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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埃爾

  賽瑟沉著臉伸出右手,獅踏蛇鉆戒的光芒立刻像驕陽般光輝燦爛地傾瀉而出,這光照耀在整副彩錦的面上,好像鍍上了一層白金色的亮波。

  圍繞在畫中囚籠周圍的黑暗被這亮光照得無處可逃,能清晰可見地看出,仿佛一條暗藏在黑暗之下的大蛇憤怒又恐慌地在底下四處爬行,像是要找個更加死寂黑暗的巢穴把自己徹徹底底地隱藏起來。

  帷幔本身極速膨脹起來,獅塔蛇鉆戒的光越變越亮,閉上眼睛都能感到那刺疼的炫目,所有人都閉上了眼睛。帷幔中的黑暗此時孕育出了兩只巨大的爪子,隔著彩錦的面在拼命地抓撓,像是那邪惡已經被光逼得無處可逃,就要突破空間的限制從帷幔中破殼而出。

  “埃爾,出來!”賽瑟大叫。

  剎那間,他口里的話實實在在地變成了一把鋒利的火劍,猛地向帷幔劈殺過去,只聽得一聲兇暴凄厲的咆哮從幔子中爆發出來,黑色腥臭的濃血從幔子下方滲透而出,滴落在青金色的地面上,匯聚成一灘黏糊糊的骯臟液體;緊接著又是一聲聲刀劍砍在鐵器之上的震耳錚鳴,仿佛什么堅不可摧的牢固束縛在極力之下終于被摧毀了,一具黏糊糊的人形軀體宛若從天而降似的砸在賽瑟他們的腳前。

  于此同時,那帷幔被撕裂成了兩半,一股黑煙從中飛出直到飄散不見了,原本其上繡著的巨大鐵籠和石柱此刻竟然消失得無影無蹤,那黑色的底面也變成了泛黃的白色。

地上的人雙手撐著爬了起來,可是他太虛弱,緊跟著又倒了下去。他和賽瑟之前透過帷幔在靈里見到的一模一樣,淡藍色長發亂得像骯臟的拖把頭,在胸口和背部貼成打結的兩大團,左腿自小腿肚往下都變成了長著粗毛的黑紅色羊蹄,右腿獸化的程度更深,已經蔓延到了膝蓋。兩只翅膀從根部起已不同程度地變成了布滿了血絲的暗紅色膜翼,那沒獸化部分地羽毛也已經掉落了一大半,暴露出脆弱的白色皮肉  最慘的是他的左翅,獸化的膜翼被撕裂了大半,剩下來殘膜幾乎支撐不住原本的大半截羽翼,沉甸甸得像是隨時會掉下來。

  “埃爾…”雷米爾伏身半蹲。

  那個叫埃爾的神使聽到自己的名字,黏糊糊的眼皮費力掙扎,雙肘面前支撐上半身,坐了起來,他看起來比剛剛從雕像中釋放的雷米爾慘多了,渾身上下沒有一塊好皮,不是大大小小血淋淋的未愈傷口,就是褐黃灼狀的大面積焦痂性燒傷。臉上也是兩道從鬢角劃到下巴的巨大傷痕,像是被刀子劈頭蓋臉毫無遮擋地砍了兩下。

  “埃爾,你還記得我嗎?”雷米爾扶著他蒼白嶙峋的肩膀。

  “雷米爾,我的同伴…”埃爾勉強露出笑容,不料嘴角卻滲出細細的血珠,“你救了我。”

  “救你的是賽瑟,他就是那個擁有約瑟戒指的凡人。”雷米爾說。

  “約瑟的戒指?”賽瑟驚訝道。

  “是的,你手上的就是。”雷米爾回答,“不過你不知道并不奇怪,沒幾個凡人知道它的名字。

  賽瑟沒有回答,只是不由自主地注視著埃爾孱弱顫抖的眼皮,指望從那雙瀕死灰暗的赤金色眼瞳中察覺點什么,就是他之前在帷幔中所感受到的強烈沖擊和領悟,可是他失望了,埃爾只是無神地掃了他一眼,一句感謝的話也沒有,隨后就倒在了雷米爾的懷里。

  這一個比上一個還令人厭惡,但愿你們被雷劈死。賽瑟心想。

  “我之前答應過你,只要救出埃爾就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訴你。”雷米爾說,“四百年前,我們在這里巡查的時候,發現有天梯出現的跡象,這是很不尋常的。如果天梯的出現不受控制,就意味著任何人都能踏上天梯進入三層天。伊西斯是創世之初遺留下來的女魔,而且每次天梯出現的位置都恰好在她的水牢上。盡管被關了快八千年,但是看樣子伊西斯依舊沒有消停,她在黑暗中蠢蠢欲動,覬覦著機會可以有朝一日攻破三層天,為自己全家報仇雪恨。”

  “她一定掌握著打開天梯的秘密,所以我們被要求下來讓她關閉天梯。如果她不服從,我們可以消滅她,直至確保天梯的秘密不會再被他人發現。但是我們抵達水牢的時候,發現伊西斯已經打碎了水牢的石棺,守衛坑道的兩個神使已經被她毀了,所以我和埃爾用盡全部力氣將她重新封存到石棺中,但是她的能力實在太可怕了,我們無法壓抑住她的反抗,于是我們也被鎖進了這這坑道的巫術中。后面的事,你們都知道了——這就是全部的緣由。”

  賽瑟想起了沐基洗在他來之前的叮囑,他要求他刺瞎伊西斯的雙眼,但卻要釋放她。難道沐基洗不知道伊西斯有多可怕嗎?不過也許戳瞎眼睛就會剝奪她的力量——現在看起來倒是很有可能。

  賽瑟對自己的任務只字不提。雖然雷米爾知道他的名字,也知道他手上那枚祖傳的鉆戒,但是關于自己此次前來伊西斯坑道的任務,他覺得肯定是保持緘默比較好。

  而且這樣來說,他就等于比兩個受傷的神使多知道了個秘密,這讓賽瑟覺得心中寬慰不少。但是話又說回來,雷米爾說的就是百分之百的實情嗎?還有那個埃爾,尤其是那個埃爾,賽瑟簡直搞不懂自己怎么回事,他又不是沒見過神使,怎么現在卻對兩人有這么大的反感之情?

  賽瑟瞥了一眼倒在雷米爾懷中的埃爾,只見后者正在用一種若有所思的目光看著自己,待察覺到賽瑟的眼神之后,立刻變成了強烈的憎惡之情,最后埃爾則干脆閉上眼睛,懶得看他了。

  那一瞬間,賽瑟真想撲過去扯掉他那對已經稀爛的怪物翅膀,把膜翼和羽毛狠狠地塞進他那雙發白的嘴里。

  但是救都救了,懊悔也沒用。

  “至于這個,為什么會叫約瑟戒指,”賽瑟晃了晃手,獅踏蛇鉆戒像烈日一般放出咄咄逼人的精光,雷米爾和洛洛閉上眼睛,埃爾那雙干澀的赤金色雙瞳則泛出了淚光,“說來聽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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