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兵院主趙牧陽監督眾人背誦了三遍門規、軍法后,便離開了點兵臺。
他身后那十名將領打扮的男女,也有九人隨他離去,只留下一個笑嘻嘻,看著滿和善的少年,站在點兵臺上繼續監督。
臺下的八十六個混蛋個個都是老江湖,很清楚“人不可貌相”的道理,更知道“笑面虎”是一種什么樣的生物。
因此即使趙牧陽走了,即使心里面再怎么不服不忿,眾人也依然站得筆直,仍像之前一般中氣十足地一遍遍反復背誦著。
一直背誦到太陽下山,那位笑嘻嘻的少年將軍,仍未宣布解散,仍一動不動站在點兵臺上,笑看著臺下。
到了這個時候,校場上已經黑了下來。
有些站位比較靠后,前面有高個子擋著的人,就不由自主地開始松懈了。
他們或是站姿開始變得散漫,或是聲音變小,有的干脆就是只嘴巴在動,卻不再發出聲音,混在人群里濫竽充數。
然后這些人就倒霉了。
那位笑嘻嘻的少年將軍,突然手指一彈,打出一道金光。
那金光飛至半途,分裂成十余道絲索般的長長光束,如繩子一般將十幾個站姿松懈、濫竽充數的家伙,自人群當中準確地綁了出來。
“既然你們不肯好好站著,那便跪著背誦吧。”
少年將軍笑嘻嘻地說著,語氣相當溫和,手上動作也是相當利索。
他食指連彈,一道道金光接連飛出,擊中那十幾個人。
那十幾人頓時噗嗵一聲,跪倒在地,背上像是負上了千鈞重擔,壓得他們骨頭都在咯吱作響。豆大的汗珠很快就從他們額頭上冒了出來,順著臉頰小溪般蜿蜒而下。
看到這十幾人的遭遇,其余眾人頓時精神一振,榮光煥發,不覺站得更加筆直,背誦得更加大聲。
至于倪坤…他至始至終都沒有偷懶松懈的意思。
他站得比誰都筆挺,背誦得比誰都大聲,然而他其實一直在修煉“臟腑雷音”。
修煉之中,倪坤發現,在這里修煉臟腑雷音的效果,遠遠超出了平時。即使沒有藥香輔助,他此刻修煉一個時辰,也能抵上平時一個半時辰修煉的效果。
倪坤不用猜也知道,之所以如此,當是因為此地有著比凡俗世界,更加充足濃郁的“靈氣”。
既然不耽擱修煉,反有著比平時更高的修煉效率,那倪坤也就沒有任何不滿了。
他一邊鼓蕩“臟腑雷音”修煉五臟六腑,一邊背誦門規軍法。
雷音加持之下,他的聲音大得像是加了擴音喇叭,引得那位少年將軍頻頻關注于他,看起來對他還比較滿意…
直至月上中天,那位少年將軍才叫停。
“今天到此為止。”
少年將軍大聲說道:“我叫楊少鵬,是趙將軍的親傳弟子,道兵院新兵主管。從今天開始,你們就是我的兵了,所以你們得叫我楊將軍!接下來的一年,我會好好操練你們,直到你們變得稍微像個人!”
接下來,他開始唱名分隊,將臺下八十七人,分作九個小隊。其中有六個十人小隊,三個九人小隊。十人小隊中,有一隊全員都是女子。
分配好了隊伍,楊少鵬又給每一隊分配好營房,便宣布解散。
有人遲疑著舉手發問:“那個,楊將軍,我們今天一整天水米未進…”
楊少鵬呵呵一笑:“餓嗎?”
那人諂笑道:“還好…”
“沒餓死就繼續撐著。”
楊少鵬光速變臉,板著臉說道:“照我看,你們這些混蛋,壓根兒就不配吃飯!都給我滾回營房休息,明天卯時整,到校場集合。記住,沒人會提醒你們時間,你們得自己準時起來集合!至于遲到的后果…軍法戒律,便是為此而設!”
說罷,直接騰空而起,朝城池中央那座高塔飛去。
校場上眾人面面相覷一陣,有人哀嘆:“我是來修仙的,不是來當兵的,這下可好,真拿咱們當大頭兵操練了…”
“就是。”有人哀聲附和:“大太陽底下站著,扯著嗓子喊了半天,外加半個晚上,卻連口熱茶都不給咱們供應…佃奴都不過如此吧?”
“就算咱們都不是普通人,一天不吃不喝也熬得住,可明天還得繼續訓練…誰知道明天會不會同樣如此?這是要把咱們活活練死嗎?”
一時間,校場之上怨聲載道,叫苦連天。
然而即使這些家伙都是些豺狼虎豹,即使他們再怎么叫苦、抱怨,也沒有人敢煽火點火叫囂造反,只是發了一通牢騷,眾人便各自散去,回營房休息去了——兇殘狠辣不代表傻。
能夠一邊窮兇極惡,還一邊得到升仙令,并一路活到升仙大會的,那就沒有一個是看不清形勢的蠢貨。
相反,這些老江湖們,個頂個的奸猾狡詐。形勢比人強時,他們也都能毫無壓力的伏低做小。
對今天的“訓練”毫無感覺,反而修為有所精進的倪坤,事不關己地看了一會兒眾人牢騷抱怨的笑話,見人群散了,便也隨大流走向校場邊上,自己那一小隊人居住的營房。
大胖子張大富與他在同一小隊,湊過來愁眉苦臉地問他:“倪兄弟,你覺得怎樣?”
“還好吧。”倪坤微笑:“雖然跟我想象的修仙生活稍微有點不一樣,便總體感覺還可以,一天下來,很有收獲。”
“…”張大富翻了個白眼,一時無話可說。
這一天實在太累,明日又要天不亮就集合,小隊九人回到營房后,誰也沒心思說話攀交情,都在抓緊時間休息恢復。
倪坤也在營房中簡陋的木板床上打坐了一晚,次日卯時整,天還未亮時,他便已精神抖擻地站到了校場上。同一小隊無人缺席,都準時到場。其余小隊亦是如此。
顯然沒人敢于挑戰道兵院的軍法。
今天的“修煉”,跟昨天一樣,又是站了一整天的“軍姿”,兼背誦門規、軍法。
與昨天不同的是,今天大伙兒總算吃到了一日三餐,并且在傍晚的“修煉”結束后,在晚餐之前,領到了各自的裝備。
發完裝備,楊少鵬又宣布了一個令所有人精神大振、喜上眉梢的好消息:“一刻鐘后,所有人穿好裝備,來校場集合。我將傳授你們煉氣境功法。”
于是眾人火速沖進食堂,三兩口吃過晚餐,又回到營房中穿戴裝備。
玄陽宗的道兵裝備,乃是一副頗為威武的全身甲。
鎧甲乃是深青色接近黑色的鱗甲,外層有一千八百多枚甲葉。
甲葉與甲葉邊緣之間彼此層疊,宛若魚身鱗片,防御嚴密,毫無間隙。
觀甲葉色澤、光芒,竟似以特殊鋼材冷鍛而成,異常堅固又不失韌性。
這樣一副鱗甲,重量超過百斤,普通人根本無法穿戴。
不過道兵院的準修士們個個都身懷絕技,區區一百多斤的重甲,還不會令他們難以負擔。
仙門宗派的道兵戰甲,當然也不會是普通鎧甲。
此甲每一枚甲葉上,都篆刻了一枚筆畫簡單的小小符文。整副鎧甲,總計有一千八百多符文。
穿戴上身后,所有符文自動綻放微光,使鎧甲自行收束,調整大小,令所有人無論身材大小,都能將鎧甲穿戴得十分貼身,絲毫不影響行動,外觀也很是好看。
這樣一副鎧甲穿上身,就連胖成球的張大富,看上去都有了幾分威武猛士的氣勢。
“這甲真不錯。”張大富屈起食指,往自己臂甲上輕彈一下,發出鐺一聲脆響,飛濺起幾點燦爛的火星:“防御驚人啊!”
倪坤看得分明,張大富那一指的勁力,足以將寸許厚的鋼板洞穿。可落在鎧甲甲葉上,卻連一點印痕都無法留下,足以證明此甲該有多么堅固。
倪坤也用普通武功稍微試了一下,感覺這鎧甲,比“金甲術”至少堅韌一倍。
不僅堅韌程度遠超金甲術,這鎧甲的防御力還能一直存在,不像金甲術需要主動施法,且持續時間有限。
“法器么?”
倪坤心忖:“不愧是仙道魁首,八十七副法器級戰甲,說拿出來就拿出來。就算這種法器不算高檔貨色,估計也就是煉氣境界的修士裝備,但也相當厲害了!”
穿戴好各自戰甲,倪坤這一隊九人離開營房,回到校場列隊,等待楊少鵬傳授功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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