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情況下,專機此時應該已經降落了,但由于要繞道另外一個機場,他們還要在空中多逗留一個小時左右。
到另一座機場的實際距離用不了一個小時的飛行時間,但是得等空管塔臺重新安排各架航班的起降序列,所以他們有一部分時間要消耗在空中盤旋上,等待機場空出跑道,而此時由于突然宣布禁飛區,諸多飛行中的民航班機都要臨時更改路線,調度壓力很大,附近的空管塔臺肯定已經忙成一鍋粥了。
專機上的眾人對此無能為力,只能耐心等待,而付蘇的異常能力牢牢地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等等!是說我覺醒能力了?”付蘇后知后覺地問道。
沒人理她,梓萱講得太玄乎了,不是大家不信,而是一下子接受不了,大家都在思考梓萱的話。
“你是說,付蘇的源能子記住了我源能子的特征?它…怎么記住的?”江禪機納悶道。
梓萱知道飛機上的成員知識水平參差不齊,而且她講的這些也確實深奧了點兒,反正現在沒別的事,于是她就耐心解釋。
“就像很多粒子一樣,老師們之前就有猜測,源能子也許存在自旋現象,帶電粒子的自旋產生了微弱的磁場,所以比較容易發現,但源能子因為不帶電,即使自旋也不會產生磁場,所以這個猜測目前還沒有得到實驗驗證,停留在假說狀態,而沒有得到驗證的東西是不能寫進教材的,這你們應該懂吧?畢竟改編不是胡編,誤人子弟的話,要向全體學生謝罪的…”
“言歸正傳,如果源能子存在自旋現象,而源能子又受到自我意識的影響,那么也許每個人體內的源能子自旋都有不同的矢量特征,那么如果有誰能感受到其他人的矢量特征,就能精確區分出不同的超凡者…”
付蘇插言道:“不對呀!我什么都沒感受啊!”
“不是你感受的,是你的源能子在你潛意識的影響下自動感受的,就像你想邁左腳就邁出了左腳,不需要理解你的大腦是怎么發出的信號,以及信號是如何在神經里傳遞的。”梓萱解釋道。
“可是這跟量子糾纏又有什么關系?”江禪機問道。
“這是前提條件啊,付蘇必須要先識別你的源能子特征,這才可以向你遠程傳遞信息,否則她豈不是傳給別人了?如果這么說不好理解,那你們可以把你們的源能子自旋矢量特征當成一個個不同的手機號,每個人的手機號都是獨特的,不存在串號的可能。”
梓萱比付蘇年齡小,但又比付蘇年級高,叫付蘇學姐也不是,叫付蘇學妹也不好,所以干脆直呼其名。
“當付蘇識別你的源能子特征后,她的一點點源能子可能附著在了你一點點源能子上,形成糾纏態,她的這一點點源能子不能被你所用,依然跟她自身的源能子保持著聯系,可以通過不同的運動方式向你的源能子傳遞信息,被你的源能子解析之后傳達給你的意識…當然這只是我的猜測,但也不完全沒有根據,事實上老師們早就認為每個人體內的源能子都是以糾纏態的形式存在的,同樣因為沒有實驗驗證而沒有寫進教材。”
“舉個例子,小穗學姐和奧羅拉學姐的能力你們都清楚,小穗學姐是典型例子,她可以向體外釋放源能子,影響水分子的表面張力,但你們想過沒有,她釋放出去的源能子為什么會自動回到她體內,而不是進入別人體內?”
“原因很簡單,因為她釋放出去的源能子并不是斷了線的風箏,依然跟她體內的源能子存在牢不可破的糾纏態關系,用完了就會自動回收,不會跑到別人那里去。”
“其他人也是這樣,而付蘇比較特殊一些,她的源能子在自身潛意識的影響下還可以跟別人的源能子形成糾纏態…這個很厲害啊,以量子糾纏態來傳遞的信息具備‘超距’和‘瞬時’的特點,無論距離多遠,哪怕是在宇宙的另一頭,說不定你也能收到她傳來的實時信息。”
江禪機可不覺得這個很厲害,他又不會跑到宇宙另一頭去,這能力倒是能省下不少電話費。
“你們可能想說,小穗學姐和奧羅拉學姐為什么不能幫助對撞機完成實驗?很遺憾這是不行的,她們的能力是作用于水分子和空氣分子這樣的介質上,而對撞機內部必須是真空狀態,容不得水分子和空氣分子。”
其實梓萱想多了,他們誰也沒想到這方面去。
“那個…你解釋了這么多,我只想問一個問題,付蘇她不會連我在想什么都知道吧?”江禪機忐忑地問道。
“哈?嬋姬學姐你有什么見不得人的秘密嗎?”付蘇像是發現新大陸一樣問道。
梓萱答道:“不會的,如果你們能共享所有思維,那你們早已經瘋了,你們現在還沒瘋,就證明這個能力只會把你們想說的話傳遞給對方。”
江禪機這才把心放回肚子,否則他以后肯定寢食不安。
“另外,我也不認為付蘇只能和你產生這種類似心靈感應似的即時通訊效果,沒有任何人的能力是只對某個特定的人起作用的,也就是說,她覺醒后頻繁相處的其他超凡者,很可能也能接收她的信息。”梓萱補充道。
“覺醒后頻繁相處的其他超凡者…”江禪機的視線望向路易莎,因為這幾天都是付蘇在跟路易莎翻譯教材。
至于蕾拉,雖然付蘇在翻譯教材的時候,與蕾拉的物理距離很近,但兩人沒什么交集,心靈距離恐怕很遠。
“付蘇,你試試能不能跟路易莎說話。”他說道。
“好的…哈嘍!路易莎…”
“誰叫你通過電話講了?”江禪機為之氣結,“我先把電話拿到一邊去…不對,請路易莎你先去廁所里待一會兒,看看能不能聽到付蘇給你講話。”
他后半句是用英語跟路易莎說的,其他人也七嘴八舌地向路易莎解釋了目前的狀況。
路易莎聽說付蘇很可能覺醒了某種很奇特的通訊能力,也很樂意配合,進入較遠的廁所里,關上門。
“好了,重來!”他說道。
“可是…要怎么跟路易莎講話啊?”付蘇犯愁。
“你剛才是怎么跟我講的?”江禪機恨不得抽她一巴掌。
梓萱說道:“付蘇學姐,你試著在腦子里想象路易莎的樣子,然后試著跟腦海里的她講話,不用說出來。”無憂 “嗯…嗯…嗯…”
電話另一端,付蘇發出像便秘似的聲音,聽得出來她在努力使勁。
“不用這么刻意,就像她正在你面前似的,放松地講話。”梓萱糾正道。
“用英文講嗎?”
“…你是在傳遞思維信號,跟語言無關,你要是會說鳥語,就算你在想鳥語,她應該也能聽懂。”
江禪機是因為剛才被大家當瘋子看,太急于替自己洗刷清白,所以脾氣有些急躁,其實對于像付蘇這樣剛發現自己的能力還談不上掌握的人而言,她的適應力和理解力已經很不錯了,尤其是她的能力又相當特殊,看不見也摸不著,一切都是在腦海里“想”。
過了一會兒。
路易莎驚訝地推開廁所門,說道:“我聽到付蘇講話了!就像是直接在我腦海里說的,我堵上耳朵依然沒有任何影響!”
大家這才算是徹底打消了疑慮。
“她說的什么?”江禪機問道。
路易莎猶豫了一下,“她說了…一堆你的壞話。”
這倒是不出意料,她肯定會背地里發牢騷,很符合她的小女生脾氣。
“沒有!我沒說!路易莎聽錯了!”付蘇在電話那邊辯解道,“嬋姬學姐一點兒也不可怕!我也不會把嬋姬學姐想象成拿著小叉子、尾巴翹到天上、怒發沖冠的夜叉!”
總之先裝作沒聽見吧,江禪機又問道:“只能單對單講話么?”
“肯定的,如果你想對其他人以這種超距形式講話,必須經過付蘇的中轉,前提是她熟悉你們兩人的源能子特征…付蘇你剛才跟我講話了?”梓萱說了一半,突然語氣詫異。
“嘿嘿!我試了試,果然可以呀!”付蘇沾沾自喜地說道,“我好像掌握了一些竅門,而且好像…隱約能感覺到你們,我形容不好,反正就是能感覺到你們的存在…”
“等一下,我知道為什么第一個講話的是嬋姬學姐了,嬋姬學姐給我的存在感很特殊,與梓萱妹妹和路易莎都不太一樣…怎么說呢,就好像嬋姬學姐的存在感不是那么純粹似的…哎呀,急死我了,不知道怎么形容…”
梓萱安慰道:“可能你還沒有習慣吧,畢竟你才接觸了三個人,樣本太少,說不定以后你就會發現,其實有很多像她這樣的。”
“是嗎?好吧。”付蘇輕易地接受了這個解釋。
江禪機卻是心里一驚,他明白付蘇異樣感覺的來源了。
如果每個超凡者的源能子矢量特征都不一樣,那么可以引申為所有超凡生物大概都不同。
他的體內可不僅有魷魚須帶來的源能子,還有那條野狗、大猩猩以及梅一白的源能子,他們的源能子總量較少,但確實混雜在本來的源能子里,這大概就是付蘇感覺他的存在感并不純粹的原因…還好她沒有接觸過其他的超凡動物,否則也許她會說——嬋姬學姐你給我的感覺像是一條狗誒!
“嘿嘿!嬋姬學姐和33號姐姐最近總是神出鬼沒的,經常一連好幾天都不在學校里,也不告訴我她們到底干什么去了,就算是我當面問也只會敷衍我…這下好了,不老老實實交待的話,我就在你們腦子里一直問!”付蘇得意地笑道。
大家似乎明白了她覺醒這種能力的原因,原來罪魁禍首是江禪機總搪塞人家…雖然有些秘密確實不能告訴普通學生,但只能說他選擇了一個錯誤的時機來敷衍一個錯誤的人。
江禪機:“…能從我這邊拒絕她的對話么?”
梓萱說道:“很遺憾,不可以,我剛才已經試過了,對話是由她單方面發起,也只能由她單方面結束,而咱們不能主動跟她發起對話,也不能拒絕她的對話,就跟直接在你腦袋里登門查水表差不多。”
靠!完蛋了!
這沒什么卵用的能力居然還這么霸道!
他想起之前在趙曼家里的那天晚上,趙曼帶著15號進入隱身狀態打算離開,魷魚須借助箭支射過去一小團黑氣,然后第二天魷魚須指引著他找到了藏身于洼地里的她們。
當時他不知道魷魚須是靠什么追蹤的,如今想來…難道也是利用了源能子彼此糾纏的原理?付蘇是用量子糾纏來通訊,而魷魚須沒有需要通訊的目標,它是利用量子糾纏來定位或者說是定向。
以前他有太多不明白、不理解的東西,在教材里也找不到答案,現在雖然也還有很多問題,但至少其中一部分慢慢得到了解釋,只是這些解釋因為沒有得到確證而沒有記錄在教材里。
“對了對了!差點兒把正事忘了!嬋姬學姐你們飛去的地方剛剛爆發了嚴重的武裝沖突,很可能升級為局部戰爭,你們知不知道?”付蘇一拍腦門,焦急地說道。
“這個我們已經猜到了。”他回答。
“那你們趕緊返航啊,太危險了!剛才我就是急得恨不得趕緊打電話通知你,后來一想你沒手機,飛機上收不到手機信號,然后急得團團亂轉,就突然聽到你說話了…”
“沒關系,情況應該不至于很嚴重,我們會小心的,大老遠飛來一趟,總不能就這樣被嚇回去…好了,飛機快降落了,我先掛電話了,萬一電話信號影響到機上的電子設備導致降落出意外,我真的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機艙內響起機長的廣播聲,通知他們飛機即將降落,請他們坐回座位上并系好安全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