是,她只跟于娜在昏暗的酒吧里見過一面,聊了不多的幾句話,于娜每天見那么多酒客,很可能已經認不出來她了,那她在江禪機面前多沒面子?
于娜的視線落在歐陽彩月的臉上,稍微一怔,出神地想了兩三秒,“是…歐陽小姐?”
歐陽彩月頓時臉上有光,沒想到于娜竟然還記得自己,高興地說道:“沒錯啊!就是我!亞里娜,你的記性可真好!我以為你不記得我了!”
“亞里娜?”江禪機一愣。
“我的英文名,Yarina,在賭城的時候我一般都是用這個英文名。”于娜解釋道,“畢竟那邊來自西方國度的人比較多。”
“哦,原來如此,跟你的中文名發音還挺像的。”江禪機恍然,佯裝不知情說道:“沒想到你們真的見過。”
可能是因為身體里有與拓真相似的基因,于娜很聰明,記性也很好,一方面這是她的天賦,另一方面她刻意訓練過記憶能力,尤其是識臉記人的能力,干她這一行的,如果見到某個客人一面之后,在下次見到時還能叫出客人的名字,無疑對她的事業有極大的加分,否則全世界那么多黑市酒吧,她憑什么能脫穎而出?
她只見過歐陽彩月一面,后來她聽朋友和其他酒客提到過歐陽彩月的能力和戰斗方式,還有為人處事的性格,尤其是歐陽彩月身上總是縈繞著淡淡的松脂香味,這是歐陽彩月與眾不同之處,正常情況下很難聞出來,但當歐陽彩月喝完一杯酒,將空杯子遞還過來時,她聞到了杯柄上殘留的味道,她就是通過這樣的特征將短期記憶轉為長期記憶…其實歐陽彩月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身上有松脂的味道,她的嗅覺早已習慣了。
“歐陽小姐說笑了,你在超凡者世界里聲名鵲起,我怎么會不記得你?”于娜笑道,“大家坐下來談吧。”
即使明知道是恭維的場面話,歐陽彩月還是很受用。
既然歐陽彩月已經確認于娜的身份,江禪機心里就有底了,一會兒可以找機會打探一下她對“通道”的看法,按理說像她這么消息靈通的人,不太可能任何風聲也沒有聽到。
首先,他把銀人在白天提供的信息告訴了于娜。
歐陽彩月佯裝刷手機,實則把耳朵豎得老高,她不明白前因后果,什么銀人銅人的,但隱約猜測跟凱瑟琳讓她去黑市酒吧探聽的東西有關,努力在心里將線索拼湊起來。
江禪機答應把公寓樓發生的事告知歐陽彩月,就順便把凱瑟琳、院牧長與惡魔現身的經過講了一遍。
他鄭重向于娜道謝,如果不是她打來電話提醒他有惡毒的流言指向凱瑟琳,事情后果難以預料。
歐陽彩月聽得差點兒驚掉下巴,慶幸還好自己不在場,否則豈不成了炮灰?她衣服里全是易燃易爆物品,雖然平時很安全,但如果被惡魔的黑焰引燃,那她就直接一鍵火化了…另外她沒想到凱瑟琳那把劍居然是這么貴重的寶貝,恐怕她以前得到的所有寶貝加在一起都沒有這把劍值錢。
于娜打完那通電話實在困得不行就睡覺了,她也沒想到后來會發生這么嚴重的事,這一通電話說不定救了所有人的命,包括她自己的。
她認真地聽完,然后試著回憶了一下,抱歉地說道:“沒想到發生了這么多事…對不起,我還真不清楚他有寫日記的習慣,這樣一來至少可以解釋,消息是怎么泄露出去的,唯一的疑問在于,那個人是怎么知道他的日記密碼?”
對于這個問題,江禪機也沒有頭緒,一旦找到答案,那個人的真實身份就呼之欲出了。
“多謝,讓你費心了,我這邊也會全力開始調查,但是你知道…酒吧里很注重個人隱私,想打聽某個消息最先是由誰傳出來的不太容易,需要一定的時間。”于娜看了看時間,提議道:“你們晚上有事沒?如果沒事的話,不如我先上樓洗臉換衣服,然后找個地方一起吃晚飯如何?”
江禪機很想答應,但他見過前天夜里的于娜,知道她的洗臉包括化妝,勢必需要不少時間,他得先把正事說了,而且他們大快朵頤讓15號干看著,這樣不太好,于是忍痛婉拒道:“吃飯就…先算了,其實,我還有一件事,想征詢一下您的意見。”
于娜已經站起來了,見他臉色似乎比剛才還要嚴肅,復又坐下。
江禪機斟酌了一下語句,試探著說道:“您知道,世界上有時候會發生怪事么?”
于娜不禁皺眉,“你指什么怪事?”
由于換了話題,歐陽彩月終于有理由不裝啞巴了,忍不住插言道:“怪事不是天天發生么?還有比路西法現身世間更怪的事?比這更怪的,我估計只有是大白天見鬼吧…”
江禪機沒打算開玩笑,看了她一眼,說道:“比起你們抓的那幾只猴子如何?”
歐陽彩月啞然,論怪異程度的話,路西法好歹在神話里聽說過,而透明的似猴非猴的怪物連山海經里都沒有記載,而且這猴子還特么的會穿衣服!
“什么猴子?”于娜好奇道。
“會隱身的猴子,您聽說過嗎?”他問。
于娜表情波瀾不驚,“你是說,前一陣子,你們學院長親自招募志愿者的那次行動?不瞞你說,我在酒吧里聽別人說過,若非俗事纏身,我也想過來親自看看,既然是學院長發布的行動,肯定事出有因…當時行動的參與者們回來后,基本上都說自己沒有遇到那種猴子,只有…”
她看了一眼歐陽彩月,“據說只有歐陽小姐和另一位身受重傷的朋友親身遭遇了,但可惜無論是歐陽小姐還是那位朋友,都對此事語焉不詳。”
歐陽彩月干笑兩聲,“其實我也糊里糊涂…”
“聽說那些猴子是從貴校的實驗室里逃出去的?”于娜問道。
看來這個說法在黑市酒吧里已經流傳開了,可能大家都把紅葉學院的穹頂實驗室想象成了科學怪人的聚集地。
“并不是這樣。”江禪機搖頭,“這件事關系重大,我不敢隨便透露出去,但是我可以給您漏個口風——那些猴子其實不是猴子,甚至并不是地球上的生物。”
歐陽彩月早就從江禪機他們的日常談話里猜到了兩三分,如今聽到他親口證實,不由地后背冒涼氣,以前看過的那些科幻恐怖電影里的畫面瞬間涌現出來,她可是近距離接觸過那些猴子的,唯恐它們身上帶著可怕的外星病毒。
不知道是經過鍛煉的處變不驚還是早有察覺,于娜神色微動,但談不上悚然動容。
“您早就知道?”江禪機試探道。
于娜略加沉吟,回憶道:“在我還很年輕剛覺醒能力不久的時候,就因為與拓真不和,孤身離家周游世界,雖然我大部分時間是穿行各個城市間,但有些國家天生地廣人稀且交通不便,手頭拮據的我坐不起飛機,不得不橫穿人煙稀少的區域,在此期間…我也曾看到過離奇得不似人間之物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