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看奧羅拉遲遲沒有行動,而那只怪異的螢火蟲依然在優哉游哉地徘徊,于是問道:“怎么了?”
奧羅拉無奈攤手,“它身上滴水不沾,好像有一層絨毛或者油脂,凍不住。”
說著,螢火蟲像是對他們產生了興趣,高頻振動著翅膀向他們飛過來。
大家不自覺地往后退,但能退的距離太有限了,退不了幾步就會接近霧氣的邊緣,有被微型閃電擊中的風險。
除非奧羅拉也跟著一起退,但這么退下去,“通道”就要淹沒在霧氣中了,誰都將看不到“通道”中還會出現什么東西,萬一有什么東西鉆出來之后趁著霧氣悄悄跑掉,誰能擔得起這責任?
“大家分散一些,站成圓弧形,看看它是沖著誰去,對誰更感興趣。”江禪機提議道。
大家沒別的辦法,自發站成一個以螢火蟲為中心的圓弧。
雖然他們人多勢眾,但面對這樣一只螢火蟲卻有老虎吃刺猬無從下口之感,有路易莎的部落姐妹的前車之鑒,大家不敢直接攻擊它的身體,而且也不知道它體表的絨毛有沒有毒。
路易莎的部落獵手們很清楚,面對未知的生物,要盡量選擇遠程攻擊,避免直接接觸它們的身體,以防中毒或者遭遇其他危險。
“咦?咦?”
千央慌了神,因為螢火蟲在稍加猶豫之后,就堅定地向她飛過來。
“不要過來!不要過來啊!”
她臉如白紙,拼命揮舞雙手,像是想跟螢火蟲打個商量,可惜語言不通,它的來勢依然不變。
等它離得近了,大家同時嚇了一跳,包括江禪機和宗主在內,都是頭皮發麻,有幾個女生甚至嚇得雙腿發軟,就連奧羅拉也是如此。
因為它疑似胸腔的位置處,突然緩緩探出一根黑色的長針,長度至少有20厘米,粗細如同女生的小手指,直直地指著千央,逐漸靠近。
“千央學姐!你去哪?”
還好江禪機一直站在千央旁邊幫她扶著激光炮,見她轉身想跑,連激光炮都不要了,趕忙一把拉住她的手腕。
千央已經嚇得失魂落魄,江禪機感覺她的皮膚如死人一樣冰涼。
她嘴唇顫抖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眼神發直,如果螢火蟲繼續靠近的話,估計她會直接嚇暈過去。
小穗從另一側拉住千央,焦急地問道:“怎么辦?”
大家的臉色可能是被螢火蟲的熒光映成了青色,也可能是嚇的,什么昆蟲一旦放大到這么大的程度,天然就會令人恐懼,尤其是在它靠近后,女生們更是有生理性的厭惡。
江禪機湊到千央的頭發邊吸了吸鼻子,“千央學姐,你是不是用香水了?”
“千央!千央!”小穗使勁晃了晃千央,這才讓后者勉強回過神來。
“啊?你說什么?”千央顫抖著問道。
“你是不是用了什么比較特殊的香水?我覺得這螢火蟲怕是把你當成一朵花了吧,想來吸花蜜。”
江禪機剛才幫她扶著激光炮的時候就隱約察覺她身上散發著一股若有似無的香味,不突兀、不刺激,聞起來令人心曠神怡,肯定是某種高檔香水——至于少女身上的體香之類的說法就算了吧。
黑色長針很像是這只螢火蟲的口器,即使生態圈再怎么不同,“通道”另一側肯定有植物,否則不會有充沛的氧氣,而植物肯定會開花授粉,那么就可以推測出肯定有昆蟲以吸食花蜜為生,雖然地球上似乎很少有昆蟲是從胸部探出口器的,但這點兒差異并不是最關鍵的,關鍵的是口器本身。
當然黑色長針還有另一種可能,但那種可能就比較少兒不宜了,而且這只螢火蟲應該不至于傻到連對方是不是同類都搞不清,而把千央當作一種它沒見過的花倒是很有可能,因為今天千央穿得衣服本來就是比較明快的少女風,以粉色和青色為主色調,再加上她的香水味,也許在螢火蟲看來,她就是一支青色莖葉、粉色花朵的鮮花吧。
但盡管如此,也不能任由它用這根黑色長針來扎千央啊,真要扎在她身上,吸的不是花蜜而是血。
“啊?是…是…”
千央眼見螢火蟲越飛越近,跑又不跑不了,打又不能打,已經嚇得有些結巴了。
小穗將鼻子湊到千央的脖子旁邊狠狠一吸,說道:“是她最近常用的一種雨后清晨梔子花香水。”
“你們等在這里。”
江禪機拉著千央慢慢移動,他們往哪邊走,螢火蟲就往哪邊跟。
“奧羅拉學姐,稍微往這邊挪挪位置。”他招呼道。
奧羅拉不知道他想干什么,換成平時她也許能猜到,但現在連她也被這只螢火蟲的動作惡心得反胃,根本什么都不想思考。
她以“通道”為圓心,保持距離“通道”的半徑不變,沿著圓弧跟著江禪機走出幾米,前方霧氣化為冰雪,出現那幾棟簡易房屋的輪廓。
千央已經成機器人了,機械般地被江禪機拖著走。
他推開一棟空房子的門,拉著千央進入屋內,然后對外面喊道:“如果它跟進來,你們把門關上,盡量用東西把門頂死。”
這棟簡易房屋的房門比其他房屋更寬,應該是為了堆放建筑材料用的臨時庫房,防止沙子、石灰之類建筑材料放在外面被雨雪霧弄濕,門是兩扇對開,建得寬一些可以直接讓手推車進出。
螢火蟲根本沒有猶豫,慢悠悠地跟著他們也進入了庫房。
庫房的門很寬,窗戶卻窄又小,而且離地面還挺高,江禪機等大家把房門關死,他就先把千央抱起來,讓她扒著窗框爬出去,外面有其他人接應,然后自己也從窗戶跳到了外面。
房門被大家搬來兩塊長條狀的石頭,從外側斜著頂死了,就算換成一個身強力壯的成年男性,也未必能硬撞開,除非把房門破壞掉。
房子的窗戶大約只有60厘米見方,鉆過一個大胖子可能都費勁,更別說這個大個兒的昆蟲了。
江禪機一出來,大家就立刻遠離這棟房子。
透過窗戶,大家看到房子里的光影搖曳,螢火蟲可能是察覺自己被困住了,剛才那支鮮花也不知所蹤,于是想找一條出路脫困。
它在屋里晃悠了幾圈,發現無路可走,大家聽到它振動翅膀的聲音陡然變得尖銳,它像是發狂了。
咚!咚!
它像無頭蒼蠅一樣在屋子里亂撞,由于個頭大,它撞擊的力量實在不小,每撞一下房子都像是跟著輕微搖晃一下。
“它…它不會跑出來吧?”千央害怕地問道。
“不會的。”小穗把千央攬在懷里安慰道,但其實她心里也沒底。
一下下的撞擊聲像是重重地擊在大家的心臟上,漸漸地大家的心跳節奏仿佛都跟撞擊聲同步了。
江禪機覺得這么下去不太行,得做好萬一它撞破墻壁或者房門的準備,畢竟這房子都是那種硬質PVC的板材搭建起來的,不是磚石結構。
正因為這樣,即使奧羅拉移動位置,讓霧氣重新淹沒房子,霧氣里的微型閃電也不可能隔著絕緣的板材劈中螢火蟲。
“33號,借你的短刀用一下。”
33號一愣,但還是抽出一支羊角短刀遞給他。
“你們等著。”
他獨自一人跑回房子旁邊,聽螢火蟲在撞擊另一側,就揮刀插入墻壁,在合適的高度戳出幾個兩指寬的孔洞,然后抽出短刀跑回大家身邊。
“反正它被關起來了,就算身體爆裂,腐蝕性的汁液也會被墻壁和天花板擋住,咱們現在可以把它弄死了…宗主,你覺得我們學校會希望把它活捉回去么?”他問道。
宗主略加思索,搖頭道:“據我所知,一般不會,因為那個世界的生物種類太豐富了,多樣性不比地球差,每種生物對我們都是全新而陌生的,如果遇到的每種生物都帶回一只當標本…恕我直言,你們學校沒那么大的地方。”
他點頭,覺得宗主說的在理,就算紅葉學院占地面積再大,也沒有足夠的人力和物力填進這個無底洞。
“那好,咱們動手殺了它吧,現在它被關在房子里,即使它的身體爆裂,腐蝕性的汁液應該會被墻壁和天花板擋住,不會濺到咱們身上。”他提議道。
“怎么殺?”33號問。
如果能安全地把它解決掉,誰都不會反對。
“用激光。”
他扎出來的孔洞與螢火蟲的飛行高度相當,由于它本身發出強烈的熒光,身體又大,從孔洞前飛過時可以輕易地被激光射中,而這么小的也,即使濺出一點點汁液也濺不遠。
千央的手依然有些哆嗦,但情緒已經恢復不少。
江禪機自己扛著激光炮,等千央微調炮口瞄準孔洞,他就穩住身體,沉聲說道:“千央學姐,我數到1時,你就發動能力。”
“好…”千央的手放在握柄位置,緊張地深呼吸。
江禪機看到熒光在孔洞邊緣出現,就開始倒數,等熒光到達最強時,“1”字出口,千央隨即發動了能力。
一束無形無質的激光筆直地射出去,毫無阻礙地穿過孔洞,命中螢火蟲的身體。
房子里發出一聲悶響,就像是有個大爆竹炸了,大家下意識地抬手擋住臉,過了幾秒發現沒事,這才戰戰兢兢地望過去。
撞擊聲消失了,推拉式窗戶的玻璃上濺滿了某種發著熒光的綠色汁液,其中還有一些疑似內臟組織的東西在順著玻璃流淌而下。
“那蟲子…死了?”千央屏住呼吸確認道。
“應該吧,看樣子已經炸了。”小穗松了口氣,“還好這個辦法比較安全…”
話音未落,大家還沒來得及慶幸,只見這棟由PVC板材構筑的簡易房子竟然開始從門縫之類的縫隙里往外冒白煙。
僅僅幾秒之后,房子較為薄弱的位置竟然被腐蝕出一個個的大大小小的空洞,刺激性很強的氣味彌漫在霧氣中。
螢火蟲體內汁液的腐蝕性之強遠遠超乎大家的預料,大家都后怕不已,如果被這種汁液濺到身上,哪怕只有一滴,皮肉也得被腐蝕出一個窟窿。
很快,整個房子被腐蝕得只剩下骨架了,倒是窗戶玻璃由于是耐腐蝕的石英而保持了完整。
“咦?那只蟲子呢?”大家一聲驚叫。
螢火蟲的塊頭那么大,就算身體爆裂之后應該也有尸體吧?可大家沒有看到想象中四分五裂的蟲尸,那四對美麗的翅膀也不見了。
奧羅拉也恢復了冷靜,說道:“難道是它汁液的腐蝕性太強了,連它自己的軀體都溶化了?”
“真的假的?”米奧質疑道,“那它之前為什么沒把自己的身體溶化?”
小穗插言,“這很簡單啊,人的胃酸就有很強的腐蝕性,為什么沒有消化掉自己的胃?因為被胃粘膜擋住了啊!這只螢火蟲肯定也是這樣,它體內有一層耐腐蝕的東西平時把汁液與重要器官隔絕開,身體爆裂之后,可能只有那層耐腐蝕的東西能留下來。”
“倒是落得個干凈…”宗主嘆息道。
大家七嘴八舌地談論著這只螢火蟲的可怕,還好只有一只,如果是一群的話…就算被微型閃電劈死也得拔腿就跑啊。
說著說著,回頭一看江禪機卻不見了。
“嬋姬?你去哪了?”小穗問道。
“等下,我找個東西。”江禪機的聲音從15號和趙曼住的屋子里傳來。
不一會兒,他手里握著兩個玻璃瓶出來了,看著應該是喝空的啤酒瓶,趙曼既然經營混跡于酒吧,偶爾喝瓶啤酒也很正常。
他深吸一口氣憋住,拎著空瓶跑到那棟房子旁邊,見不斷有發著熒光的汁液從天花板滴落,就小心地把瓶子放到地上,瓶口對準汁液落下的位置,然后自己跑回來,讓空玻璃瓶慢慢收集汁液。
“你要做什么?”33號納悶道。
“這汁液這么厲害,我打算試試能不能涂到箭頭上,等下次再遇到莉莉絲的話,讓她嘗嘗苦頭。”他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