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之前的那場戰斗,打了足足兩天。
惟云祖師在戰斗之中,已經展現出了法相真身。那頂天立地的仙子形象,手持一柄青藍長鋒,就是由最純粹的真元構成的,在戰斗一開始,就猛烈的朝著大河防線猛斬而去。
寬闊如海的大河,被掀起了大量的波濤,在奔騰的長河之中,數也數不清的靈氣,從大河之中奔涌出來。
盡管法相層次,已經是當今修行界的最強層次了。但是法相,對抗這種純粹的天地之力,卻仍舊會力有不逮。
那三個元嬰在后面操控都是小事,若無大河,在惟云面前,三個元嬰就是被輕而易舉消滅掉的貨色。
而這里,本質上所展現出來的,也并不是那三個魏國元嬰的力量。
惟云花了一些功夫,攻破了大河防線的第一層之后,三條巨龍,從河水之中飛了起來。
這三頭巨龍,惟妙惟肖,有龍鱗有爪子,有眼睛有鼻子,但本質上,它們是大河之精華所化成的,其之精魂,則來自于存于河底、與大河幾乎融為一體的古代龍王。
這三頭巨龍,不能離開大河的范圍,但是在大河以及大河上空,則卻每個都擁有著類同法相的強度。
當然,只是類同。三頭大河之龍,攻擊強度是不如法相的,充其量也就是元嬰期巔峰。這意味著,它們對于惟云這個法相高手所能夠造成的傷害,是比較有限的,威脅度較低。可他們的防御力,卻不亞于法相初期、乃至于中期。再加上,它們隨時可以從奔流永不息的大河中,獲得補充,這讓他們變得非常難纏。
與這三頭大河之龍鏖戰兩日,惟云沒能拿下,甚至自己還受了一點輕傷,不得不暫時退卻。
而在惟云暫退,調養狀態之后,那大燕能夠對大河防線造成的影響,也就更低了,只能說是例行公事的發動一些攻擊,但連法相都拿不下來,硬打意義也不大,反而更容易白白的損失精銳修士。
陸青也是覺得不甘心的。
他在燕國大軍困頓于大河防線前的時候,多次越過防線,通過意識體的狀態,來進行偵查。
成果當然是有的。
那三頭大河之龍,是由魏國的三位元嬰修士的力量為引,聽過大河大陣,催發大河之力而成型的。
想要解決,也有比較容易的辦法——把這三個元嬰給宰了,那在大河防線上,沒有高級修士之后,對于大河大陣的催發程度,就不可能達到能召喚出大河之龍的地步。到時候,惟云再出手,應該就能夠比較輕松的破除掉大河防線了。
那么,現在的問題就是,要如何才能夠在大河防線被打破之前,干掉那三個元嬰?
繞行或許是可以的,但是,那要繞很遠。在魏國境內的大河,肯定都是在防線的范疇之內的,是繞不過去的;可以往西,去到梁國境內,借道而入。
但是那得看人家梁國樂不樂意了,這肯定是不能冒冒然的就行動,不然,會出大問題。
實際上,現在魏國的外交使臣,已經在緊急的跟梁國在聊這件事情了。
然而,成果比較難說,梁國的態度非常曖昧。
而另一個選項,則是向東,從齊國借道。
這個方案,倒是沒有什么同意不同意的問題。不管過去,燕齊兩個國家之間有多少的矛盾和齷齪,現在他們都是站在同一條戰線上的親密戰友,齊國會非常支持。
但…大齊和大魏兩國,當下可是在戰場上全力血拼。想要越過戰場,摸到大河防線的后面,那可就太難了。
兩條繞過大河的路,都不太行得通。
但再這種情況下,陸青其實還有一種手段。
陸明恒現在可是在大河南岸的。可如果有需要的話,可以喚他,從南邊,摸到大河防線的后面,然后陸青開啟復活兌換項,直接來到后方。
這樣一來,他的突襲行動,必然是大河防線的魏軍,無法預料的。而以他的能力,突襲三個元嬰修士,并非做不到的事情。
而且,陸青手頭上,也確確實實有不止一個復活兌換項。
不過,復活兌換項還是太珍貴了,如果不是必要,陸青并不想隨意動用。
他現在有些猶豫。
但是,隨著魏國腹地里的新消息傳來之后,陸青沒辦法了,不用也得用了。
燕國大軍困頓于大河防線,但魏國境內的魔亂,卻依然在繼續發展。
魔亂爆發的速度,太快了。
一開始,都是當地的修真勢力,比如一些小門派和家族,在處理這件事情。然而,他們又怎么跟背后有鬼面神陳滿在操控的入魔者們對抗?
更何況,這些當地的修真勢力,
這些修真勢力,在魔亂的初期,稍稍起到了一些遏制的作用,但很快就被摧枯拉朽的擊垮了。
再然后,魏國都城許都,壓榨出了最后一批力量,在留守的元嬰修士的帶隊之下,主動出擊,進入了翟州區域之內。
然而,這一次他們不僅失敗了,還承擔了巨大的傷亡。能逃回來的,都是一些運氣好的。而就算是那位元嬰修士,最終也沒有跑掉,死在了翟州。
雖然沒有后續的情報,但是想來,死掉的那位魏國元嬰,怕是已經成了陳滿的養料,被他煉制成了自己的又一個元嬰分身,補充了之前被陸青弄死的那一個元嬰分身的損失了吧。
連元嬰修士都沒有回來,這件事情徹底震動了魏國。也是在這個時候,他們才真正相信,陳滿確確實實是入魔了,這件事情不是燕國在胡說八道。
正是因為如此,大魏在前線的那位法相,必須就得回來了。
真要說威脅的話,那肯定是盡在咫尺的魔亂和陳滿,危險性更大一些。畢竟,在燕國南下的途中,還有大河防線可以作為倚靠,而從翟州向北,那可就直接是大魏國都‘許都’所在的許州了。
而就算是退一萬步講,魏國滅亡在燕國手里,那好歹都是人,他燕國也不是光要土地,這魏國的諸多人口、修士,尚且都還有一條活路。但魏國要是滅亡在魔亂之中,那不止要亡國,連種都要滅了。
在這個尺度下,如何做取舍就是很簡單的事情了。
大魏在北邊,大河防線之前,留了三個元嬰,那位法相就返回了許都,并再度糾集了一支隊伍,開往南邊。
這一次,魏國修士們的行動,就比較謹慎了。哪怕有法相高人帶隊,他們也沒有魯莽的進入到翟州,而是在邊境,逐步推進。
但是,對于這場魔亂而言,大魏顯然已經錯失了在初期比較容易的將其扼殺的機會了。
戰斗,打得非常的艱難。
最主要的是,魏國的修士軍團,最重要的主力,在東邊的齊魏戰場上;另一部分精銳,在北邊大河防線上跟燕國對峙。而翟州本土的修士勢力,原本就因為支持東、北兩個方向的戰爭,而被抽調了不少,此番經歷魔亂,更是元氣大傷,無可抽調了;許州的修士勢力,則在之前南下的那一場失敗之中,也是損失慘重。
如今,這一次魏國南行的修士團,不管是從數量上,還是從修士的平均實力上,都是不夠的。
雙方,就這樣僵持住了,人類修士向南推進、收付失地的速度,顯得非常的慢。
而魏國的那位法相,也終于忍不住出手了。
這位大佬,也終于在此時,向整個修行界各方的情報探子面前,展露了自己的身份。
大魏宣武侯,以戰功封侯者,原本在各國的情報體系之中,這位曾經的夏滄的副官,就是大魏有可能的、隱藏勢力的那位法相高手之一,現在終于是被證實了。
宣武侯鄭宇在親自出手、展現出了法相級別的戰力之后,迅速將許州南邊原本受到了魔亂侵害的區域,全部都給凈化干凈了。
也是在這里,每一個參戰的魏國修士,都感受到了魔亂的恐怖。
用寸草不生來形容這片地方,是真的一點也不為過。
入魔者,在他們肆虐的地方,幾乎殺光了所有的生靈。不僅僅是人類,哪怕是一些飛禽走獸,也不會被放過。
僥幸存活下來的,極少極少,而一般都是躲在了人跡罕至之處,才勉強保住了性命。
他們現在比任何時候都要深刻的意識到,鎮壓魔亂這件事情,真的不能夠再往后拖了。
現在,有修士軍團云集在許州與翟州的邊境,魔亂向北發展已經不太容易,可南邊,卻沒有像是鄭宇這樣的法相高人帶隊作為守護。
翟州的南邊,從西到東分別是信州、郝洲與淮州。
這三地,在之前,就已經接到了魏國朝廷的通知,已經緊急調集力量,在州邊界嚴陣以待。
至于整個翟州,已經處于被放棄的地步了。
然而,南邊的三州,能否頂住?
大多數對于這場魔亂有一定的認識的人,態度都會非常的悲觀。
事實上也確實是如此。
淮州先被打破了邊界。
蜂擁而出的入魔者,淹沒了淮州修士組成的防線,兩個陳滿的元嬰分身,同時出手,讓淮州防線頓時失衡。
當聽說淮州邊境被打開的消息之后,鄭宇顯然是急了的。
他開始更加頻繁的出手,并不再那么謹慎,而是帶領魏國的修士軍團,加快南下的動作。他希望能夠盡快的南下,并消滅在翟州的入魔者的有生力量。
同時,在齊魏戰場上行,魏國的東征軍,也不得不分出了一部修士軍團,尤其是分出了兩名元嬰修士,快速向西南而行,進入淮州。
翟州已經完了,淮州不能再完蛋了。
要是淮州真出大事,那且不說這場魔亂后續要怎么樣,吳國怕就是要忍不住要出兵了。
淮州南邊,就是淮水;過了淮水,到了廬州,那就是跟大吳的邊境了。魔亂要是到了那個地步,為了防止蔓延到本國,那吳國想必就會向北出兵。
實際上,吳國的外交使臣,已經明確表明,大吳朝廷已經在嚴肅關注這件事情。如果魏國無力控制魔亂的話,那么吳國就將仿照燕國,出兵北上了。
甚至,人家在用這個說法的時候,還真的就不是借口。
為了避免事情變得更加復雜化,夏滄甚至已經在戰場上,給鄭宇這里傳來了一條新的命令——盡一切努力,阻止魔亂繼續蔓延。
也正是因為這條命令,鄭宇開始更進一步的加速帶領麾下修士,在翟州尋找大股的入魔者,并嘗試予以消滅。
但是,也正是這樣的行動,讓他中了陳滿的暗算。
陳滿的本體,親自動手了。
他的本體,按照情報中所說,是展現出了詭異而可怕的破壞力。而通過情報之中的描述,陸青可以看得出來,陳滿的本體應該是正兒八經應用的就是虛屬性的真元。其中的招數,跟陸青獲得的‘虛靈譜’里面記載的,很相似。
靠著虛之真元,以及神品功法‘虛靈譜’,陳滿盡管才剛剛突破到法相層次沒多久,但仍舊擊敗了鄭宇。
但鄭宇畢竟也是一位老法相了,他在戰斗失利之后,也沒有繼續在這里死扛著,而是選擇了跑路。
這是很理智的決策,雖然他跑了的話,他所率領的修士軍團,恐怕會死傷慘重,乃至于全軍覆沒,但這支軍團之中,最重要的有生力量,正是他自己。一支軍團,哪怕全員覆沒在了此處,對于魏國來說,充其量只能算是小傷,但他要是死在了這里,那可就是能震動大魏之根基了。
然而盡管鄭宇活了下來,并成功突圍,返回了燕都,但他知道,事情已經到了極度惡化的地步了。
至今為止,魏國朝廷已經向翟州派遣了兩次修士軍團,試圖鎮壓魔亂。第一次在情況不明的情況下,團滅;第二次,由于宣武侯鄭宇本人的戰敗,也相當于全軍覆沒了。
兩波下來,原本就被抽調了大量的人手,去往北線、東線戰場的許州,幾乎算是徹底的空虛了。
而在這種情況下,魔亂蔓延而來,怎么擋?
但又能如何呢?鄭宇能夠感覺得到,自己現在的傷勢,根本不足以支持他繼續出去跟陳滿對抗。他在養好傷之前,也就只能死守許都了。至于許州的其他地方,是真的沒啥辦法了。
這件事情,他已經與夏滄取得了聯系。
但在東線戰場的消息回復之前,一條從北邊傳來的消息先到了。
大河防線,被攻破了,燕國大軍,已經在度過大河。
聽到這個消息,鄭宇當真不知道自己是該高興還是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