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試發榜,是五日后。
發榜那日,在國子監院門外貼榜。
這次成績每個人都很重視,包括蘇琉玉。
和同窗一起努力了一個月,終于要到驗證成績的時候了。
只要考上會試,就是拿到了鐵飯碗。
成為了貢生后,是直升進士,殿試并不淘汰人,而是按照名次分官發配。
這會才寅時,蘇琉玉早早起了身,洗漱完,卻發現沈懷舟打了個燈籠在院門外等著。
晨露里,那燈籠暈出一圈暖黃的燭光,渡在他周身,把他俊逸至極的臉,照的越發的柔和。
“師父,你怎么過來了?”
“今日發榜,陪你過去看看。”
“這種小事,師父不是向來不在意?”
這話還真說對了。
自打蘇琉玉科考,沈懷舟從沒有在乎名次,只說量力而行。
而這次不過是初試,還未到正式會試呢,竟然要陪自己看名次。
真的奇了怪了。
“快走吧,還要點卯。”
沈懷舟清澈的嗓音提醒一句。
“好。”
兩人行到國子監,果然所有考生都圍在院門外,看榜單。
一邊的于良看到她,立馬驚喜的打了聲招呼。
“琉玉,這次你又是一甲首!”
“林斐呢?林斐考的如何?”
“額......還沒注意,我去看看。”
于良黑臉一陣尷尬,而林斐已經從榜單里面抽出身來。
他一出來,所有同窗都圍了過去。
畢竟是吊車尾,要是林斐中了,那他們應該都沒問題。
“林斐兄,這次你考上沒有?”
“你仔細看你的名字了嗎?”
“看你那表情,不會沒考上吧,那琉玉兄豈不是要......”
林斐沒管眾人,而是四處望了望。
直到看到蘇琉玉。
他臉有點窘迫,走到蘇琉玉跟前,胸口起伏,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說什么。
“沒考上?”
“對不起。”
蘇琉玉安慰的拍拍他肩膀。
“這只是初試,還有一次機會,剩下的時間,咱們一起努力!”
“但是......”
“你去看看有哪些人沒考上,我們回班再說。”
蘇琉玉嗓音沒有一點責怪,有的只是和落榜同窗,一起努力的決心。
沈懷舟在一旁摸摸她的頭,笑了一句:“為師今日,和你一起拜訪掌教。”
什么情況?
為什么?
蘇琉玉想問一聲,卻發現沈懷舟已經自己一個人已經走遠了。
她趕緊安排讓同窗回班,隨后馬上追了過去。
眾人看完榜之后,已經過了晨卯的時候,有高興的有失望的,但書還是要讀的。
所有人陸陸續續的回班,而各班的掌教,已經在班里等著了。
沈懷舟和蘇琉玉一起穿過回廊。
回廊盡頭,就是蘇琉玉的班。
突然,沈懷舟一下子停了下來。
蘇琉玉差點撞到他。
沈懷舟停下來后,看了眼蘇琉玉,一雙纖細的手伸到蘇琉玉身前,把她的小手包裹在掌心里。
“走吧。”他說。
“師父,這么多人看著呢,我又不是小孩了。”
她都十三了,個子都到沈懷舟胸口了,還要牽著走,不是惹人笑話嗎。
看著蘇琉玉拒絕的臉,沈懷舟眼里縱容一笑。
他嗓音清澈,帶著男子獨有的磁性。
“等下別說話。”
他略帶強硬的拽著她,把她帶到班里。
而此時,老掌教已經在門口守著了。
他看到沈懷舟一愣。
今日這是刮了什么風,把這小子都給吹過來了。
沈懷舟看到老掌教,略略行了一禮。
“晚輩沈懷舟,見過掌教。”
沈懷舟禮數向來周全,周身氣質談吐,皆大家之風,執臂拱手,這個別人常做的動作,由他做來,卻是另一股味道。
掌教點點頭,應了一聲。
行完禮,沈懷舟把蘇琉玉擋在身后,又道:
“自琉玉入國子監,一直想拜訪掌教,今日發榜,正好有空,就過來看看。”
“這次初試,這小子答的不錯,繼續保持,會試一甲應該問題不大。”
提到蘇琉玉,老掌教還是很滿意的。
臉上笑都多了起來。
“掌教莫要夸她,她素來就是一副自傲的性子,為此,在家中,我可沒少教訓她。”
一旁湊過來偷聽的同窗聽到沈懷舟這樣說。
忍不住想要戳穿他。
還教訓。
自秦山書院就一副護短護的要死的性子,你能教訓,就怪了。
老掌教聽完他的話隱隱皺眉。
“懷舟你這就不對了,教導之責雖要嚴厲,但也要看人,琉玉我看就極好,你以后要改改,別學老宋那性子。”
宋丞相和老掌教同輩。
他自然曉得老丞相對待門生有多嚴厲,但琉玉又懂事,又知禮,哪里用得著教訓。
看來這次,他一定要好好勸勸。
沈懷舟聽完,堅定的搖搖頭,把蘇琉玉拉到身前。
“這次過來,還有一事。”他俊朗的面容微正,又道:
“聽聞她夸下海口,和掌教約定,若是同窗未中榜,便甘愿替罰,我知她慣會偷奸耍滑,所以親自過來。”
他把蘇琉玉往前推了推。
“掌教盡管教訓,待教訓完,回了家,我也賞她頓板子,讓她知道知道厲害。”
老掌教嚇了一跳,趕緊把蘇琉玉拉過,護在身后。
“懷舟啊,我們開玩笑呢,我逗她而已,你怎么當真了,這不作數的。”
沈懷舟卻沒信,看著蘇琉玉,冷聲道:“琉玉,你來說,若是說謊,你知道后果......”
老掌教一下子把臉板了起來:“你嚇她干嘛,走走走,別當著孩子面說,到我屋子里,咱們好好聊聊。”
他趕緊把沈懷舟帶到一邊去,生怕他要打她。
兩人一下子走遠了。
留蘇琉玉和一干湊熱鬧的同窗,一愣一愣的。
鄭從文忍不住湊上前,用手臂拱了拱蘇琉玉。
“琉玉兄,你師父這手段,實在是高。”
黃鵬飛也附和一句。
“琉玉兄,你說你護短這性子,是不是和懷舟先生學的。”
“這也就是京城,要在嶺南,你看誰信。”
那是,不止嶺南,整個華南誰不知道蘇琉玉身后有個護犢子的師父。
先是大力支持活字印刷。
而后交托長白書齋。
之后又幫蘇琉玉編撰試卷。
不僅如此,那助學貸款條條框框協議,也是他親手擬定,生怕蘇琉玉虧了一點半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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