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隱心眉怎么在這金牙巨人的肩上怒吼狂叫,又踢又咬,他都巋然不動,她的拳頭猛地砸向他沒戴任何護具的后腦勺,就像雞蛋撞在了峭壁上,十指連心讓她疼得倒抽冷氣,可是對方連根毛都沒傷著。
巨人行走在一條深不見底的華麗走廊之中,兩旁都是武裝到牙齒的士兵,他們的武器和裝備隱心眉之前從未見過,那些光亮的盾牌上的紋飾她從未見過。
赤條條的、只用白布遮住臀部的奴仆們低垂著頭,急匆匆地一路小跑。那陰柔的樣子和舉止讓隱心眉一看就知道這些人是太監。
沒有人對她的反抗做出任何回應,看來她并不是第一個被如此對待的俘虜。
她絕望地放棄了掙扎,看來永恒之王已經徹底拋棄了她,就像在噩夢之煉的那個夜晚一樣,她得不到任何援助。
隨著巨人的腳步繼續深入走廊,潮濕的水霧和甜膩的香料味越來越濃郁。
在拐過幾個迷宮般的彎道和岔口之后,他們來到一間巨大的大理石浴室。
獨眼巨人把隱心眉放下來,幸好他沒把她像一袋石頭一樣丟到地上,否則以他的身高,她摔下了就算沒死也至少也要摔斷腿。
巨大寬敞的青玉浴池,彌漫著肉桂香、菖蒲香、百合香、龍涎香以及靈貓香等,這里大概是全世界最香氣逼人的地方了。
奇高無比的彩玉穹頂上懸掛著五盞熊熊燃燒的黃銅火盆,作為浴池內的加熱以及照明設備;四周或是透明的落地水晶窗,半覆著輕紗籠罩的帷幔;或是用馬賽克精心鑲嵌而成的精美無比的巨幅彩畫。
圍繞在整間浴室周圍的都是長短不一的臥榻以及長扶手沙發,上面層層疊疊堆滿了光滑的絲綢以及獸皮。
三株直穿穹頂的紫藤、杜鵑花以及鳳凰木被栽種在浴池地面上拜訪著的碩大的花盆內,百歲蘭以及星辰花的藤蔓纏繞著這些美得不像話的樹木,并且垂下長長的紙條和花蕾,浸淫在浴池的溫水之中,仿佛美女窈窕扭動的手臂。
許多顏色艷麗的雀鳥棲息在這些植物之上,很多隱心眉連名字也叫不出,時不時發出悅耳的啼叫,不過她認出其中有鸚鵡、藍鳳冠鳩、彩色巨嘴鳥以及鳳尾綠咬鵑 最令她驚訝萬分的是,這里到處到處都是著身體的年輕女子,有的赤著全身慵懶地浸泡在浴缸中。有的裹著半透明地薄紗瞇著眼睛斜倚在軟榻之上,手里捧著長長的水煙管;還有的三五成群地聚集在水晶窗邊嬉笑著耳語。
隱心眉被眼前這欲望滿溢的一幕驚得連連后退,卻不料沒幾步就撞在了身后的鐵墻之上——那個獨眼金牙的男人始終寸步不離地跟在她的身后。
也許是這男人看出她對眼前這種景象的極端厭惡之情,于是他再度把她扛在肩上,朝著浴室的深處走去。
在幾乎是對面難見的濃霧之中,巨人將隱心眉從肩膀上取下來,這次他把她放在一張墊著厚椅墊的方凳上,然后雙手背在身后,雙腳岔開,仿佛監獄看守一般佇立在她的身旁。
待隱心眉的雙眼適應了這霧氣給自己的視力帶來的迷惘和渾濁之后,她終于看清了眼前的一幕。
一個全身只穿了一件白色綢緞長袍的長發男人,年齡大約二十七八歲左右,他敞著胸膛,仰躺在一張紅木搖椅上,他一手端著酒杯,一手枕在腦后。
有個披散著滿頭黑色長發的年輕女人,裹著一件和隱心眉一模一樣的長薄紗,只不過她的是鵝黃色的。這女人正跪在那長發男人的雙腿之間,雙手放在他的大腿根部,以某種方式竭盡全力侍奉他。
隱心眉難以置信地看著這令人作嘔的一幕,眼里毫不遮掩地流露出楚氛甚惡的神色。
這周圍的人難道都眼瞎嗎?難道都沒有最起碼的羞恥感和道義感嗎?
她情緒激憤地瞥了一眼四周,那長發男人兩旁的八個全副武裝的侍衛就好像泥雕木偶一般,對他們倆正在做的事視若無睹。
她側臉仰望著獨眼金牙巨人的那張可怕的臉,他此刻正好同樣俯視著他,隱心眉憤恚的情緒遠遠勝過了恐懼,她毫不客氣地惡狠狠地回瞪著那巨人。
“你不用對熊牙怒目而視,”那個長發男人帶著濃厚的外國口音一字一頓地說,“他只不過是我的一條狗,我讓他把誰帶過來他就把誰帶過來。”
隱心眉還沒來得及回答,這男人就狠狠地給了跪在他腿前的那女人一個響亮的耳光,低聲怒吼道,“用力!歐仁妮!用力!我把你從老鴇那邊買回來,可不是讓你天天跪在我面前玩吹泡泡!”
那女人發出一聲含糊不清的嗚咽聲,頭部的起伏更加劇烈了,男人見狀,這才心滿意足地半瞇起了眼睛,愜意地舉起酒杯抿了一小口。
隱心眉的胃部在劇烈地翻騰,她真恨不得撲上去撕爛了那男人得意洋洋的臉,然后讓他嘗嘗和外面那些閹人同樣的屈辱滋味。
她忍住了自己殺人的沖動,不過她的心理活動在臉上顯露了出來,她把牙齒咬得咯吱作響,放在腿上的拳頭攥得指尖發白。
“用不著氣憤,”長發男子瞥見了隱心眉的表情,冷笑著說,“這是她們生存下去的唯一方式,我只不過給順應她們的能力,拯救了她們的人生。”
“我的人生不需要你來拯救,”隱心眉咬著牙說,“我的未婚夫會找到我,然后把你們碎尸萬段。”
她的話音剛落,一個侍衛沖了出來,揪住她腦后的發髻,強迫她抬起臉,暴風驟雨般在她臉上連甩了七八個耳光,然后把她狠狠地仍在椅子上。
“還敢用這樣的口氣對偉大的巴比倫王說話嗎,俘虜?”侍衛厲聲喝道。
“我看你們大概是耳聾,”隱心眉抹去嘴角的血跡,一字一頓清晰地說,“我再說一遍——我的未婚夫會找到我,然后把你們所有人碎尸萬段。”
“并且,”那侍衛抬起腳想把她踹下去,卻被隱心眉一把鉗住了腳腕,侍衛一個踉蹌,差點仰面跌倒,“并且我告訴你們——我是維洛戈薩全地的攝政王,多國的后,永恒之王的女兒,神之使者的統御者——如果你們膽敢對我不敬,永恒之王的列怒的火焰一定會臨到你們這些作孽的人身上,你們將會死于雷電、瘟疫、饑荒、刀劍以及恐懼!我發誓我一定會讓全大陸最恐怖的降臨到你們身上,你們的肉體將受到七倍的最殘酷的折磨,而你們的靈魂一定會同在地獄的火湖里永永遠遠地燃燒下去!”
語畢,她試圖擰斷那侍衛的腳脖子——就像她力氣最全盛時能夠做到的那樣——可是她的力氣并沒有恢復,在較勁中,那侍衛終于掙開了她的手腕,然后靴子下釘著鐵釘的腳毫不憐惜地踢在了她的胸口,留下了鮮紅的刺釘印,血液從里面滲透了出來。
“是你讓那個黃臉女人把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