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欣銳略微踟躇了一下,最終還是沒有選擇隱瞞,將她和張寧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的前因后果和段坤詳細敘述了一遍。
而在這期間,白欣銳一直豎著耳朵聽著門外的動靜。可不知為何,自從她和張寧進入到這個房間,那房間外的蠕動聲便安靜了下來,之前那一大片在身后緊追不舍的腐肉爛肉也沒有了再追來的跡象。
“敢來這個地方玩恐怖直播,你們也真是嫌命長啊。”段坤不屑道。他見白欣銳一直豎著耳朵聽著門口的動靜,又復開口道,“不要害怕,我已經試驗過了,外面那些恐怖怪誕的東西是不會接近這個房間的,這也是我能在這個地方活到現在的原因。至于具體為什么,我也不清楚,但起碼我們暫時是安全的。”
“你的意思是,這個房間是特殊的?”段坤的話令白欣銳有些驚詫,她立即上下打量起這個房間來。
房間面積并不大,里面的擺設僅僅只有一張書桌和一張鐵床,如果硬說這個房間有什么不同,那就是這個房間是有窗的。
沒錯,有窗!
白欣銳之前到過的那些房間,無論是集體治療室、院長室、還是三樓的水療室和標本陳列室,全都是封閉式的結構,沒有窗子。這個細節白欣銳之前就有注意過,但她也想不通醫院在建筑結構上這么設計的原因。
但這個房間不一樣,這個房間是有窗的!
白欣銳將張寧靠著墻角放下,她快步走到窗邊,就看到那窗外的世界是一片純凈的黑色。
沒錯,純凈。白欣銳也不知道自己心中為什么會突然冒出這樣一個形容詞,那窗外的世界一片月朗星稀,沒有一絲灰霧的影子,明明是一片黑暗,但卻令人從心中生出一股溫暖來。
在看看自己所處的這個遍布灰霧的空間,白欣銳突然生出一股奇怪的感覺,自己此刻正從地獄里仰望著天堂!
這一刻,白欣銳絲毫不懷疑,只要從這扇窗子離開第三病棟,她就可以回到正常的世界。
墻壁上的窗子裝有內嵌式的金屬欄桿,但欄桿的其中兩條已經被撬斷,斷面很新,想來應該是出自段坤的手臂。
白欣銳如是想著,她忍不住回頭看了看段坤。心中頓時生出疑問,如果她眼前的這扇窗子就是返回正常世界的出口,那為什么段坤沒有從這扇窗子離開?
是因為怕高嗎?
白欣銳想了想,隨即搖頭否定了這個想法。
開什么玩笑,這里僅僅是三樓而已。相比于被第三病棟內的詭譎怪誕之物吞噬,從三樓跳下去這種選擇真談不上有什么危險。
想到這,白欣銳忍不住伸手推了推那扇窗子,可窗子紋絲不動。
白欣銳不甘心,她又加大了一些力道,可那窗子依舊沒有任何被推開的痕跡。
“不要白費力氣了!”段坤特有的嘶啞聲線從身后響起,“那扇窗子我已經推過不知道多少遍了,根本就推不開,不禁推不開,這窗子的材質也根本無法破壞,無論是用什么東西大力去鑿,窗子上的玻璃甚至連一絲碎裂的痕跡都不會有。另外,你難道沒有注意到這窗子給人的虛幻感嗎?”
被段坤這么一提示,白欣銳頓時皺起了眉,她知道此刻才發現,面前這扇窗子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張貼在墻壁上的三維畫卷,雖然用手摸上去也有正常物體的觸感,但卻隱隱透著一股不真實,仿佛是介乎于存在與不存在之間一般。
“所以,你就不要白費力氣了,就算這窗子是通往正常世界的通道,那這通道也絕不是留給我們的。想要逃離這里,我們必須另尋出路。”段坤嘶聲道,看得出他此刻的身體狀態已經很差,精神似乎也有些問題。
也就在這時,靠在墻邊的寧胖子突然醒了過來。寧胖子先是發出一聲悶哼,右手下意識地捂向后腦,可他隨即便想到了什么,弓著身子劇烈地嘔吐起來。
小小的房間里頓時溢滿了惡臭的氣味,這令段坤的眼神都變成了快要殺人的眼神。
不同于段坤,白欣銳并沒有對張寧露出任何嫌棄的眼神,畢竟人是她拼死救回來的。
她強忍著惡臭走到張寧身邊,俯下身開始觀察張寧嘔出來的嘔吐物,隨即便發現張寧嘔出的東西總量嚇人,但好在這些被嘔出來的爛肉并沒有任何活化亦或是蠕動的跡象,確認了這一點后,白欣銳才徹底放下心來。
“你還好吧。”白欣銳在張寧面前蹲下,掏出一塊手帕遞給了張寧。
似是為了讓張寧安心,她還故意揭下了自己面部的口罩,露出一張精致而又干練的臉。
如果說蕭櫻的美是那種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的美,那白欣銳的美就是一種知性中帶著一絲野性的美,單單被她的雙眸注視,張寧都一陣頭暈目眩、不知所措。他低下了頭,好半天才用發木的手慢慢擦拭起自己的嘴和臉來。
確認了張寧已無大礙,白欣銳這才詢問起張寧的遭遇來。
問起這個,張寧頓時又驚恐地睜大了眼睛,他說他原本是和艾莉在一起的,誰知艾莉在接到一條微信后突然撇下他離開,他一個人在標本室里害怕極了,可是又擔心艾莉回來后找不到他會怪罪他,所以也沒有離開。
誰知就在這時,標本室架子上的那些標本罐突然一個個自己移動了起來,就好像那些標本罐里面有什么東西在蠕動著撞擊罐壁,那些標本罐從架子上掉落下來,里面的東西在蠕動,惡臭撲鼻!
也就在這個時候,張寧說他發現他的身子突然動不了了,與此同時他的心中突然生出了一股倒錯感,他突然感覺好餓,感覺那些散發著惡臭氣味的蠕動血肉好香,他忍不住想要去吃那些東西…
說到這里,張寧已經是說不下去了。他的眼中帶著驚恐,漸漸失神,似是已經快要精神崩潰了。
白欣銳見狀,連忙一邊拍著張寧的肩膀,一邊安慰起張寧來。她廢了好大的勁兒,張寧的注意力和反應力才逐漸恢復正常。看得出來,張寧此刻已經是在精神失常的邊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