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萱已經離開,但大家依然陷入深思不可自拔,她向大家揭示一個神奇世界的一角,他們本來已經知道那是一個與地球截然不同的生態圈,但現在看來,那個世界的奇特程度還要超乎他們的想象,物競天擇這四個字真是太精辟了。
“嬋姬學姐,你們在發什么呆?”付蘇小跑過來,“剛才我揮了半天手,光之天使看到我沒有?她現在去哪了?”
江禪機回過神來,“理論上她肯定知道你在揮手,但不一定知道你是在跟她打招呼,不用著急,肯定有機會的,她現在…應該是繞著學校巡視吧。”
陳依依前往萬象學系,付蘇跟著其他人來到武學學系。
李慕勤已經出院,但此時不在學系里,大概是陪同學院長正在與院牧長進行會晤。
付蘇繼續給路易莎做翻譯,江禪機和蕾拉各自訓練,33號和15號百無聊賴地呆坐著,22號似乎是接到上級安排的任務而離開了,歸期未定。
忍者學院內部秩序恢復了,她們的日常情報搜集工作重新展開,停業期間積攢的訂單數量很多,除了少數被安排特殊任務的忍者之外,大部分忍者都在為各自的任務而奔忙,尤其是22號這種千面忍者,她雖不擅長戰斗,但她的能力在竊取情報方面絕對是利器。
可能是想營造什么事都沒有發生過的假象,哪怕是為了騙自己,忍者們的工作積極性都空前高漲,宗主也沒有深究叛亂者的身份,哪怕是那一兩個其實已經暴露的叛亂者,也僅僅是被安排到較為偏遠的地區單獨進行長期情報搜集工作,相當于冷處理了。
江禪機在練拳的間歇,暗暗留意蕾拉的鞭勢,特別是注意她胳膊與手腕的動作細節,在他們前往阿勒山之前他就在留心了。
“怎么?你想學么?”蕾拉察覺到他的關注,停下動作譏諷道:“你學不了,你的手腕和肩膀太硬了,膝蓋和腳踝也很僵硬,小時候肯定沒有練過舞蹈1
她也觀察過他的拳術練習,對他的身體靈活性有一定的了解。
江禪機聳肩,“只是隨便看看,你要是不愿意,我不看就是了。”
蕾拉還想說什么,就在這時,他們的眼角都捕捉到一道極快的光影從天而降。
“光之天使?”
付蘇從教材上抬起頭,驚喜地叫道。
在場者除了付蘇之外,其他人都不是頭一次在近距離看到光之天使,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動作,感受到了強大的壓迫力。
付蘇的瞳孔里倒映著光之天使華麗的身姿,嘴巴都快合不上了,無法用語言來形容自己的感受。
就像以前憧憬奧羅拉卻不敢輕易接近一樣,她特別希望能夠近距離接觸光之天使,但現在真的相隔咫尺時,她又有些畏縮了,只敢遠觀。
江禪機走過去,“付蘇,這位就是你很期待的光之天使,她叫米雪。米雪,這是我的一個學妹,她是你的粉絲。”
他們看不到米雪的表情變化,但她似乎愕然而疑惑地低頭看了看他。
“我跟她講了你在阿勒山大發神威的事跡后,她就一直嚷嚷著要見你,早上還對你揮手來著,不知道你注意到沒?”
33號有些納悶地看著他,不明白他為什么如此起勁地為她們介紹。
米雪微微點頭。
“付蘇,你還在愣在那里干什么?過來打個招呼。”
在他的再三催促下,付蘇終于挪動腳步,怯生生地走過來,仰頭向米雪揮揮手,努力擠出笑容,帶著顫音說道:“嗨!你好1
其實不怪付蘇臨場膽怯,米雪的身高、外形、六只光之羽翼,還有那把跟付蘇身體差不多長的光之十字劍,太有壓迫感了。
江禪機尋思,怎么能讓她們兩個盡快親近起來,像這么生疏肯定沒辦法建立思維之間的連接。
“米雪,能不能坐下來?你太高了,我們總得仰著頭說話,一會兒脖子就酸了。”他故意呲牙咧嘴地揉了揉脖子。
大概從來沒有人向米雪提出過這個要求,她一向是俯瞰眾生,甚至包括院牧長在內,沒有人跟她平視過。
她像是與江禪機對視似的,面對他猶豫了一會兒,他沒有眨眼,態度很堅決。
米雪記得,江禪機在阿勒山時說過,在東方有一個女生,可以進行心與心之間的溝通,他承諾會將她介紹給那個女生,她滿懷期待而來,她渴望交流。
她曾經坐在機翼上,但坐在機翼上跟坐在草坪上不一樣,她扭頭看了看15號與33號的坐姿這個舉動表明她有些慌亂,因為她本不需要“扭頭”這個動作,隨時可以向四面八方發射光線,也可以接收來自四面八方的光線。
她略顯笨拙地彎腰屈膝,先單膝跪在草坪上,再試著改成坐姿可能是受到15號與33號的影響,她竟然是擺出了那種日式女生的跪坐姿勢,靠下的四只羽翼如大氅般覆蓋住她身旁的草坪,看起來就像是一只…坐在地上開屏的孔雀,當然比孔雀還要華麗。
這種姿勢坐得時間久了應該挺不舒服,但對光之天使肯定沒影響。
她的身高相當于兩個凱瑟琳的身高,坐下來之后,基本上與他們站著的視線是平齊的,即使他們也坐下來,視線的高度差也比都站著時要減小很多,起碼不用再仰頭看她了。
最關鍵的是,她坐下來之后,壓迫感也減小很多在她面前,他們就如同小孩子在大人面前,而大人如果能蹲下與小孩子講話,以平等的態度交流,無疑會令小孩子更加放松,也更容易博得小孩子的好感。
“好漂亮呀1
付蘇的眼睛閃閃發光,圍著米雪來回轉了幾圈。
“這里應該沒有危險,你的劍…能想辦法收起來么?”江禪機又問。
不見她如何作勢,橫于她膝上的光之十字劍就突然化為點點光斑,落在她的右掌掌心。
“謝謝。”他心說這還真方便,跟孫猴子的金箍棒一樣,隨時可以塞進耳朵眼兒里。
由于米雪如此配合江禪機的請求,似乎是個很溫柔的人,不像傳說中和看起來那么威嚴,付蘇對她的戒心和畏懼感也漸漸減弱了,圍著她走了幾圈,如每個女孩子一樣,對她的寬大而華麗的羽翼特別感興趣。
“我能…摸摸你的翅膀嗎?”她壯著膽子問道,順便看了看江禪機的臉色。
米雪微微點頭。
付蘇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顫抖著靠近她的翅膀,仿佛那不是翅膀而是燃燒的火燭,指尖接觸翅膀的一剎那,又縮了回去,見似乎沒什么危險,又重新接觸。
指尖沒有反饋明顯的觸感,但又與純粹的空氣不同,手指感覺到溫暖,像是被暖洋洋的太陽曬著,而當她抽回手指的時候,驚訝地看到竟然有一縷光線如液體般沾在她的指尖上,她正想仔細看,這縷光線旋即又融化在空氣里。
“好厲害!太神奇了吧1她激動得難以言述。
江禪機不知道付蘇要和目標親近到什么程度才會建立連接,恐怕她自己都不知道,考慮到她已經跟一些老師建立了連接,應該不至于太困難,但畢竟光之天使的情況太特殊,讓她們多相處一會兒比較穩妥。
“對了,米雪難得來到訪,說不定過幾天還要跟著院牧長女士一起回去,不如留下一些美好的紀念吧。”他對付蘇說道,“你不是會畫畫嗎?我覺得米雪這個姿勢很漂亮,要不你試著把她畫進畫里?不論是素描、國畫或者油畫都可以。”
“好主意1
付蘇她們這些普通學生,為了把她們培養成出色的千金小姐,繪畫之類的藝術課程必不可少,每個人的藝術修養都不錯。
光之天使身體的光線是動態的,時刻在流動起伏,想用普通的相機把她拍下來比較困難,即使拍下來也是徒具其形,反而是繪畫這種比較寫意的手段更容易留下她的神髓。
見米雪沒有反對,付蘇跟她的同學兼室友打了個電話,請室友幫她把畫具送過來,掛斷電話之后她就跑出去接室友,一段時間之后她就背著一個大包回來了,包里裝著包括畫架在內的全套畫具。
她選擇了一個合適的角度,立起畫架鋪上畫紙。
“我說,你可千萬別畫成畢加索式的那種抽象畫啊1雖然父母開過畫室,但江禪機對繪畫基本上一竅不通,完全沒有藝術細胞,看不懂她要畫什么。
“嬋姬學姐以為抽象畫是那么好畫的?其實我只擅長素描…而且我覺得,米雪的身姿最適合用素描來展示了1付蘇說著就開始動筆,“麻煩米雪你暫時不要動哦。”
江禪機在旁邊耐著性子旁觀,看到米雪的輪廓漸漸在畫紙上浮現出來。
確實如付蘇所說,素描這種純粹用線勾勒物體的技法很適合用來描繪光線構成的光之天使,尤其是素描擅長描繪人物臉部的明暗變化,光之天使較為模糊的五官反而顯出了神韻。
過了不到一小時,還有一些細節需要處理,但素描的大體已經完成。
“怎么樣?”付蘇懊惱地自語道,“要是早知道有今天,繪畫課上我就盡量多聽課而不是打盹了…”
“挺不錯的。”江禪機并不是敷衍,“讓米雪自己評價一下?”
付蘇將畫架調轉方向,不好意思地說道:“學藝不精,見笑了。”
江禪機觀察米雪的反應,他不確定她能不能“看”到畫,按理說是可以的,因為素描只有黑白兩種顏色,黑色與白色的反光程度是不同的。
付蘇躲在畫架后面,擔心米雪不喜歡自己的畫,一直在向江禪機比劃口型,無聲詢問:怎么樣?
江禪機向前方努努嘴,意思是:你自己問啊,又不是我畫的。
付蘇埋怨地瞪了他一眼,正想從畫紙后面抬起頭,但她的腦袋被江禪機按住了,不讓她抬頭。
“你就這么問吧。”他說,“試試用你的能力來問她。”
付蘇一愣,她激動和緊張之余,完全沒有考慮過與米雪建立連接的問題,但江禪機覺得可能這樣更容易建立連續,在她覺醒能力之后,跟他和路易莎也沒有刻意做什么,自然而然地就建立了連接。
她甚至不知道要怎么發動能力,反正只要想跟誰講話,腦海里浮現那個人的形象,就能把話語傳遞過去。
米雪,能聽到嗎?我想問你,覺得這張畫怎么樣?
等了一會兒,付蘇沒聽到回應,她又試著說了幾遍,就在她正要放棄的時候,突然腦海里響起一道陌生的聲音。
這是…什么?
這道聲音與其他人的聲音不同,悠遠而深邃,仿佛是從天上飄落的,聲音中透著威嚴,但又有與威嚴不相襯的…巨大困惑。
江禪機感覺到付蘇哆嗦了一下,忙問:“聯系上了么?”
付蘇擺手,不讓他說話。
你是誰?是米雪嗎?我是付蘇,能聽到嗎?我在試著跟你直接用思維交流。
能,我能聽到…這…這就是說話?
不止是付蘇在哆嗦,江禪機看到米雪身上的光線波動也加劇了,像是非常激動的樣子,隨時可能站起來,她身下的部分草葉迅速由綠變黃,有的甚至冒出了煙。
33號她們注意到這邊的異常,不安地紛紛站起來。
“付蘇,讓她冷靜一下,她太激動了!這么下去可不好1他提醒道。
米雪,這就是說話,我能聽到你說話,但是你不要太激動啊,有話慢慢說,否則我會害怕的…
好的,我知道了。
米雪身上的光線顯得有些僵硬,但波動的程度被抑制住了,被烤焦的草葉也不再增多。
江禪機察覺自己低估了米雪獲得交流能力之后的反應程度,好在他在阿勒山就跟她講過這件事,算是打了預防針,否則如果突然給她一個驚喜,恐怕最后就會變成驚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