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博文看向沈碧蕓,同一方向也看到了靠在椅背氣定神閑仿佛早已把控一切的岑老太太,他突然大受啟發,也將本應屬于自己的怒氣平息了下來。
岑博文正眼也不看夏霄霄,轉向蔡凱琦真摯地道歉,態度轉變之快,讓人愣是摸不著頭腦。
“夏太太,剛才是我失禮了,非常抱歉,請原諒!”
在場的人除了岑老太太都懵了,還有這般仿佛平常開合開關那么簡單的情緒操作?岑老太太見岑博文領悟得那么快,心下高興得很,表面仍是默不作聲,仿佛事情最是與己無關。
沈碧蕓扶蔡凱琦坐下,自己也坐回原位,只是看著岑博文的眼神里多了許多警惕防備,隨時都準備當眾教訓兒子。
岑博文干咳了幾聲,平靜地面對大家。
“各位,我不知道大家剛才因為什么誤會談起了我所謂的‘婚事’,我和這位夏小姐最多是校友,恐怕連朋友都算不上,所以也不會有什么進一步的發展要勞煩大家。”
看岑博文突然平靜得仿佛在訴說別人的故事,夏霄霄心里老不是滋味,她一個女孩子家“恬不知恥”地上門談親事,岑博文倒好,三下五除二撇得干干凈凈,那天晚上的事情他真以為想忘就能隨隨便便忘掉?
“文哥哥,你怎么能這樣說呢?你是要對我不負責任嗎?那天晚上你…你要了我就想當沒事發生?”
夏霄霄戲精上身,豆大的淚珠說來就來。
除了岑博凝年輕姑娘聽了這話有點羞澀地低著頭,其他人生閱歷豐富的長輩們,無不臉色一變,心中各有想法。
先是岑博文兩個姑姑,她們才不理會她們的侄兒和誰結婚。原本她們以為夏霄霄母女倆上門只是舔著臉要貼她們岑家門楣,誰知原來背后有這么勁爆的“始亂終棄”戲碼,這也夠她們背后分享感受很多天了。
蔡凱琦原本也只以為上門只是走走過場,沒說幾句就要談起婚禮的細節,誰知岑博文這么“無賴”,竟毫不顧及她們的臉面,當面推托。
女兒夏霄霄也是心直口快,將這樣的話在大庭廣眾下說出,都不知接下來要怎么收場。
沈碧蕓倒是心知肚明,只是礙于太多人在場,她這個守寡多年的活“貞節牌坊”不由聽得有點面紅耳赤。
岑老太太還是面不改色,夏霄霄越是扭捏,岑博文越是冷靜,她就越堅信真相終會大白。就算真相真如夏霄霄所說,她聰明伶俐的孫子也會有解決的辦法。
“我做過的事情從不后悔,但是——”岑博文重新向夏霄霄投向凌厲的眼神,“我沒做過的事,也絕不會讓人隨意誣蔑!”
夏霄霄被盯得一陣陣心虛,但事到如今,硬著頭皮也要演下去。
“文哥哥,那天早上在酒店房間里,你還讓我不要告訴別人我們的事情,怎么這下又說是‘沒做過的事’,你讓我一個女孩子家該怎么辦…”
夏霄霄越說越激動,淚水快要將臉上的粉洗得干干凈凈。
岑博文以前以為夏霄霄最多只是嬌生慣養,有點刁蠻,這下可真是大開眼界,不由為自己一直以來遠離她的直覺手動點贊。
“夏小姐,我勸你善良,這是我最后一次的容忍和客氣。”
“啪!”一聲震耳欲聾的掌摑聲將夏霄霄震得忘記了哭泣,好半天她才反應過來,是旁邊的岑博文被狠狠地扇了臉。
“逆子!我命令你馬上向霄霄道歉!”
這巴掌讓岑博文的心也火辣辣的。岑紹君過身早,岑博文可以說是沈碧蕓一手帶大的,自小手指頭都不舍得被人碰碰,現下沈碧蕓竟在這么多人面前打了他一巴掌,臉還好,心太傷。
眼下單憑言語是無法說得清了,岑博文看了一眼還在看戲的三個女人,轉而看向岑老太太、蔡凱琦。
“媽,你別生氣,有件事情我需要和你、嫲嫲還有夏太太私下聊聊。”
夏霄霄一聽,暗覺不妙,她一把抓著蔡凱琦的手使勁搖頭。
岑博文見狀,為免再生枝節,先把路堵死。
“我勸你最好坐在這里!”
夏霄霄被唬得只好眼睜睜看著蔡凱琦等人跟著岑博文走向了偏廳。
等大家都在偏廳坐下,岑博文將偏廳門鎖上。
“在場是我最親的人,還有當事人最親的人,也為了大家的名聲與面子,所以我才要關起門來給大家交代一件事情。”
岑博文將偏廳的投影幕打開,手機用藍牙連接上播放儀,并將聲音關掉,播放了一條視頻。
畫面中岑博文是怎樣被兩個男人架進房間,夏霄霄又是怎么撩撥他未遂的場景,電影般一幀一幀播放著。
岑老太太這么處變不驚收放自如的人,臉上也抑不住驚愕與憤怒。
“夠了!”
蔡凱琦不知該向誰發脾氣,只怒聲止住播放,面無血色。
夏宇亨和夏霄霄在岑紹康的獻計下,布下了那晚的圈套,而蔡凱琦一直被他們蒙在鼓里,還真的以為岑博文因醉酒和夏霄霄做了一夜真夫妻,心想天助我也,遂帶著夏霄霄上門討個說法,雖知實情竟是這么丟人,還要生生丟到岑博文長輩面前。
要說情緒變化,誰也比不上剛剛還盛氣凌人的沈碧蕓。
視頻中的女主角,她一直以為人品家世都與岑博文最是絕配的女孩子,內里竟是這般卑劣骯臟,她望向岑博文略略浮起的半邊臉,甚是心疼,不停責怪自己不分青紅皂白下手太重。
蔡凱琦從偏廳出來,二話沒說拉起夏霄霄就要告辭。
夏霄霄一直忐忑地在客廳里等待他們的談話結果,誰知蔡凱琦出來也不解釋,一個勁拉她走,不由急傻了。
“媽咪,我們不是還有事情要談嗎?怎么就這樣走了?”
蔡凱琦罕見地瞪了夏霄霄一眼。
“你不要,我還要面子!”
沈碧蕓也不挽留,扶著岑老太太就往樓上走去。
岑紹宜、岑紹雅見好戲毫無征兆地散了場,雖滿肚子都是疑問,但看向從偏廳出來的人的臉色都甚是墨青,也自覺無趣四下散了。
岑博凝原本想追出去,好送送夏霄霄她們,但見兩位姑姑都屏氣息聲,還是留在客廳不敢造次。
岑博文獨自坐在偏廳里閉目養神,好等外面的人都散去。他雖艱難贏了場大勝仗,但終歸弄得心力交瘁疲憊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