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青選擇東海近海的某個海底位置,作為突破地點,最主要的原因,其實就一個:
沒人想得到。
這里,連一階靈脈都不是;不在船只航線的周邊;沒有什么資源,也不會有什么漁船或者什么人過來。
而這片海域,看起來就比較貧瘠,只有一些普通海洋生物,在這塊區域生活,就連有智慧的海族、海妖、海獸,都不會往這里跑。
選擇這個地方進行突破,并不是陸青一時的想法。實際上,他尋找適合自己進行突破的地方,從十年前就已經開始了。對于此處的監控,也已經超過了八年。
確認了此處確實不會有什么危險,陸青才會選擇于此處進行突破。
當然,必要的一些布置,還是會有的。
比如說,陸青陸陸續續在這里布置了一些陣法,以作安全和掩蓋突破時的氣息;他的分身,在他的突破的時候,也會潛伏在附近,作為保護。
一個在元嬰期幾乎堪稱無敵的守護,已經足以搞定大部分的意外情況了。除非辣死了法相層次的對手,那分身確實對抗不得。
但這個世界上的法相層次,不說兩只手數的出來,但至少都是一方大人物。閑逛逛到這里、還能透過陣法發現陸青,那概率實在是太小了。
他到這里來突破,他能保證誰都不知道。
進入到陣法、開啟隱蔽和保護的效果之后,他將一份一份的材料拿了出來,開始了自己的突破之路。
法相層次,是修行之路的第二大階段的最后一步。
凝結力量,在身體內構建力量核心,成就金丹;金丹蛻變,融合精氣神,結成元嬰,形成另一個自己;元嬰逐漸成長,并觸碰到某個極限,從而不僅僅是在體內提供力量,而是真正能夠顯化在外,甚至代替肉身,形成強大的戰斗力,那這就是法相了。
自元嬰期的一層到九層巔峰,其之過程,就是一個嬰孩長大成人的過程。一層時候,當真猶如一個出生的嬰孩一般;到了中期,那就宛如一個長大了的孩子,雖然已經大了許多,但稚氣仍在;后期、乃至巔峰的元嬰,其若是外放出來、或者能夠為人所見的話,那就幾乎跟修士本人的樣子沒什么區別了,除了元嬰是純能量體,而且很脆弱。
而到法相,那就是向另一個方向躍升了。
陸青所要做的第一步,就是將元嬰從丹田之中提出來,與自己的肉身融為一體,并將神魂、真元、肉身,更進一步的打磨凝實。
這一步,倒是沒有什么太大的危險,只要是在元嬰巔峰、對自己的修為和境界打磨得比較完整,那就不會碰到太大的困難。
不過,這一步會比較耗費時間,而且,這是開弓沒有回頭箭的一步。
這第一步,本質上是為了構成法相而做的前期準備,而且是不可逆的。
陸青花了四個月的時間,將這一步完成。
這時候,他丹田里的元嬰,已經不見了。他的神魂、肉身、代表力量源泉的元嬰,全部糅合在了一起。
或者說,現在他的肉身和元嬰,已經不再有區別,都糅合在了一起。
而接下來一步,就會開始產生風險了。
大量的外界靈氣——實際上是系統所提供的——被他的身體吸入,這個速度,簡直是尋常修煉的十數倍。
理論上來講,這么龐大的力量,短時間內問題不大,可持續時間長了,哪怕是元嬰巔峰的修士也遭不住,會承受不住被撐爆的。
但當下,陸青的狀態是沒有問題的。元嬰和肉身的完全結合,讓他的承受能力,許多許多倍的暴增了。
這已經是法相的初步形態。
沒有這樣的承受力,法相修士怎么可能展開出那頂天立地的法相之軀來進行戰斗?
然而,隨著身體之內,承載的力量越來越超過極限許多許多倍之后,這所謂的開弓沒有回頭箭的特性,就再一次的顯露出來了。
元嬰修士突破向法相的過程,到了這一步,就絕無反悔的余地了。一旦失敗,如此龐大的力量,爆發出來,絕對不是修士自身能夠承受得住的。
實際上,大量的輔助突破的寶物,就是在幫忙做這件事情:幫助修士更好的控制這股力量,讓這些力量,能夠在體內乖乖的呆著,接受修士的調動,不要亂來出事。
這一步,不斷的從外界吸入力量,本質上是為了法相之軀夯實基礎,直到達到某一個基準線。
所說是‘基準線’,但這個標準非常非常的高。高到絕大多數的修士,距離這個基準線還差得很遠很遠的時候,就已經堅持不住了。
實際上,這也是最大的一個難點。
在達到滿足法相之軀真正成型的那個基準線之前,所有準備不夠充分、實力其實不過關的元嬰修士,都會在這里失敗。
保命手段到位了、籌備的寶物夠靠譜、力量錘煉的深入程度還不夠高的,可能還能夠通過外力,在失敗的時候,導出大部分的力量,從而保住自己的性命。但盡管如此,經過這樣一次失敗后,身體、元嬰都會受到不可逆轉的損傷。
這將會導致修士永遠再無突破的機會。
對于陸青來說,這一點沒有什么問題。
他幾乎沒有感受到太大的壓力,就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他感受到越來越多的力量被引入到他的身體之中,并錘煉著他那未成形的法相軀體。
由于太上經、最初圣體的特殊之處,陸青吸收外界力量的速度,比尋常修士要快很多;再加上系統提供的幾乎是無限量的靈氣供給,這個速度還會更提升一些。
按照陸青從各種典籍、尤其是當年李世文為了籌備突破法相時搜集的各種資料之中,陸青可以看到,這一步完成所需要的時間,估計得要一年月。
但實際上,在開始這一步只有三個月的時候,他就已經將法相軀體毛坯,錘煉到了那個合格的基準線了。
理論上,陸青是能夠在這個時候,就展開下一步,也就是成就法相的最終步驟:將法相之軀里所蘊含的全部力量,完全爆發、展開出來,并且這種爆發和展開,必須是有序的、受控制的進行,最終,這法相軀體的毛坯,就會真正的變成頂天立地的法相之軀。
當然,進行這一步的危險,也是很大的。很多元嬰修士,能夠在身體之內,容納呢么多的力量,就已經是極限了。再去爆發?還得控制的爆發?那真的控制不住。
剩下一半準備已經十分充分的人,通常也會倒在這一步。
陸青覺得,自己不會有這個問題。到了基準線了,他還這么游刃有余,那展開和爆發,問題也不會太大。
不過,這一點,他事前實際上就已經有想到過了。
如果拿著‘太上經’這樣的超神品功法、擁有著‘最初圣體’這樣的多個頂級靈根、靈身融合起來的超頂級天賦,他還只是有普通元嬰修士的那個強度,可就太丟人了。
他也并不打算,在這個時候就爆發、鑄成法身。
既然還有很大程度的余力,陸青準備,將自己的法身,趁這個機會,鑄造得更加凝實一點,這對未來當然而然會有很大的好處。
所以,他繼續凝聚著力量,準備直到他感覺到略微有些吃力的時候,再嘗試進行突破。
當然,他也不會把自己搞得太極限。玩大了,最后掌控不住,把自己玩崩了,那可就鬧大笑話了。
當陸青在東海無人處,進行著自己的法相突破時,南方的齊國中,發生了一件事情。
齊國國都,也就是濟州濟都之內,大齊權臣,執宰崔在文,帶著不加掩飾的陰沉臉色,乘坐著飛馬之車,離開了國度。
齊國國主孔氏,對于大齊的掌控力,本質上,是依靠著諸多世家來完成的。齊國的政治格局,跟燕國做比較的話,雖然各地也有一些宗門、地方的修真勢力,但是總體而言,這些門派也好、小勢力也罷,也都是要聽從大齊朝廷的。
而朝廷,卻是世家把控的。
這一點,跟曾經李氏皇朝時代的燕國有點像。
曾經的李氏皇朝,除卻云霄宗的巨大影響之外,在朝廷內部,基本上是趙張莫管四家,在李氏的領導下的體系。
而齊國,則在這個形式上更進一步,皇族孔氏,幾乎就像是個形式上的國主了,真正掌權的,是下面各大世家,他們幾乎完全把控了朝政。
而這些世家之中,地位最為顯貴的,自然就是崔氏了。
他們家有一個法相,這就是最重要的因素。
十年前,崔清死在了魏國前線,這對齊國當然是晴天霹靂,對崔氏更是如此。
崔在文,是崔氏的族長,崔清的代言人,在十年前崔清死后,他就真正成為了崔氏的掌權者。
在這十年來,他殫精竭慮,維持住了崔氏在齊國內的權威。雖然,肯定是大不如前了,但在他的領導之下,至少仍然還是齊國最大的那個世家。
而最重要的是,他作為大齊執宰,在大齊軍事上產生了巨大失利之后,他也在努力的維持大齊這整個國家的利益。
崔清一死,周邊環繞著的那些豺狼,就相當于沒有了最后的顧忌,一個個變得迫不及待了起來。
傳統老對手魏國是如此,他們雖然因為和大燕的合約之中,明確規定了他們不許大規模侵入齊國,尤其是禁止元嬰以上的修士動手。但魏國不可能真的就那么規矩,他們仍然在邊界,不斷的挑事、蠶食。若非他們在十年前的那場戰爭之中,因為魔亂,除了沒死法相之外,損失比齊國還重,否則這十年來他們對齊國的蠶食還會更加有侵略性。
而大燕,雖然約束著魏國,但并不代表他們就是什么好人了。燕國借著禹州、半個青州為跳板,也在侵蝕著大齊的領地。過去,他們只是從魏國手里割走了半個青州,另外半個在齊國手里,但現在整個青州都已經落入了燕國之手。
南邊的吳國,哪怕是沒有跟他們有直接接壤,但也是虎視眈眈的。跨海的交易上,齊國這十年來吃了無數的虧,損失了不知道多少利益…
這些事情,讓崔在文這個執宰心力交瘁,又憤怒不已。
他當然知道,這一切的根源,就是在于齊國損失掉了唯一的一位法相。想要解決這個問題,也簡單——出一個新的法相,什么都好辦多了。
而這個人選,在他看來,就只能是自己。
他是元嬰巔峰,積累已經不算太差了。現在就進行法相突破,確實有些冒險,但只要以全國之力供給,成功概率還是有的。
他愿意去賭這一把。
兩千萬的資源不夠,就拿四千萬砸!
在巨大的危機感之下,他覺得,已經不能再拖了。這十年間,本應該是齊國在戰后休養生息的十年,但十年過去了,他們不但沒有回血,反而變得越來越虛弱了。
然而,他從齊國各大權貴世家那里,得到的反饋,卻讓他無比的失望。
他們沒有明說,甚至口頭上都支持他進行突破,但一涉及具體的利益,就一個個顧左右而言他了。
巨大的資源缺口,崔氏雖然強,但卻也沒有辦法以一家之力供給的起。諸多世家、甚至包括皇族孔氏在內,卻不愿意拿出多少東西出來。
這讓他無比的憤怒!
他能理解這些世家的想法:好不容易你崔氏的法相死了,現在大家能平起平坐了,支持你崔在文成為新的法相,不就等于在自己的頭上又請來一個大佛么?
但…齊國沒有法相這件事情,難道不更重要么?這個時候還在想著內部爭權奪利,難道齊國未來徹底被蠶食干凈了之后,他們會有什么好日子過嗎?
在他看來,他都已經不畏生死、冒著巨大的風險準備去突破法相了,這幫人居然在拖后腿!
“蠢豬!”坐在馬車之上,他恨鐵不成鋼的罵了出來。
今日,他最后一次在御前,與諸多世家的代表人進行了一番交流,而最終的結果,仍然還是讓他失望無比。
于是,他憤而離開濟都,準備返回老家東洲。
“你們不支持,以為我就沒有辦法了嗎?”
他的腦海中這樣想著。
他也曾經猶豫過,東洲的那處秘地,邪異無比,并非善地,但那也是自己突破的最后機會所在了。
至于,到時候會發生什么…崔在文已經顧不上了。
甭管怎么樣,先成為法相再說!
晚了一些,不過總歸是寫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