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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心猿意馬與柔情泛濫

  群狼發出兇殘瘆人的嗥叫,巨大的夜梟撲棱棱地掠過他們的頭頂,相應著狼王的呼號;不遠處的爛泥地上有淡藍色的火苗呈圓圈狀向夜空伸出霧靄般的火舌,宛如地獄的入口之處。

  “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隱心眉倒吸一口冷氣,“簡直就像死神會拖著鐮刀隨時出現。”

  她不安分地在賽瑟懷里動來動去,探出腦袋四下張望,她的動作是無心的,可是坐在她后面的那個人卻被她無意之間的摩擦弄得腎上腺素狂飆。

  “別再動了,笨蛋。”賽瑟嘶啞著嗓子,“否則我就把你扔下去。”

  隱心眉立刻乖乖地照辦了,她干脆把胳膊挪移到了他的胸口上,一只手抓牢身上的披風不讓它掉下來,一只手緊緊地攀住賽瑟的前襟。

  她從未像這樣一般,宛如一只恐懼至極的羊羔,渾身顫抖地蜷縮在他的懷中。

  賽瑟則從未像此刻這樣柔情泛濫,他很想做點什么或者是說點什么,有那么一瞬間,他真想抬起她的下巴,好好探索她的紅唇,可是他擔心自己突然展現出的濃烈欲望會嚇著她。

  他曾經犯過這樣的錯誤,他不愿意這事再度發生。

  如果我和她永遠停留在鏡湖行宮的那一夜,如果我那天晚上在她獻吻的時候就要了她,如果我在她向我求助的那一刻就答應嚴懲桑階,如果我沒有騎在她的身上試圖撕裂她的衣衫,如果我把她從軍團黑牢帶出來,如果我當時告訴她我相信她是永恒之王的女兒,只是因為占有欲和虛榮心而不愿意承認…

  如果時光倒流該多好,賽瑟在黑暗之中無言地苦笑著。

  他滿腦子都是過去不堪回首的往事;周圍那些閃動著綠光的野獸之眼,流動著的藍色火苗,夜鳥暗紅色的瞳孔,無數顆仿佛蹲伏在崎嶇林間小道旁邊的畸形矮人般的佝僂怪樹等等,仿佛都是一場場飄渺的幻影,此刻就算死神真的出現在賽瑟的面前,他也不會拿它當回事。

  萬事都是虛空,只有賽瑟懷中的這個女人才是真實的。

  賽瑟的感官在重新攬她入懷的那一刻起就已經熔化成為一種:渴望她,占據了他的全部靈魂。

  “我們快到了嗎?”隱心眉小聲問,紅潤的雙唇在他的眼前輕啟,看得他的心神一陣陣蕩漾。

  “快了。”賽瑟的胸膛開始透不過氣來,他差點在后面加上了寶貝這個稱呼,幸好他的理智還沒有完全喪失。

  這段陰森恐怖的密林終于到了盡頭。眼前豁然開朗,一片寬闊無比的平原出現在隱心眉的眼前,碩大的銀色圓月搖搖晃晃地掛在深黛色的夜幕之上,群星黯淡無光,夜霧彌漫。空氣中滿是燒焦植物的味道和混雜著松針林刺鼻氣味的土腥氣。

  一座大約占地四五十公頃的城堡出現在平原的另一端,灰白的麻石墻壁,漆黑厚重的生鐵大門,堅固規整的城堡地基,圍繞著城堡的橢圓形護城河,從遠方可以看見頭盔上反射著月光的一隊士兵正在城墻上來回巡邏。

  嘿呦撒歡地踏過一叢叢枯萎發白的低矮雜草,清脆鏗鏘的馬蹄聲響徹了整個原本寂靜無聲的平原。

  賽瑟吹出響亮的三聲口哨,隱心眉看到墻垛上方不斷移動的閃光頭盔頓時停駐,緊接著,護城河上的橋梁帶著刺耳的嘎吱聲被放置了下來。

  嘿呦暢通無阻地一路疾馳穿過護城橋,來到了溪谷城堡的正大門前。

  雕刻著王冠雄獅的厚重城門早已被打開,兩旁矗立著身形筆挺,身著金色鎧甲和鹿皮斗篷的士兵。一個體型瘦弱的馬童從旁邊的小屋里飛快地竄出來牽住嘿呦,馬兒很不高興地甩動著脖子。

  “嘿呦,聽話!”隱心眉小聲訓斥她的坐騎,“這可不是在咱們家里,不能由著性子胡來。”

  賽瑟聽見這話,立刻沉下了臉,隱心眉頓時覺得心里一驚,可是轉念之后,又覺得自己沒有說錯,為什么卻覺得那么心虛。

  賽瑟下馬之后,一個胖胖的帶著頭巾的中年女子呼哧帶喘地把自己的肥胳膊伸給隱心眉,像是要扶她下來。隱心眉立刻向賽瑟投去問詢的目光。

  “這兒用不著你。”皇帝低聲吩咐,那個胖女人立刻退到了一邊,臉上帶著毫不遮掩的吃驚表情看著渾身只裹著一件濺滿泥點披風的隱心眉,目光最后定睛在她臟兮兮的小腿上。

  賽瑟雙手抱住隱心眉,大踏步地走進了燈火通明的溫暖大廳,里面全是徹夜勞務的侍女和仆人。

  在主廳的巨大長方形餐桌旁坐著兩排值夜班的騎兵,他們正在有說有笑地吃著桌子上堆得滿滿的熏烤七鰓鰻、咸肉、大麥粥、奶油蛤蜊湯、雞肉沙拉以及鹵味牛里脊。整間大廳彌漫著食物和美酒的香味,隱心眉肚子里的饞蟲全部都被喚醒了。

  可是她還來不及垂涎三尺,因為賽瑟抱著她進來的腳步聲驚動了每一個人,她驚愕萬分地看見盧萬德、蘭默、朱利安以及薄多安竟然都在餐桌旁。

  他們抬起頭,看到隱心眉的時間驚得眼珠子都要迸出來了,簡直好像草原上一群目瞪口呆的狐獴。

  賽瑟當然毫不在乎,隱心眉肯定做不到他那樣,她羞愧地簡直不敢抬頭直視昔日的隊友們。因為除了皇后和赫理,幾乎沒有人知道皇帝和她的秘密,而赫理又死在了肉鋪中,唯一的知情者皇后自然不會把這事兒大喇喇地張揚出去。

  現在,隱心眉以這種面貌,這種姿態被賽瑟抱在懷里,幾乎就等于昭告全天下她和皇帝的關系非同一般,但是她和賽瑟又的確真的沒有發生過肉體關系——這下子簡直說不清了。

  “把熱水,毛巾,睡衣以及食物和酒送到二樓的主臥室來。”賽瑟命令道。

  “是,陛下。”

  賽瑟態度從容地抱著懷里的女人路過主餐桌,隱心眉根本不敢繼續看那群人的表情,索性緊緊勾住皇帝的脖子,披風散了一大半,完全暴露出她光滑潔白的背部和隱隱約約的酥胸;她羞愧萬分把臉埋在皇帝的肩膀上,只露出一個紅得發亮的滾燙額頭。

  “我的媽呀!”盧萬德等他們兩個登上長長的旋轉扶梯,腳步聲一直聽不見之后才敢發出低低的驚嘆,“我這不是在做夢吧!皇帝和隱心眉是那種關系嗎?”

  “這是愛情,我可以肯定看到了愛情。”蘭默帶著神秘莫測的高深笑容優雅地抿了一口葡萄酒,“你們別想得那么粗俗。”

  “所以我還是那個在利音營地的午餐上提出的老問題,”朱利安露出困惑不已的表情,“隱心眉的魅力究竟在哪里?”

  “朱利安,你天天嘲笑我,說我反應遲鈍。”薄多安趾高氣昂地咬了一口牛里脊,“我看你才是最笨的那個人。”

  “薄多安說得沒錯。”蘭博用勺子叮叮當當地敲著高腳杯,“讓我們為他們倆的愛情干杯!”

  “為愛情干杯!”所有人都舉起了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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