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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六章 一甲,三鼎首

  萬丈霞光冉冉升起。

  朱門大開,宮墻上,燭龍瑞獸赫赫在野。

  大梁皇宮,占地面積寬闊。

  莊重,肅穆,宏大,雄偉,氣派,金碧輝煌。

  特別是正中央執政大殿。

  代表大梁權力中樞,至高無上。

  還挺有錢。

  蘇琉玉一臉羨慕。

  當皇帝嘛,本就喜歡和別的皇帝比較一番。

  渣渣龍自然也不例外。

  嘖嘖嘖。

  好敗家。

  蘇琉玉心里唏噓。

  也不知道這大梁國庫銀子多不多。

  不會都是糧食吧。

  “小元大人別看了,快走吧。”監考大人低聲說了一句。

  蘇琉玉收回目光,抱歉一笑,連忙跟上文人學子的腳步。

  集英大殿。

  匯聚四方英才。

  大殿廣場擺上書席,每人之間相隔甚遠。

  卯時剛過,禮部尚書和各位監考大人端著明黃卷軸走到殿閣門前。

  殿內,閱卷判審已經就位。

  一考完便當場審卷。

  氣氛隨著那明黃卷軸躍入眼前而壓抑下來。

  文人學子屏住呼吸,目光隨著卷軸題案移動,內心忐忑。

  蘇琉玉端坐在書案前。

  看著禮部尚書和各位監考大人宣讀忒長的圣上之言有點昏昏欲睡。

  也不知過了多久,卯時鑼鼓聲響,明黃卷軸終于被解了開來。

  蘇琉玉眼眸微微瞇起。

  這題,有點意思。

  歷年會試殿試考時政。

  但這時政貌似也太露骨了一點。

  卷軸之上,寫的是一段大梁國史。

  太先祖繼位,長子睿智沉穩,幼子紈绔無度,而朝中分兩黨,為人臣子應該擁簇哪位黨派。

  蘇琉玉讀大梁國史,確實讀到過這一段。

  太上皇年少昏庸紈绔,實則極為隱忍,足智多謀,最后繼位大統,然后傳位當今圣上。

  當著國史的面,要是寫擁簇長子繼位,那豈不是砍頭大罪。

  不少文人學子拿到題目先歌頌先帝一番,拿個保命分數再說。

  但蘇琉玉對政見極為犀利。

  這國史不國史根本不重要。

  這題,怎么看都有股子含沙射影的味道。

  和她這個想法的人也不少。

  說白了,這道題不就是說當朝皇長子和稷王嗎。

  前段時間蘇琉玉這件事情,皇長子和稷王可是明里暗里過了招的。

  這擁簇誰,難不成老皇帝想看他們站位?

  這就有點難寫了。

  蘇琉玉默默研墨,心里要笑了。

  看他們站位?

  放屁。

  老皇帝還沒死呢,就有人覬覦他的皇位,還大言不慚結黨營私,氣都能把人氣死。

  這道題。

  在蘇琉玉眼中只有四個字。

  “為人臣子。”

  她執筆于手,破題首句只有四個字。

  “人臣之道。”

  墨香四溢。

  集英大殿等候的閱卷大人掃向蘇琉玉。

  “那位就是小元大人?”

  “會試頭甲,也不知道今日殿試如何。”

  “聽說圣上有意提攜,不論名次如何,這小元大人以后仕途怕是無憂啊。”

  可不是。

  這幾日內閣首輔內閣大學士大理寺卿和老將軍府排場可不小。

  有這幾位在朝,不用幾年怕都能入金鑾殿議政了。

  “聽說皇上昨夜又咳了整宿。”

  年老的閱卷嘆了一口氣。

  “皇上勤政,不愛惜身子,為人臣子,即便相勸,也無用啊。”

  這話題未免太過沉重。

  老皇帝繼位五十多年,如今已然老邁。

  皇長子和稷王分庭抗衡,更是讓老皇帝心緒不穩,生怕骨肉相殘,日日憂心。

  “你說,皇上至今未立太子,是否怕皇長子對稷王下手?”

  “自古立長立賢,皇長子太子之位當之無愧,但誰知道稷王會不會如先帝一般隱忍多年?”

  “哎,此次考題,也不知道皇上是否有意決斷。”

  如果真立了太子,那么朝中怕是要變天了。

  他們這些老大臣都有各自黨派,愁的要死。

  但他們不知道。

  自個兒眼皮子底下有個造反專業戶。

  這造反專業戶如今正在乖乖巧巧寫字,狼爪子一點都沒露出來。

  畢竟順帝如今不開竅。

  她心里想著回國,對皇位那是一點興趣都沒有。

  黃昏西照。

  斜陽余暉映照在金瓦紅墻之上。

  考生試卷被收往集英殿,又由集英殿挑選十卷送往執政大殿,等待圣上欽定今年的新科狀元。

  梁帝今年七十,鶴發龍袍,眼神卻睿智犀利。

  這位登基五十載的帝王威嚴的坐在龍椅之上,翻看卷案。

  殿內針落可聞。

  下方群臣安靜的候在殿內,內閣大學士和內閣首輔更是心里忐忑。

  也不知道這十道卷案有沒有自家徒弟,可給他們愁死了。

  大理寺卿看了一眼圣上。

  發現他眉宇微皺,很是不滿。

  “今年我大梁無能臣矣。”梁帝嘆了口氣:“寫的都是什么東西。”

  群臣瞬間跪了一地。

  “皇上息怒。”

  梁帝擺擺手。

  看著這些要么歌頌先帝,要么保持中立的卷案,越看越沒有耐心。

  直到,翻開最后一卷。

  他渾濁的雙目被破題四字吸引過去。

  “人臣之道。”

  “為人臣子,各司其職,各盡其責,各守其道,各做其事,是謂忠臣也。”

  “恒稱其君之惡者,可謂忠臣矣。”

  “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雖令不從。”

  大膽!

  梁帝登時一怒。

  這話意思就是,在朝為人臣子,忠臣不是順從君王,而是修正君王,敢于諫言,敢于捍衛道義。

  諫臣,直臣是謂忠臣。

  盲目服從就是愚臣,佞臣,罪臣。

  好家伙。

  朕考你們站哪個黨派,你小子倒好,直接和朕談為臣之道。

  說白了,就是和朕說不忠于哪派,只忠于道義!

  豈有此理!

  他在往下看。

  “君所以異于父,君臣不相在也,則可已。不悅,可去也。不義而加諸己,弗受也。”

  “所謂大臣者,以道事君,不可則止。”

  “君有大過則諫,反復之不聽,則易位。”

  放肆!

  這話就是說。

  為人臣子,要是君王不聽勸告,就卷鋪蓋早早走人,趕緊另尋明君。

  喝——

  還把不把朕放在眼里!

  朕要這種臣子有何用!

  “放肆!”

  梁帝狠狠一甩卷案,氣的要死。

  群臣一臉惶恐。

  “皇上息怒,皇上龍體為重啊!”

  朕要被氣死!

  梁帝深吸一口氣,踩了那卷案一腳,覺得不消氣,又自個兒拿了起來,繼續往下看。

  這讓群臣懵逼了。

  看自家皇上這樣子,是看到這卷案氣的牙癢癢。

  怎么現在又繼續看下去了。

  “大膽!”

  “放肆!”

  “豈有此理!”

  “反了天了!”

  梁帝震怒的聲音環繞四方龍柱,群臣跪在地上,大氣不敢出。

  “這元文昭真是大言不慚,大放厥詞。”

  什么!

  內閣首輔眼皮一跳!

  當蘇琉玉名字被念出來的時候他第一反應是攔罪。

  “皇上息怒,一切都是微臣之罪,是微臣教導不嚴。”

  稷王眼睛一亮。

  狗奴才惹了父皇生氣!

  好事啊!

  稷王一派立馬煽風點火。

  “這元文昭年紀輕輕就敢激怒圣上,理應當罰。”

  “首輔大人攔罪未免也太早了些,在我大梁新科卷案大言不慚,惹皇上生氣,我看理當重罰,以儆效尤。”

  “臣復議。”

  “臣復議——”

  你們!

  內閣首輔嚇的一身冷汗。

  自家徒弟什么性子,他是知道的。

  什么話都敢說,什么話都敢寫。

  為此兩人沒少爭執,現在到底是闖了大禍,惹惱了圣上。

  聽著稷王一黨在一邊煽風點火他更是有點六神無主,心思紊亂。

  “皇上,微臣”

  他正要在此請罪,卻被梁帝立馬打斷。

  “夠了。”

  梁帝指了指下面哄鬧的稷王一黨。

  “看看你們,像什么樣子,朕還沒死呢,當朕眼瞎不成,連個小兒都不如。”

  小兒?

  什么意思?

  梁帝看了眼這卷案,先是氣,再是笑,又搖搖頭,長長嘆了一口氣。

  “朕當政五十載,朝中不乏諫言忠君之臣,卻無一人如元愛卿一般,明了為臣之道。”

  末了,他又罵了一句。

  “這小子是要把朕氣死!”

  稷王一怔。

  父皇什么意思。

  這到底是問罪還是不問罪。

  他疑惑還未消,就聽梁帝把卷案放在總管大太監的手里。

  “狀元之卷,朕邀各位愛卿一同鑒賞,給朕好好念念,念完,明日都上封折子。”

  什么!

  狀元之卷!

  內閣首輔瞪大雙眼。

  一甲三鼎首!頭名狀元!

  傅老頭你不能笑!

  大悲不喜不過如此!

  他看了眼內閣大學士。

  兩人眼神對視。

  均在對方眼里看到只有他們才懂的那份自豪和激動。

  好小子!

  老子沒白教!

  回頭老子再收拾你。

  稷王死死握拳。

  臉色青一陣白一陣。

  狀元之卷!

  另一邊,稷王府。

  稷王妃今日早早起身來正堂坐著,就等著唱榜之人過來報榜。

  但如今都過了酉時,怎么還沒過來?

  大總管也是昂著頭,不住的看向長街巷子。

  這喜錢都準備好了。

  就等著打賞呢。

  “這時辰,即便是三甲也要唱了吧。”王府的乳母嬤嬤小聲念叨一句,又看向樹上。

  “弘少爺快快下來,別摔了。”

  三個小狗腿當沒聽到,在樹上望著長街,不肯下來。

  突然。

  弘哥兒眼睛一亮。

  “是先生!”

  “先生騎著大馬過來了。”

  “先生好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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