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淮小的時候,不理解什么叫私生子。
在他看來,爸爸就是爸爸,媽媽就是媽媽。
他不明白為什么,明明很恩愛的爸爸媽媽突然之間就變成了歇斯底里的仇人。
他也不明白為什么,那個應該是他爺爺的人看他的眼神中充滿了厭惡。
七歲的時候,他和媽媽被送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
這跟家不一樣。
那里有很多看起來像是人的人。
他們穿著光鮮亮麗的衣服,臉上帶著和善的笑容,卻比故事中的地獄的惡鬼更令他害怕。
他沒有溫暖的小床,沒有媽媽做的溫暖的飯菜,每天只能睡在陰冷潮濕的地牢,身上的衣服舊到發爛也不會有一件新衣服。
還會被打。
在這里,被打好像是家常便飯。
他有的時候,不知道做了什么,就會被狠狠的打。
他茫然的歪著小腦袋,看著身上綻開的皮肉和溢出的鮮血,無法理解世界的驟變。
大約是被打的多了,他莫名就被激起了反骨。
他討厭那些被幾頓打就變得卑躬屈膝,對那些惡心的人面露笑容諂媚討好的人。
他心中不屑的想,有什么可討好的?
反正也不過是死而已。
惡心。
他更討厭他的母親。
他厭惡她用賣笑和討好換回來的一切東西,他將她給他拿來的食物和新衣服扔到地上,指著她的鼻子罵她為什么這么不要臉,就為了這么點東西就能做出那種惡心事。
而那個時候,那個女人總是用一種他不動的眼神看著他,然后討好的將食物撿起來,拍干凈上面的灰,囁嚅著干澀的唇瓣,再次遞給他。
那些所有的謾罵和被他扔掉的衣服食物,都變成了未來日子里心臟上永遠無法愈合的傷痛。
唐淮從小的時候就很愛吃草莓慕斯蛋糕。
小的時候,有媽媽親手做給他。
到了奴隸島上之后,他再沒有碰到過與之有關的任何東西。
唐如景不知道從哪拿到了一小塊蛋糕,也不顧兩人之間的冷戰,獻寶似的捧到他的面前。
他盯著女人散發著惡臭的身體,想也不想的把蛋糕打翻,說出了他一生最后悔的話——
“你又用身體換的,對嗎?”
那是一個母親最不想讓自己兒子知道傷疤,被他親手揭開,又往上面撒了一大把鹽。
唐淮再沒有看見過她。
之后再聽到她的消息,是他得罪了一個權貴,被關在起來打了個半死。
一個看起來穿著打扮都很干凈的小男孩過來,給他塞了一瓶藥。
他說,這不是給他的,是給他媽媽的。
那是唐淮第一次想看看,那個被他厭惡的女人到底變成了什么樣。
他被人草草上了藥之后,就丟回了地牢。
等他身體面前能動,他就央求著地牢的看守人帶他去見他母親。
那人雖然是奴隸島上的工作人員,但是看著唐淮年紀小,身上都是傷,又叫著要見媽媽,心中升起了惻隱之心。
按照他說的名字,帶他到了他媽媽被關的地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