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溪怎么也想不明白,他竟會有一天淪落到需要一個小孩來開導他的地步。
天還沒亮,廚房里便飄散出濃郁的香氣。
清溪睡在清文房間,倆人聊到半夜才睡,這會正睡得香,聞到香味還以為在作夢,竟都沒醒。
穆清儀將蒸好的肉饅頭和耐存的牛肉烤餅裝了整整一大包,趁著廖神醫還沒起來,悄悄送到清文房間。
床上的兩人是聽到敲門聲才醒的。
清文坐起身,瞇著眼喊:“誰啊?”
“我,快開門。”清儀一邊回,一邊盯著廖神醫那面的動靜。
廖神醫其實昨晚上就知道清溪來了,他會功夫,耳聰目明,隔壁兩人說話到半夜,他雖聽不清說些什么,可突然多了個人,還被允許住下,他用腳趾頭都能猜出來是誰好吧。
不過姐弟倆明顯不想讓人知道,他也就只好裝傻不知了。
畢竟清溪那廝的身份確實棘手。
清溪一聽見穆清儀的聲音,趕忙從床上跳下,連鞋子都顧不上穿便奔到門口,一把將房門拉開。
穆清儀掃了他一眼,從他身邊的縫隙擠了進去,語速極快道:“快些洗漱,一會院里的人就要起了,我給你做了些吃食帶在路上吃。”說著將包袱放下,又走到床邊推了清文一把,“你也快起,一會帶他出去,莫讓人看見。”
清文揉著眼睛坐起,打著哈欠道:“他會飛檐走壁,用得著我送嗎?”
“一會天就亮了,還怎么飛檐走壁?別廢話,趕緊起來。”說完就轉身往屋外走,嘴里小聲嘀咕著,“前日少谷主來時好像帶了一框香梨,我去給你裝點路上吃。”話還沒說完人就出去了。
清溪連一句話都沒來得及說出口。
他湊到清文面前,“你覺不覺得你姐姐今日有些不一樣?”
清文眨了眨眼,“沒有啊!哪不一樣?”
清溪也說不上來,就覺得有些不一樣,和從前見到他時的反應不太一樣,可要說哪里不一樣,他也說不上來。
“我反正沒瞧出來。”清文下床,扯了小襖套上,又瞥了清溪身上的薄綢勁裝一眼,“你不冷嗎?”
清溪搖頭,“不冷。”
清文看著他身上的玄色薄綢勁裝,很簡單的款式,可就是能看出來精貴非常。
想到當初得知清溪要走時,他和姐姐在成衣鋪子給他置辦的衣裳鞋襪,都是最尋常的棉布料,也不知他穿過一次沒有。
“我和姐姐給你買的衣裳,你穿過嗎?”清文突然問。
清溪愣了一下,搖頭,“沒有。”他不舍得穿,衣裳掛在房間里,每天都看一看摸一摸。
清文哦了一聲,有些失望,但也理解,他的身份畢竟不同,穿那樣的衣裳會讓人笑話。
也是在此時,他才意識到,他們姐弟和清溪,其實是不一樣的人。
兩人洗漱好時,天空已經開始泛白。清溪背上穆清儀給他準備好的包袱,一包肉饅頭和烤餅,一包香梨。
穆清儀沒送他,只隔老遠朝他揮了揮手,靜靜立著,微微笑著,美好的像一幅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