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汗,我去取劍!”
一名草原武士大喝一聲,催動戰馬,向著倪坤所在的大石飛馳而去。
離大石尚有十余丈時,他雙腳重重一踏馬蹬,沖天而起,仿佛一頭掠食的蒼鷹,向著倪坤撲擊過去。
飛撲之際,他反手拔出背后的長刀,大吼一聲,雙手握刀,狂斬而下,揮出一道炎陽般灼熱的刀光。
“你連讓我的霜之哀傷沾血的資格都沒有。”
倪坤淡淡說著,頭也不抬,右手離開劍柄,食中二指迎著灼熱的刀光輕輕一夾。
金鐵交擊聲中,倪坤竟用兩根手指,輕描淡寫地夾住了那足以將通體鐵鑄的人靶,一刀兩斷的斬擊。
不待那草原武士作出任何應變,倪坤兩指一拗,鐺地一聲,將刀尖輕松拗斷。之后屈指一彈,刀尖化作流光激射出去,噗地一聲,將那武士咽喉洞穿。
一蓬血霧,自那武士后頸噴濺而出。強大的動能,更帶著那武士的身軀,向后拋飛三丈有余,方才勢盡墜地。
武士尸身墜地的悶響,如同一記重錘,令兀列洪等人心頭重重一震。
看著自己在二十萬草原武士中,精挑細選出來,個人實力在整個草原,都可以躋身頂尖的十六騎之一,在倪坤手下竟連一個回合都沒有走過,草原大汗兀列洪眼中,終于浮出一抹忌憚之色。
身邊那身形高瘦,披紅色袈裟,留著短寸頭發,頸懸黑色念珠,腰佩長刀的草原國師,圣者桑格也是眼神凝重,頗有幾分忌憚地看著倪坤,低聲道:“以武入道的大宗師!”
兀列洪眼角一跳,眼神凌厲地緊盯倪坤,厲聲喝問:“你究竟是誰?中原何時又出了你這個大宗師?”
倪坤垂下眼簾,目光深沉地看著霜寒長劍,淡淡道:“將死之人,沒資格知道我的名號。”
“狂妄!”兀列洪怒吼一聲,馬鞭一指倪坤,“射死他!”
身后十五騎齊齊摘下鐵胎強弓,同時開弓搭箭。
弓弦震顫聲中,十五枝三棱破甲箭齊射倪坤。
利箭破空之時,箭頭之上,隱隱亮起一枚奇異的綠色符文,閃過一抹妖異的綠芒。
“邪咒?”
倪坤一眼就看出,那十五枝利箭,都符著了某種邪異的咒法之力,能侵蝕污穢護身罡氣,甚至足以穿透低階煉氣修士的護身法術。
“這就是草原國師,圣者桑格奇遇之后,修成的詭異邪術?可惜,太弱!”
劍光倏地一閃。
倪坤終于拔出霜寒大劍,隨手一掄,寬大的劍身如盾牌一般,將那十五枝利箭同時彈飛。
看到他掄劍的動作,兀列洪、桑格等人只覺說不出的難受。
感覺他的招式分外丑陋,毫無劍法美感,掄劍就跟掄錘似的,偏又能輕松擋開那十五枝并不簡單的勁箭…
“劍法不行,劍很好。”圣者桑格低聲說道:“我觀此人,根本不會用劍。但他那口長劍,確是寶物,揮舞之時,有劍氣自生,即使劍身并沒有觸碰到箭矢,劍氣亦可將箭矢彈開。”
“不錯。方才那人掄劍之時,我也看得分明,只掃中了五枝箭而已。其余十枝箭,皆是被無形劍氣彈開。此人仗寶劍之利,方才顯得游刃有余。此劍如此神異,落到一個不通劍術的家伙身上,著實明珠暗投。只有本大汗,才配得上此劍!”
兀列洪目光灼灼地看著倪坤那口霜寒大劍,侵略十足的雙眼之中,滿是必得之色。
“再試探一番。”桑格低聲下令:“繼續射殺!”
那十五名草原武士開始繼續放箭,這次他們自由射擊,各自施展得意箭術。
有數箭連珠,幾枝利箭前后連成一條直線,第一枝箭將后方箭矢盡數遮掩的連珠箭;有飛到高空,再垂直扎下,精確直取倪坤頂門的拋射箭;有借微弱風力,射出弧線彈道,襲取倪坤側翼軟肋的弧線箭;亦有快如子彈,無堅不摧的碎甲箭術。
這十五名草原武士,皆是二十萬草原武士中,最為頂尖的強者。不論武功、射術,都是一等一。
配上圣者桑格加持的破甲箭,在兀列洪看來,就算是驚世一劍、邪靈槍神這兩位以武入道的中原大宗師,恐怕都要在他們的圍攻之下手忙腳亂。
然而,此等神射,在倪坤面前,毫無作用。
他就那么穩穩地坐在石座上,漫不經地掄著霜寒大劍,掃地一般左一揮,右一掃,輕松就將所有花式射術射來的利箭統統彈開。
不過兀列洪和桑格都看得分明,他根本就只是擋開了小部分箭矢。其余大半箭矢,都是被那劍身之上,自行散發的霜寒劍氣彈開。
如此神異的特效,令兀列洪越看越是眼熱。霜寒大劍那寬大厚實,一看就知十分硬朗沉重的劍型,也非常合他胃口。
“試探夠了。”桑格一聲令下,眾武士停止射擊。
桑格又對兀列洪低聲說道:“那人劍法著實難看。不過畢竟是以武入道的高手,手中寶劍又有神異,不可小視。”
兀列洪點點頭:“本大汗與國師聯手,當可拿下那小子。”
“正是如此。”桑格道:“那便出手吧。”
說罷兀列洪與桑洪對視一眼,二話不說,同時騰空而起,呼吸間攪動天地元氣,御風飛越五十余丈距離,一左一右,撲向倪坤。
兀列洪拔出背上負著的大劍,暴喝一聲,斬出一道長有十丈、凝煉無匹的劍罡;桑格則抽出一口三尺長的慘綠妖刀,刀出之際,無數慘綠陰風,挾裹著凄厲怪吼的骷髏頭,向著倪坤蜂擁而去。
兀列洪的劍罡,足以輕松擊破煉氣五六層修士的護身法盾,等閑法器都能一斬而破。而桑格那口慘綠妖刀揮出的陰風鬼嘯,則有著極為邪異的力量。
五十丈外觀戰的十五個草原武士,只是聽到陰風呼嘯,便覺頭暈目眩,看到那發出凄厲鬼嘯的骷髏頭時,渾身精氣更是蠢蠢欲動,似欲破體而出,投向那慘綠陰風之中。
那口慘綠妖刀,便是桑格奇遇得到的寶物。有汲取生人精氣魂魄之力。
只要被刀鋒劃破一道小口,任是武功多高,一身精血元氣,乃至魂魄都要被妖刀汲取一空,增加妖刀威勢。
此刀還可精淬汲取的精血元氣,反哺刀主。國師桑格就是仗此刀以武入道,并輔助兀列洪入道。
此時草原兩大宗師聯手合擊,全力以赴,勢要一舉拿下倪坤。
兀列洪想要倪坤的劍。
桑格想要倪坤的精氣神。
“一位以武入道的大宗師,其精氣神必能令我的修為更上層樓!”
劍罡凌厲,陰風怪嘯。
殺招已至,倪坤卻仍然穩坐石座。
“是否以為,本座的劍術不堪入目?”他嘴角翹起,浮出一抹冷笑:“身為一個興趣使然的劍圣,我怎可能不會用劍?”
霜寒劍光,再次亮起。
倪坤揮劍。
這一次,再不是漫不經心、丑陋不堪的亂揮亂掃。
重逾百斤的大劍,變得輕靈無比。劍光跳躍著,像是舞動的精靈。
柔和的劍氣,像是無孔不入的輕風,吹散了那十丈劍罡,又似潤物無聲的春雨,消融了那陰風鬼嘯。
之后,看上去并不鋒利的劍刃,若即若離地掠過兀列洪的咽喉,再倏地一轉,劍尖在桑格眉心輕輕一點。
輕鳴聲中,霜寒大劍,再次倒刺進石座前的大石中。
倪坤雙手握著劍柄,又恢復了拄劍而坐的姿勢。
兀列洪、桑格在空中交錯而過,一左一右,落到大石下方。
兀列洪眼神茫然,怔忡片刻,手掌一摸脖子,低頭一看,就見掌心之中,滿是刺眼的猩紅。
桑格亦情不自禁地抬手摸了摸眉心,卻只是摸到了一點血珠。
“怎么會這樣?”兀列洪喃喃說著:“不是說不會用劍嗎?”
噗地一聲,兀列洪頸上綻開一道鮮紅血線,鮮血好似噴泉般濺射而出,發出咝咝風嘯。
大熊一般雄壯強健的身軀,微微搖晃兩下,草原大汗、黃金獅子轟然倒地,仰望天穹的雙眼之中,滿是不甘與迷茫。
國師桑格張了張嘴,想說些什么,掌中妖刀忽然綠光大放,一道慘綠陰風,自刀柄呼嘯而出,絲繭般裹住桑格手掌。
陰風呼嘯之際,桑格手掌驀地干枯下去,呼吸之間,就已變得皮包骨頭。
那慘綠陰風又順著桑格手掌不斷蔓延,飛快將他全身包裹在絲繭般的陰風之中。
待陰風回到刀柄之中,桑格已變成了一具皮包骨頭,仿佛風化多年的干尸。
穿峽而過的小風一吹,桑格那干枯的身軀,便隨風瓦解,化為一地碎礫。
而那抓緊時間在他徹底斷氣之前,吸盡了他精血、元氣、魂魄的妖刀,鏗地一聲倒插入地,慘綠刀身,散發出愈發璀璨,又滿是誘惑之意的綠芒。
只是一招。
草原兩位大宗師,瞬間殞落。桑格還遭妖刀反噬,被汲盡了精氣神。
剩下那十五個草原武者,一時渾身發冷,如墜深淵,不敢相信被他們視為天神的大汗、國師,還沒有進入中原,就已同時殞落在此。
死在一個連姓名都不知道的神秘人手上。
呆滯一陣,那十五名草原武士彼此對視一眼,齊齊咆哮著,向著倪坤發起了絕望的沖鋒。
“倒是忠勇。便送你們下去,繼續追隨你們的大汗吧。”
倪坤再次拔起長劍,信手一揮,一道匹練般的寒芒掠過,劍氣縱橫數十丈,迸飛的鮮血,仿佛怒綻的玫瑰,于空中短綻盛開,又飛快凋零,浸透了峽谷土地。
“你過關了。”
浩大的聲音,在倪坤耳邊響起。
此聲一落,那倒插地面的慘綠妖刀平空消失,倪坤手上則多出一點綠色晶體。
“水行本源?”倪坤愕然:“感覺和藍神之淚的氣息很像啊!難道,那口慘綠妖刀,乃是藍神出品?”
藍神名叫藍神,但出品的寶物,不一定非得做成蔚藍色。也不一定非得做成藍神之淚那樣的輔助裝備。
看那慘綠妖刀汲取精血魂魄,乃至在前主無用后,迅速反噬主人,廢物利用,并引誘新主拾取的邪性,感覺還真有點像藍神的套路。
“所以,這個任務真正的重點,是收繳那口妖刀?如果只是攔截一天,等到援兵到來再將敵人擊退,就只是達成了基本條件,只可以過關,得不到更好的獎勵?”
倪坤拋了拋手上那塊綠色晶體:“這點水行本源太少,不夠我用。不過加上藍神之淚,就綽綽有余了。不僅足以用來修煉殺招,還可提升境界修為…第三關就得到水行本源,看樣子金行本源有望啊!”
這時,浩大聲音再次響起:“是否前往下一關?”
倪坤想了想,道:“能否在此滯留一陣?”
“完美完成任務,可在此關滯留七天。”
“七天嗎?足夠了!”
倪坤終于從那石座上站起身來,倒提大劍,向著峽谷后方行去。
“倒要看看,這究竟是不是一方真實天地…”
最近斷了煙,正在被迫戒煙,狀態起伏很大,寫不快了,見諒。求勒個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