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墻大院的外面,宗主和自稱優奈的風衣女互不相讓,并且雙方都有足夠的理由堅持自己的立場,一邊事關忍者學院險些被顛覆的危機,另一邊則是家務事,清官難斷的家務事。
麻煩的是,雙方的身份本來就是水火不容,忍者學院與黑市聯盟向來不對付,她們兩人身為這兩派勢力的代表,這就決定了她們雖然表面上客氣,但實際上很難坐下來心平氣和地談判,更何況現在也不是合適的時機和場所。
微妙之處在于,她們一人與拓真斷絕關系已久,另一人則是憑借零散的情報找上門來,兩人其實都不清楚拓真到底做了什么,甚至可能不如旁觀的江禪機和凱瑟琳更清楚。
江禪機被風衣女的響指震驚到了,他想起歐陽彩月和閑散超凡者們曾經在捕獵隱異猴時發表的看法——某些特殊的超凡能力很罕見,雖不是說世界上絕無雷同者,但雷同者恰好能湊到一起的機率無限接近于零,因此她們揣測所謂的數只隱身猴子出逃的真相是紅葉學院做的克隆實驗。
15號的能力及使用方式絕對可以歸于罕見之列,連見多識廣的宗主都對15號青眼有加,并且許之為團戰首席忍者,這足以說明情況了,但這個風衣女竟然擁有一模一樣的能力及使用方式,巧合的機率基本上是零,那么…
他仔細盯著風衣女的眼睛,歲月和風霜在她的眼神中留下了痕跡,整容手術和化妝術令她的臉型美麗而缺乏特色,但這雙眼睛本身…他越看越感覺跟15號很像,但不敢完全確定,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畢竟大部分東方人的眼睛其實沒什么差別。
凱瑟琳則有些不知所措,她本來是想在捅出更大簍子之前秘密解決這件事,但宗主和風衣女的出現令情況已經遠遠超出她的掌控,她很茫然。
同一時間,風衣女從宗主的語氣里已經聽出最后通牒的意味,她知道宗主極為強大,憑她想戰勝宗主的希望很渺茫,但她認為自己不會輕易落敗,甚至能憑借地勢周旋很久,這里不是荒無人煙的野外,宗主不能全力出手,所以她有一定的優勢,她認為最后不分勝負的機率很大,更何況如果她連動手都不敢就退走了,把血緣關系的親人拱手讓人,這要是傳揚出去…別人可不管拓真跟她的關系有多糟,反正就會說她怕了宗主,割哥求和。
“好吧,既然宗主這么說,那咱們只能手底下見真章了,我久仰宗主實力卓著,今天我不自量力地請宗主指教。”
風衣女終于將她的右手從風衣兜里抽出來,她的右掌心里握著一根…類似于戰術伸縮式警棍的細長金屬棒,順勢一甩,長度延長至一米左右,不包括握柄在內。
噼啪——噼啪——
她按動握柄處的一個隱藏按鈕,金屬棒的頂端立刻迸射出藍白色的高壓電弧,這是一柄伸縮式電擊棍。
“小心哦,被電一下可是很難受的。”風衣女笑道。
宗主倒是高看她一眼,因為她提前示警了,否則如果等交手時再突然放出電弧,確實可以令對方猝不及防,打亂原有的攻擊和防守節奏。
江禪機眼前一亮,這東西不錯啊,如果手里有這東西,銀人啥的豈不是隨便被電得外焦里嫩?
“彼此彼此,在下也要請閣下多多指教。”
宗主從剛才的試探中已經感受到對方的老辣,她不敢托大用空手來對抗對方的電擊棍,說不定對方還有什么隱藏的底牌,從小腿處抽出雙刀,做好攻擊的架勢。
“等等!兩位等一下!”
江禪機看她們真要打起來了,他不能再看熱鬧,雖然這時候本來沒他說話的資格,但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風衣女早就看到了他和凱瑟琳,凱瑟琳穿的是便服暫時不談,江禪機是穿著校服上衣出來的,所以她知道他是紅葉學院的學生,這倒不奇怪,畢竟這里是紅葉學院的所在地,至于紅葉學院的學生和忍者學院的宗主混在一起…可以勉強解釋為前一陣忍者學院出事時,紅葉學院暗中伸出援手的關系,當時她看了學院長在電視上空難新聞發布會時的直播講話。
不過她覺得江禪機的膽子可是夠大的,竟然堂而皇之地走到她和宗主的中間,不要命了么?還是說他料定她不會出手?
“這位小朋友有什么事?”
她不想得罪紅葉學院,暫時放下電擊棍問道,語氣比較和藹,因為黑市聯盟之中也有一些紅葉學院的畢業生。
“抱歉,我知道自己沒資格打擾二位的雅興,但是為了避免二位鑄成大錯,我只能斗膽問一句…優奈小姐你說的拓真,是不是就是黑市酒吧里傳言的C先生?”江禪機賠笑著問道。
“是的。”風衣女點頭,“聽說他給自己起了一個這樣的化名,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以前我聽聞過C先生這個代稱,但沒把他跟這個代稱聯系起來。”
她離開東方已久,一直定居在賭城維加斯,大部分時間都要照顧酒吧不會遠行,原則上酒吧的主人不會干涉也不會偷聽顧客們的交流內容,但有時候顧客坐在她的吧臺前,一邊欣賞她調酒的動作一邊東拉西扯的閑談,偶爾會提到C先生這個名字——提到的次數極少極少,但她當了這么多年的調酒師,總會聽到幾次。
正如她說的,她根本沒把C先生跟拓真聯系起來,在她跟拓真斷絕關系之前,她就不關心這個哥哥在學術方面的研究和成就,在她覺醒能力之后,更看不起這個哥哥的為人。
他知道她覺醒能力之后狂喜異常,要求她為他做事,被她斷然拒絕,因為她本身是甘于淡泊的性格,沒什么野心,只想閑云野鶴般地笑看世間百態,而他則完全相反,總是怨天尤人,一副郁郁不得志的樣子,給人的觀感很陰暗,從小就是這樣,所以她從小就不喜歡他。
她覺醒能力之后一兩年就離家獨立了,他被氣得夠嗆,她不在乎,優哉游哉地一邊打工一邊周游世界,飽覽世界各地的風土人情,而且她極少顯露自己的能力,平時與普通的年輕女孩子沒什么區別,能力對她而言只是防身的工具而已,畢竟一個年輕女孩子在世界各地到處跑,多少還是有些危險,她只在人身安全受到威脅時才動用能力,她從小就想周游世界,覺醒能力令她有了安全周游世界的資本,可以做說走就走的旅行。
她沒有處處以超凡者自居,更沒有向拓真索取一分錢,她靠打工支付自己的旅費和生活費,那么就涉及到打工時間與游玩時間的分配,誰都想少打工多玩耍啊,這是人之常情,不是誰都立志當個打工人,她也不例外。
她也想盡量縮減打工時間,分出時間多玩,有什么工作不需要全職、不需要長期停留在某地、單位時間收入不菲、同時還有一定的成長性呢?
她試了不少種工作,最后發現在酒吧里當侍應生不錯,底薪不高但小費豐厚,不需要全職,工作時間相對自由,唯一值得擔心的就是身為年輕女生的安全問題,畢竟酒吧往往要工作到深夜,甚至徹夜通宵,但這對她而言不是問題。
不止一次,她結束打工從酒吧返回住處的路上被人跟蹤了,但她用響指令跟蹤者遭到了“鬼打墻”,很簡單地解決了問題,不會鬧出什么大動靜,跟蹤者甚至都不知道這是她用能力搞的鬼。
當了一段時間的侍應生之后,她發現調酒師是一份很帥氣的職業,比侍應生收入高,而且還有成長性,于是她停留在某座城市當了半年左右的調酒師學徒,然后辭職單飛,先從小酒吧開始嘗試,隨著她調酒水平越來越高,她幾乎去什么酒吧里應聘都不會被拒絕,收入也水漲船高,打工一周玩一個月都沒問題。
在此期間,拓真屢次打電話騷擾她,讓她回去,否則就威脅跟她斷絕關系,她經濟獨立、人格獨立,怎么可能怕他的威脅,斷絕關系就斷絕關系唄,她求之不得。
她干脆換了手機號,再加上她如浮萍般居無定所,今天在這個國家,明天在那個國家,拓真再也找不到她了。
在酒吧里打工,不可避免地會了解一些介于黑與白之間的灰色地帶,后來她通過在酒吧里認識的人辦了一本新護照,名字和國籍都換了,還有生以來第一次對臉型做了微整,這下拓真更是即使報警都找不到她了。
在酒吧里當調酒師,化妝是基本要素,令客人賞心悅目才有更多的小費,所以她化妝的水平也是與時俱進。
在輾轉世界各地邊打工邊旅游的日子里,她遇到了極個別的怪事,按理說以她現在的調酒水平,在什么檔次的酒吧里都能勝任調酒師的工作,不過有時候她隨便挑了一間酒吧去毛遂自薦,對方卻客氣地婉拒了她,這令她既費解又不服氣——明明是一間挺普通的酒吧,哪來的底氣拒絕她?
直到她在其他的酒吧里結識了一位超凡者,她才從對方的口中了解到,這世界上有極少數酒吧是與眾不同的,這些酒吧只對超凡者開放,而且必須有熟客引薦才行,而她一向隱匿自己的超凡者身份,上門自薦被拒絕也是情理之中。
出于好奇,她亮明自己的身份,請這位超凡者幫她引薦,終于得以進入另一個大眾所不知道的地下世界。
那時她已經周游了大半個世界,新鮮勁已經過去了,該看的都看過了,該玩的也都玩過了,隨著年齡的增長與閱歷的增加,她內心產生了微妙的變化,覺得有些…孤獨。
在旅程中她認識了很多人,不乏意氣相投的朋友,但隨著她再次啟程上路,這些朋友也會被甩到身后,再也不見。
而且跟普通人交朋友,就意味著這世界上的一部分精彩是體驗不到的,只有跟超凡者們混在一起,她才能見識到真正完整的世界。
另外,由于性格的原因,她想結交的不是那種一起轟轟烈烈的朋友,而是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朋友,既可以什么都談,又保持一定的距離,這樣才符合她的性格。
從那時起她就生出自己開一間黑市酒吧的念頭,自己當調酒師,酒吧內有各色各樣的超凡者來來往往,帶來各種各樣的逸聞趣事,她不會感到孤獨,又不會陷于太過親密的關系之中,豈不是很好?
從毅然獨自周游世界的行為就能看出,她一向很有行動力,有了什么想法就會去嘗試,再加上她有了一定的積蓄,對酒吧行業有深刻的了解,接下來的事就水到渠成,她在人來人往頻率最高的賭城維加斯選址,開了一間黑市酒吧。
從起初的門可羅雀到后來的聲名鵲起,她認識了越來越多的超凡者,并樂在其中。
最后不知怎么的,可能是她性格的原因令大家覺得她既冷靜又中立,竟然受到很多同行的推崇,莫名其妙地拉著她創立了黑市聯盟,她自認為是跟著朋友一起湊數的,結果進去就有些身不由己了…頗有趕鴨子上架之感。
年齡增長,性格也會有變化,她依然沒有野心,但她有責任感,既然被這么多同行所信任,拒人于千里之外也不太好,反正有點兒事做也不錯,于是她就一直這么下來了。
在酒吧里工作,當顧客進行不涉及情報交易的閑談時,她也會旁聽到各種各樣的事,世界各地的超凡者世界里發生了什么大事,她基本都會第一時間知道,當顧客因為等不到生意而無聊時,她也一邊調酒一邊陪顧客閑聊,主要是當一個合格的傾聽者,聽顧客吐槽各種事,偶爾應和一句,酒意微醺的顧客就往往引以為知己。
所以沒錯,她聽說過C先生這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