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禪機走到元素學系時才想起來,他不是該學系的學生,而該學系因為能力都比較危險,所以非本系學生不得入內,好在奧羅拉在本校無人不知,他叫住一位該系的學生,請她幫忙喊奧羅拉出來。
但是,這位學生進去轉了一圈,出來后卻遺憾地告訴他,奧羅拉沒在里面,似乎是剛剛出去了。
現在是上課時間,按理說沒有得到老師允許不能擅自離校,奧羅拉又是一個特別認真努力的模范生,難道是老師臨時交給她什么任務?
他正在為難,要不要回去找小穗給奧羅拉打個電話,問明她在哪里,這時他看到一位認識的老師從學系里出來。
“王老師。”他喊住王葉菲,“您知道奧羅拉去哪了么?”
王葉菲也認出了他,沒有隱瞞,說道:“奧羅拉在實驗能力的新用法,但是學校里沒有合適的場地,所以她去北山了,前腳早離開,你找她有事?”
“這樣啊…”他恍然,奧羅拉還真是勤奮,他們這幫人在東跑西顛的時候,人家在默默地提升自己。
“我不是直接找她有事,而是請她幫忙聯系她的一位親戚。”他解釋道。
“哦,很重要么?那你就去那邊找她吧,李老師那邊我會幫你說一聲。”
王葉菲破除心魔之后,不再對勝負耿耿于懷,整個人變得開朗而通情達理,她明白并非自己不夠努力,而是有些東西不是努力就能做到的,再說她也得到了激光炮,威力雖然沒有千央那么大,但可以完美彌補她攻擊范圍過近且命中率看天的缺點,已經令她有脫胎換骨之感,也得到其他老師的肯定。
“好的,謝謝王老師。”
其實他可以利用每天遛馬的時間飛一趟北山,不用跟李慕勤報備,這也算是他小小的特權,但是王葉菲出于好心,他也就沒拒絕。
他來到馬場,牽出弗麗嘉,騎上它一路飛向北山。
馬術老師通過弗麗嘉的牙齒判斷,這匹飛馬的年齡大概是三歲左右,換算為人類的壽命,大概也就相當于一個青春期的妹子,而且冰島馬是出了名的晚熟型,所以至今仍然在發育期,再加上馬場提供了營養豐富的飼料,它明顯比他剛見到它時更加強壯,毛色也更有光澤。
冰島馬也很聰明,擅長學習,已經習慣了江禪機的指令,他指了指北山的方向,它就會意地一聲長嘶,展開雙翼向那邊飛過去。
他忘了問奧羅拉在北山的什么地方,但既然她是做實驗,大概是沒什么人的位置,梅一白或者迦梨曾經的住址附近就很合適,由于那兩個地方發生過這樣那樣的事,至今沒有再賣掉。
不過他得小心,萬一正趕上奧羅拉發動能力,上百枚冰晶從天而降,正好落到他腦袋上怎么辦?
不過今天艷陽高照,萬里無云,正是最不利奧羅拉發揮能力的環境,而且他也納悶有什么東西必須要在這種地方試?
他先在梅一白的豪宅周圍兜了一圈,庭院里的荒草都長得有半人高了,房子破碎的玻璃都沒補上,噴泉也早已不噴水了,一片蕭條之意,沒看到奧羅拉的蹤跡。
弗麗嘉雙翼破風,調轉馬頭飛向山體稍高的另一面。
迦梨和拉斐曾經住過的那棟別墅被江禪機點火炸塌了一半,離著老遠就能看到被火熏黑的殘垣斷壁,而在附近的草坪上,他看到奧羅拉的身影正佇立在那里。
“奧羅拉學姐!別開槍,是我!”
其實奧羅拉早就聽到撲翼聲遠遠傳來,弗麗嘉展開后長達七八米的雙翼帶起的風聲堪比鼓風機,當它還遠在山的另一側時她就聽到了響動,這么獨特的撲翼聲目前為止沒有其他生物能發得出來。
江禪機指揮著弗麗嘉在草坪上降落,讓它自行找地方吃草。
奧羅拉撐著一頂漂亮的遮陽傘,意外地問道:“嬋姬同學,你怎么找到這里來了?有事嗎?”
“稍微有點事,我聽王葉菲老師說你在這里實驗新的能力使用方法,然后就過來了。”江禪機看了看周圍,沒發現什么值得她特意來這里的東西,“怎么樣?成功了沒?”
“其實我正要試,如果你有急事的話…”
“不急,你先試吧,正好我也想開開眼界。”他擺手,打算等她實驗成功心情好的時候再說。
“還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呢…”她沒有拒絕,“不過你得稍微挪開一些,你站在那里可能有危險。”
“哦?”
江禪機更是意外,因為他是一邊靠近一邊跟奧羅拉講話的,此時跟奧羅拉距離也就五六米左右。
誰都知道奧羅拉的冰雹雨威力很大,不過冰雹雨通常默認是遠程范圍攻擊,一般不會落在離自己很近的位置上,因為冰雹從高空墜落的過程不完全可控,如果突然從側面吹來一陣強風,落點就會產生較大的偏差,萬一冰雹砸中自己就不好玩了。
每次江禪機見奧羅拉發動冰雹雨時,落點距離她自己至少保持幾十米以上的安全距離,再怎么說五六米的距離也太近了。
“你站到我身邊來吧,我這里是絕對安全的。”
“好。”江禪機走近,“用我幫你拿著傘不?”
“沒關系,我自己就好。”
江禪機不再說話打擾她,好奇地旁觀。
以前奧羅拉發動能力時,會頻繁注視著天空,一是輔助自己感應,二是通過目視來觀察冰雹的墜落方向是否與自己預想的一致,如果出現較大的偏差,她就要立刻取消能力,較小的冰雹在她取消能力后會半途融化蒸發,但較大的冰雹還是會落地,只不過體積變小一些。
而她現在撐著遮陽傘,抬頭也看不見天空。
事實上她沒有抬頭,而是微微低頭,專注地盯著地面,像是有人在草坪上掉了一百塊錢似的。
數秒后。
還不等他反應過來,離得挺遠在吃草的弗麗嘉像是感應到什么似的,警惕地抬起頭。
緊接著,他腳下突然傳來較強的震動,他和奧羅拉的身體同時搖晃了一下,像是一閃而過的微型地震。
令他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現了,十幾簇尖銳的冰刺竟然破開地面,像一支支冰雕竹筍般從地下冒出來,其中一簇冰刺冒出來的位置就在他之前站立的地方,如果他沒有離開那里,現在恐怕…
這些冰刺晶瑩剔透,每一簇冰刺包括幾根到十幾根不等的冰刺,鉆出地面之后,周圍的暑意就被絲絲涼意取代了。
“這是…地下水?”他驚訝問道。
“嗯,地下水,或者地下供水管網,都可以。”奧羅拉的臉上浮現喜色,長舒一口氣,“你知道,水結冰之后,體積會膨脹,地下水受到急凍,在短時間內凝固成冰,體積膨脹又無處可去的情況下,只能向地層薄弱的方向擴張——大部分是地表方向,于是鉆出地面,原理跟火山噴發差不多。”
江禪機隱約猜到了,不過經她完整地說明,依然有恍然大悟之感。
“所以你選擇這里做實驗?這里的地下水比較豐沛?”他問道。
“這是其一,另外就是學校位于城市里,而城市里地下水位下降得太厲害,如果我在學校里測試,爆裂的就是學校的地下供水管網,到時候恐怕全校就要停水了…我可不想挨罵。”她解釋道。
江禪機低頭看著腳下,“咱們站的這里,地下沒有地下水?”
“應該也有,不過我的感應比較微弱,大概是有巖石阻隔,給我的感覺像是隔著磨砂玻璃看風景,你懂我的意思吧?所以咱們腳下的地下水結冰后也不會鉆出來,而是被巖石擋住了。”她輕輕跺了跺腳。
“厲害!恭喜你又開發出新的能力使用方式,這下你幾乎是沒有短板了啊!可遠可近,天上地下,老師們估計又要激動了。”他真心地夸贊道。
“離沒短板還差得遠。”奧羅拉謙遜地搖頭,“這種方法的實用性堪憂,如果地下沒有充沛的水源就沒用,而且我也無法控制冰刺鉆出來的具體位置,它們是自行尋找土壤松軟、地層較薄的路徑往上鉆。”
“就像王葉菲老師的那種釋放電弧的能力?電弧在空氣中自行尋找放電的路徑?”他若有所悟。
“沒錯,很相似。”她點頭。
“已經很不錯啦,別要求太高了,在我看來這比冰雹雨還要隱蔽,如果冰雹雨是帶著‘嗖——’的一聲預警而落下的炮彈,至少還能試著往旁邊躲,冰刺就像是暗藏的地雷,聽到‘咔噠’一聲踩中了也就完蛋了。”
她笑了笑,感覺他的比喻很特別。
“我可不是瞎說啊,冰刺冒出來的路徑是隨機的,你控制不了,敵人不是也預測不了?有失有得。”
她沒在這個問題上過多糾結,因為她在實驗之前就想到了,知道這個缺陷無法彌補,糾結也沒用。
“對了,你來這里是有什么事?總不成是遛馬時正好路過吧?”她問。
“咳!這個…你知道我們在現在正幫33號解決她們宗主失蹤的問題吧?”他說。
“啊,抱歉,從森林里回來后,我深感自己面對莉莉絲這種等級的強者時有多么無力,所以一直在埋頭開發新的能力使用方式,沒怎么理會外界的事…”她不好意思地解釋道。
于是江禪機把這段時間發生的事簡單講給她。
“原來是這樣啊…真是對不起,我本應該幫忙的…”她更不好意思了,難得交到一些意氣相投的朋友,自己卻又犯了老毛病,想到什么新東西之后就一頭扎了進去。
“沒關系,你也是在忙正事,再說33號那邊的事也不是人多就能解決的。”江禪機表示理解,正是因為他們都知道奧羅拉是那種癡迷于研究的學霸性格,所以最近的幾件事大家都很有默契地沒有打擾她。
現在事實證明,大家沒打擾她的決定是正確的,新的能力使用方式就是對她廢寢忘食的回報。
“所以33號那邊的事解決得很不順利是嗎?”她關切地問道。
“嗯,主要是出現了一個令我們大家都很頭疼的忍者15號。”江禪機重點介紹了一下15號的能力。
“聽上去確實很厲害…”奧羅拉細思,又遺憾地搖頭,“可惜冰刺受場地的限制比較大,如果是城市里,只在地下供水管網經過的道路上有效,如果是在住宅里就…沒辦法了。”
“嗯,我知道。其實我來找你,是因為有一個人…她的能力不受場地限制,而且能在一定程度上跟15號和趙曼抗衡。”江禪機吞吞吐吐,“所以只能來找你出面了。”
“誰?”奧羅拉一愣。
她迅速在腦海里把自己認識的超凡者捋了一遍,先從學校的同學和老師開始,但如果是同學和老師,他沒必要特意找她幫忙,不如直接跟那位同學或老師講,而其他的人…
冰雪聰明的她很快就根據15號的作戰方式想到了那個人。
“蕾拉?”她臉色一變。
江禪機沒說話,算是默認了。
奧羅拉的手掌輕輕旋轉著遮陽傘,默默地出神了一會兒。
江禪機他們沒親眼見過蕾拉的戰斗方式,而她親眼見過不止一次,只要不意氣用事,她承認蕾拉的超音速馬鞭確實是她們認識的人里最不懼15號的了。
蕾拉的馬鞭舞動起來密不透風、水潑不進,鞭梢打破音障時產生的激波像是脫手而出的圓月彎刀般擁有中距離的攻擊范圍,發出的爆響起碼能在氣勢上壓制響指,面對15號縱然無法取勝,至少在體力耗盡之前也不會落敗。
“我可以幫你聯系她,但她愿不愿意幫忙…我不敢保證,即使她答應,多半會附帶苛刻的條件。”奧羅拉瞟了一眼正在啃草的弗麗嘉。
“總要試試,她漫天要價,咱們坐地還錢,實在不行咱們再想別的辦法。”
別的不說,奧羅拉能首肯,就已經很給他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