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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不可說的圣名

  這是伊西斯忽然頓住了,好像她口中敘述的那一幕再度降臨,又一次發生在她的身上。

  “你怎么了,伊西斯?”賽瑟問道。

  她粗粗了嘆了一口氣,喉間發出仿佛來自黑暗的低語,一開始賽瑟沒有聽清她到底在說什么,可是她重復了很多次,他最終聽明白了,伊西斯是在贊美永恒之王的榮耀。

  這令賽瑟感到震驚,伊西斯這樣人不人鬼不鬼的生物也能贊美永恒之王嗎?它們不應該對祂都是當著面恐懼戰栗,背地里大肆褻瀆嗎?他抬起眼睛,瞥了瞥伊西斯,帶著一種全新的態度審視她。

  伊西斯沉浸在回憶中,嘴里不住地說著,“圣哉,圣哉,圣哉,主神是昔在,今在,以后永在的全能者!”

  賽瑟不愿意去打算她口中的敬拜,直等到她安靜下來,才小心翼翼地提出問題,“伊西斯,伊西斯,”他伸出指尖碰了碰她冰冷如尸的胳膊,“你應該接著說下去了。”

  “啊啊,是的,是的…”伊西斯發出尖刻的笑聲,“我情不自禁再度開始敬拜永恒之王,就像我在過去曾經做過的那樣…”

  “惡魔也能敬拜永恒之王?”賽瑟抬起眼皮,提出質疑。

  “你也覺得我是百分百的惡魔?”伊西斯聲音苦澀,“配不上敬拜永恒之王?實話告訴你,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惡魔,還是人類,或者是兩者兼而有之的雜種變體…我根本不知道我到底是什么…”

  “但是我從你身上看到了永恒之王極大的憐憫,即使你變成現在這副模樣,即使你在過去幾年前的歲月中三番五次地背叛祂,棄絕祂,祂還是沒有拋棄你,”賽瑟聽見自己的聲音充滿溫柔,“因為你是按著祂的形象造的,并且因為你是人類——即便是時時刻刻環繞祂,侍奉祂的天使,祂也沒有給予這樣深似海的憐憫和厚愛。在我看來,不管你讓自己陷入何等境地,不管撒旦多么肆無忌憚地戕害你,玷污你;在祂眼里,你始終都是那如同剛剛出生的蒙愛又無辜的人類幼童模樣,”賽瑟小憩了一下,喃喃道,“所以這也是你可以一直敬拜祂的原因——即使你和撒旦都認為你早已不是人類了。”

  “當我之前和你描述這一切的時候,我記起了能夠敬拜永恒之王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所以才會打了這個岔,”伊西斯揉了揉枯干的眼睛,血水和炭粒落到臉頰上和手背上,被她胡亂地甩開,“我的時間實在是不多了,賽瑟…現在,讓我們重新回到古實人的墳塋里吧。”

  “好,讓我們重新回到古實人的墳塋里吧。”賽瑟重復了一句。

“那時,彼列站了起來,沖我直直地飛撲而來。”伊西斯繼續回憶往事,“那時,我知道自己根本沒有力量勝過牠,而牠所等待的就是毀滅我的那一刻。我知道我自己完蛋了,我聽到自己在尖叫,張開黑色翅膀的彼列在咆哮,另外兩個瘋子在大喊大叫,寧錄和其余隱藏起來的永恒守衛也在怒吼…”樂  “我知道,我們都要完蛋了。可是我不甘心,于是就在那一瞬間,僅僅是在那一瞬間,我跪了下去,將身子伏匐在地,大聲呼喊一個名字,這個名字是身為惡魔的我現在所不能說的。”

  “你怎么會知道那個名字?有人曾經告訴過你嗎?”賽瑟小聲問道。

  “沒有人告訴我,我當時就是知道。”伊西斯搖搖頭,“后來當我回想所有往事的時候,我才意識到,可能自打我出生伊始,萬王之王就把祂的名字放在了我心的最深處。所以當我走投無路,全世界都無法拯救我的時候,所以當整個地獄都再度沖我撲過來的時候,我下意識地喊出了那個名字。”

  “你不能告訴我那個名字嗎?”賽瑟皺起了眉頭。

  “我不能說,就算是用手指在沙土上劃給你,我也無法做到,”伊西斯道,“因為對于來自地獄的任何生物,說出那個名字對我們來說都是致命的。”

  “可是你卻能敬拜永恒之王,真是匪夷所思。”賽瑟揉著脖子,“據我所知任何來自地獄的生物都無法敬拜贊美永恒之王,甚至連向天呼求,朝天舉目都辦不到,牠們所能做的就是恐懼并且發抖地跪在祂的寶座之前。”

  “你了解得不錯,所以我想我的確是個特例。不過,賽瑟,你不用為無法從我嘴里得知那個名字而感到懊悔,我相信你所愛的那個女人,甚至是你自己,你們的靈魂都會帶領你們的肉體找到那個無與倫比的名字——因為你們是人類,且是被祂揀選的,祂愛你們。”

  伊西斯的最后那句話讓賽瑟驚訝地抬起頭,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不過他還是把到嘴的話吞進了肚子里,賽瑟有些含含糊糊地低聲道,“好的,好的…請繼續吧,你說你說出了那個名字,然后呢?”

  “然后?然后,剎那間時間仿佛停止了。我看到彼列那副張牙舞爪的模樣仿佛一團凝固了的黑煙似的,凍結在時空之中。我耳邊大部分的聲音都消失了,無論是瘋子的喊叫,彼列的獰笑還是寧錄的怒吼,但是蟲鳴聲,砂草聲,還是我的呼吸聲卻是依舊。時間在他們身上停止了,可是在我,以及那道從地平線蔓延而來的小徑上卻在繼續。”說道這里,伊西斯又停住了。

  “這話是什么意思?”賽瑟不得不提醒她繼續說下去。

  “如果你能看到我當時所經歷的畫面,你就什么都不用問我了。”伊西斯神色有些異樣地說,“在我呼求祂圣名的時候,我周圍的混亂和邪惡都停止了,我看到一條小小的漁船駛到了那條蜿蜒的白色小路之上,然后停住。我驚訝地站起身,這明明是荒漠,是大而可怕的曠野,哪里來的水和海呢?可是卻分明有一艘船在墳塋外的地上靠岸了。”

  “有個披著白色亞麻披肩的男人從那艘破舊的漁船上走了下來,他所穿的衣服樣式我從未見過,不過卻異常樸實,毫不起眼,唯一有些特別就是這男人衣服的下擺和頭巾周圍都鑲著白色的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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