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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鉆戒和銅蛇

  他們帶進坑洞里的火把在急速奔跑之中已經熄滅了,不過賽瑟手上的獅踏蛇鉆戒卻開始發出幽光,像一顆從漆黑的深夜中掙扎著爬上天幕的明星。

  沒過一會兒,鉆戒的亮度開始增強,獅頭的光芒最為燦爛,仿佛有銀白色的火焰在內里燃燒,越來越耀眼,聚焦的光芒呈十字形,仿佛世界回到了創世之處那天地人全然和諧的狀態,造物主的榮耀從寶座上傾灑至人間。黑暗隨之遁去,最后這十字形的光輝在賽瑟的手指上來回縈繞閃爍,變成了輪中套輪的層層光圈,那圣潔的白色光輝把他們周圍照得豁然明朗。

  洛洛驚訝地打量著賽瑟手上的這枚鉆戒,“太不可思議了。你手上戴著一件人間至寶,早知道如此,我們還何必點燃火炬呢?”

  “我今天是第一次見它會發出這么耀眼的光…”賽瑟也盯著自己的手,覺得自己好像在做夢,這光從他的手指蔓延至全身,逼退了四周的黑暗,連中毒的痛苦似乎都減輕了。

  “不會吧?你難道一直不知道?”

  這是威盛凱皇室祖傳的戒指,我從成為皇太子之時就一直戴在手上了,從沒發現它竟然有這樣不可思議的神力。不僅是我,世上也沒有任何一個人知道它暗含的力量,無論是那些古時死去的祖先還是現今或者的人。賽瑟心想。

  他只是搖了搖頭,洛洛看得出他不愿意多說,于是也不敢再多問。

  “你的腿,好像還在流血。”她怯生生地小聲道。

  賽瑟從衣袋里取出沐基洗在出發之前送給他的那枚小銅蛇,不料洛洛卻發出一聲尖叫,整個人撲倒他身上瑟瑟發抖,幾乎把他從高臺上撞下去。

  “怎么回事?”賽瑟咬著牙問,他的腳踝此刻疼得鉆心。

  “有一條、有一條好大的火蛇…從石壁上面爬了過去…”洛洛把臉埋在他的胸口喊道。

  賽瑟舉起右手,借著鉆戒的光來回掃視了他們所依靠的石壁,除了坑坑洼洼的表面和裂開的石縫,他什么也沒看到,這里別說是蛇了,連只壁虎都沒有。

  “你讓開。”賽瑟啞著嗓子。

  “為什么?我怕!”

  “你要再不從我身上下來,我保證我會用盡我死前最后一點力量把你丟到無底洞里面去。”

  洛洛打了個哆嗦,立刻松開了他。賽瑟掀起褲腳,那四個紫黑色的洞好像變得更大了,黑血還在往外滲透著,不過已經比之前少了很多,但是那被蜇的小洞里似乎長出了某種光滑的物質,他的整個腳踝都變成了青黑色。

  “這是什么?”洛洛盯著那細小的光滑物質小聲問。

  “一定不是什么令人愉悅的好東西。”這鉆心剜骨的疼痛讓他幾乎沒辦法好好說話,不過他還是強作鎮定,在鉆戒白光的照耀下,用銅蛇的尾尖對準了自己的腳踝。

  “你要做什么?你瘋了!”她尖叫起來,想阻止賽瑟,卻被后者一個眼神給瞪了回去。

  當那銅蛇的尖利尾部刺入中毒的皮肉之處時,賽瑟感到有火在灼燒,那劇烈的疼痛和暢快的灼焦感,讓他幾乎流出了眼淚。他整個人好像被刀子切割成了肉塊又被放到炭火上炙烤似的,既痛苦又喜樂,整個人簡直要發瘋。

  洛洛目瞪口呆地看著他,賽瑟毫不留情地用銅蛇剜出那些已經變成紫黑色的皮肉,連頭都沒動一下,好像那不是他自己的腿。

  那些被蝎毒浸染的血肉嗞的一聲掉落在地上,冒著淡淡的煙,里面那黑亮細小的東西拼命逃到墻縫的黑暗之處,最后整塊血肉就變成了黑色的粉末消失不見了。

  賽瑟幾乎把自己的腳踝削成了骨頭,然后又撕下他們帶進來的布口袋,緊緊地包扎自己那血肉模糊的傷患處。

  洛洛最后根本不敢看他,干脆用手捂著自己的眼睛。直到賽瑟長舒一口氣,說道,“這下沒問題了。你可以睜開眼了。”

  她膽戰心驚地從指縫往外張望,賽瑟的褲腳已經放下了,從里面露出包扎的布帶結,而他的臉上竟然有一股前所未有的喜悅之情,她試探著問他,“你,你…不疼嗎?”

  “當然疼,我又不是銅墻鐵壁。實際上,疼得我差點要哭鼻子。”

  “可是你看起來卻很高興…”

  “這種感覺很復雜,就好像你愛上了一個自己無法得到的女人,明明很絕望很痛苦,可是你卻沉湎于那種肝腸寸斷的苦楚,無法自拔。你知道你永遠無法從這個女人身上得到滿足,無論你怎么索取也無法填滿你的饑渴,可是這不滿足卻你心醉神迷,你恨不得一輩子這樣下去。”

  洛洛靜靜地凝視著賽瑟好一會兒,才低聲道,“你真的很愛她呢,葉瑟。她愛你嗎?”

  賽瑟的額頭掠過一絲烏云,隨后這表情被他深深隱藏了起來,“她當然是愛我的。她怎么可能不愛我。”

  “她說過嗎?”

  “她當然說過。”

  “可是她卻不愿意和你在一起,是不是?”洛洛緊追不舍。

  賽瑟的臉上變得前所未有的難看,“這是我和她之間的事——事實上,沒有人喜歡查查切切的女人,明白嗎?”

  洛洛咬了咬下嘴唇,剎那間賽瑟以為她又要哭了,不過她卻絞著手,低低切切地說道,“對不起,我說錯話了。我只是非常羨慕那個女人罷了。”

  賽瑟沒有回答,過了好一會才開頭,“沒什么好羨慕的。你才十五歲,以后一定會遇到很多愛你的男人。”

  洛洛張了張嘴想說什么,不過還是咽回了肚子里,只是默默地點了點頭。

  兩個人都覺得疲憊不堪,尤其是賽瑟,他的臉色已經沒有了中毒伊始的紫黑色,但是臉色卻白得像裹尸布,整個人不由自主地發抖,這也難怪,任誰把自己的腿當成鉛筆一樣狠勁地削都會變得像他一樣蒼白無力。可是在眼下的絕境之中,也只能這么做了。

  他們在鉆戒的白光之下吃罷了飯,所謂的飯也只不過是用紙裹好的面包,不過這面包看起來雖然平淡無奇,不香不甜也沒有加黃油,但是卻有一股說不上來的清香,沒吃幾口就飽了。還有那水壺里的水也是如此,無色無味,不涼不熱,淺淺的一小口就能解除全身的干涸燥熱。

  洛洛還從口袋里掏出一個精美無比的黃金酒壺,里面是賽瑟從未喝過的碧綠色烈酒,嘗起來既有青草的清新,也有百合的芬芳,還有無花果的甜美,從舌尖到舌根變幻出不同的美妙滋味,再火辣辣地流進冰冷的胃部,幾乎讓人的每個毛孔都能跳起舞來。

  “真是不可思議,維洛戈薩的好酒我幾乎都喝過了,但是你這酒我還是第一次喝,”賽瑟贊嘆著端詳那黃金酒壺,手指輕撫過上面鑲嵌著的紅寶石和紫水晶,還有一圈碎鉆,樣式非常特別,“還有這些水和面包,吃下去就知道和普通的不一樣,這也是你們安息宮特制的嗎?”

  “當然當然,安息宮地處科琳烈圣山,我們平時又不和世人接觸。所以制作的食物都很樸素簡單,卻特別扛餓。”洛洛急急忙忙道,一把搶過賽瑟手里的酒壺,“還給我啦,你可別把我的酒壺摸壞了。”

  賽瑟嚼著面包,若有所思地看著洛洛,好半天又問道,“安息宮里面除了你還有多少人?”

  “只有二十個,”洛洛低聲說,垂下長長睫毛不去看賽瑟的眼睛,“但是我不喜歡他們,他們也不喜歡我。”

  “小麗雅和阿爾貝也屬于這二十個人嗎?”

  洛洛抬起眼睛,很驚訝賽瑟把她隨口而出的話都記在心上,“是啊,沒錯。我們三個從來都不分開,其余的都想把我們拉下來,他們嫉妒我們的友情,但是也拿我們沒有辦法。”

  “拉下來?”賽瑟重復了一遍。

  “沒錯,拉下來。他們休想得逞。”

  “看來沐基洗活了八千年還不能算是一個好領袖嘛,”賽瑟戲謔道,“竟然連二十多個小孩子都擺不平。”

  “我們不是小孩子了。”洛洛羞澀地卷著衣角。

  “你剛才說你和小麗雅還有阿爾貝從來都不分開,”賽瑟問,“現在你一聲不吭就跑到伊西斯坑道來了,難道你不怕他們擔心嗎?”

  “啊啊…他,他們會理解我的——”洛洛尷尬地笑了笑,“因為我們,我們是好朋友呀…”

  “是嗎?”賽瑟皺起了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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